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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礼毕,曹英道:“令弟自没烟峡来,说是陇右清朔军将到镇戎军。刘沪和赵珣二将为先锋,带六千兵马,一路杀过来,不久就当到此处,让我们派兵接应。本来我正要派人去知会你与任部署,却不想你却回来了。”
赵瑜向弟弟示意,对曹英叉手唱诺,道:“我回来之前,与任部署正遇到南逃的大队番贼。我们二人议论,怕是陇右诸军已经杀到,忙回城里搬兵来了。任部署言,番贼貌似要进山夺乾兴寨北逃,怕耿参军支持不住,我们当集结这一带城寨兵马,与番贼在山外厮杀一番,灭了他们疯狂逃窜的势头。对了,怎么陇右只来了六千兵马?看南逃的番贼当有数万之众,若是转回头来誓死拼杀,胜负犹未可知。”
赵璞起身,对赵瑜道:“西寿窦维吉献城,因是清朔军在前,便星夜南下,连随军带的粮草都不多。后边桑都指带着宣威军和横塞军走得慢一些,拉开有四五日路程。到了没烟峡,因为番贼已破天圣寨,刘都指带着中军和后军前去攻寨子,是以只有两将六千人南来破贼。他们经不得打,甫一交兵便望风而逃,却是谁也没有想到。只是既然胜了,两将便就带着兵马追过来了。他们若是回头迎战,自有后面数万大军,也不惧他们。”
这是陇右军的风格,一旦抓住破绽便穷追猛打,决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元昊的数万大军就是不逃,几天时间也吃不掉他们,后面会更多的部队源源不断地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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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任福之死()
任福满身是血,腿被削了一大块肉去,已不能站立,坐在小山包上看着下面依然厮杀的大军神色木然。铁锏拄在手里,已经全成红色,微微弯曲。
他打不动了,一个人再是勇猛,也不能在数万大军中来去自如。元昊无法把他的中军短时间吃掉,但却可以隔离开来,全力进攻他这位管军大将。此时任福身边的中军已被党项步兵团团围住,左冲右突,就是冲不出来,眼睁睁看着主帅被围在小山包上。
党项军队在付出无数人命之后,不再上前硬攻,铁骑押在后面,上来无数弓手,对准了山上的任福不住放箭。任福已经没有力气躲闲格挡,任凭箭没头没脑地医学在身上,铁甲兜鍪叮叮作响,已经完全变形。
葛怀敏已经死了,他的神卫军还剩了一两百人,元昊不再重兵围剿。任福出现,让元昊凶性发作,不管不顾,一定要把这两个人留下来。此时洪州军已经跑在前面,很多渡过了葫芦川,冲进了东边的山里,元昊的亲卫反而成了断后的部队。
刘进带着几个亲兵把任福围在里面,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番军射来的箭雨,只能眼睁睁地看不断有箭枝射进来,射到任福的腿上,甚至脸上,那些没有铁甲护住的地方。
突然背上传来一阵剧痛,刘进再也支持不住,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任福,刘进大叫:“部署,番贼不得你誓不罢休,我们此番要葬身于此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谁不爱惜性命?陇右军已经不远,部署不如先假意降贼,保全性命。等候陇右大军来,再带我等杀贼。事出有因,想来战后朝廷也不会怪罪!”
任福猛地站起身来,手拄铁锏,把兜鍪摘猛地掼到地上,厉声道:“我为大将,不能带兵破贼已是死罪,以身事贼,岂有此理!左右不过一死而已,又有何难?你们随着我有今日之难,是洒家对不住你们,我死之后,你们各自逃命,番贼不会穷追。可恨葛四厢这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陷我于死地!待洒家死后,去地府找他,解我心中之恨!”
说完,猛地举起铁锏敲在自己的头上,缓缓倒在地上。
刘进几人大骇,冲上前去,扑到任福的身上。探探鼻息,任福却已经死了。
天上太阳高挂,没有一丝风,冬天的严寒突然没有了一样,让人烦躁不堪。山下震天的喊杀声一下子从刘进的耳中消失了,整个世界死一般的寂静。
抬起头来,刘进对十几个亲兵道:“部署宁愿一死,给我等一条生路。于我等而言,有主将如此,还有何求?部署虽死,尸身不可任番贼凌辱,你们愿不愿意随我在这里,与番贼血战,保全部署肉身?若是不愿,只管离去就是!”
生与死,有的时候是人最重大的选择,但有的时候,却简单得不值一提。自古艰难惟一死,但对很多人来说,在很多情况下,他们会坦然面对死亡。任福起自卒伍,一刀一枪拼杀到军人的最顶峰,死亡对他来说没有那么可怕。让他死不瞑目的,是自己死得太过窝囊。眼看着胜利已经来临,却被一个废物牵连,毫无意义地送了性命。
如果人生还有一次选择,任福还是会选择来救葛怀敏。哪怕知道自己会被围在这座小山上,会被万箭穿身,会死无葬身之地。对于一位勇将来说,逃避自己的责任,比死亡更加可怕。他可以坦然面对死亡,却不能面对千无所指。
坚坚围坐在任福的尸体身旁,刘进带着十几个亲兵手举刀枪,看着山下的党项兵。
远处观战的元昊见此情景摸不着头脑,对身边的杨守素道:“上面的任马帅是否已经重伤?不然为何摆出如此古怪的阵势?人身还真能挡住箭雨不成!”
杨守素道:“或许人已经死了,这些属下是怕我们辱其尸身,以身护主而已。”
“这厮委实是一员猛将,千军万马之中竟然数次差点冲到我的身前。朕是何许人,岂会辱没此等人的肉身!那种下作之事,非英雄所为!来呀,派人上身,看一看到底如何!”
见元昊还在纠结山上的任福,杨守素微微摇了摇头。转身看了看北方,南来的党项军队明显已经稀少很多,隐隐约间甚至能够看到宋军的旗帜。实在忍不住,对元昊道:“现在一时一刻都耽误不得,乌珠,还是不要管山上的宋军,赶紧东去渡河吧。要么,留下一将去把任福的尸身抢过来,乌珠先行。被后边宋军追上,就大势去矣!”
元昊却还是不肯走,命亲兵队长李讹移岩名带人上山,把任福抢下来。虽然口中说着辱没尸体非英雄所为,不过元昊说话从来都是转头就不作数,此次惨败,不把两位管军大将的尸体挂在韦州城头,他实在难出心中恶气。
看着一员全身铁甲的番将带着番兵结阵缓缓走上山来,刘进抓起弓,搭了一枝箭在弓上,面无表情。等到离得近了,弯弓放箭,一箭射倒了走在最前面举旗的一个番兵。
李讹移岩名吓了一跳,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山下的元昊。这些人被任福杀得怕了,哪怕只剩一具尸体在那里,接近了也是战战兢兢。
元昊风了,在山下高吼,命李讹移岩名快点攻上山去,不管死活,抢下任福。
这个时候,北边渐渐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宋军的旗帜已经隐约可见。杨守素再不敢耽搁下去,拉住元昊,厉声道:“乌珠,宋军兵马已近,再不走,来不及了!陇右诸军极是难缠,让他们望见了乌珠旗帜,就再也摆脱不掉!走,快走!”
周围的将校一起上前拉住元昊,牵着他的马,快速向东边山里逃去。元昊还不忘回头吩咐一声,让李讹移岩名一定带人把任福的尸体带回来。
刘进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宋军旗帜,把身后的任福麾节缓缓立了起来。麾节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好像就长在那里。刘进手抚身后的任福尸身,欲哭无泪。
刘沪已经杀得两眼通红,一匹马在前面,带着近百人的骑兵卫队,专找旗帜下的党项将领厮杀。打到现在,他自己都数不清斩过多少番军将领了。
一个亲兵突然猛地拉住刘沪,高声道:“将军,快看那边,有我军的麾节!”
刘沪停住马,顺着亲兵指的方向,虽然阳光刺眼,还是看清了麾节。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口中道:“那是任马帅麾节,原来他在这里!儿郎们,随我杀过去,与任马帅会合!泾原路大军已到,昊贼自番插翅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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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天圣寨攻防()
骑在马上,徐平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得到前线战事的消息,他便连夜快马赶来,接掌葫芦川谷道里的指挥权。不但是他,就连韩琦也快马到了镇戎军。
一战再失两位管军大将,这种胜利味道总是有点苦涩,让人很不痛快。
路两边的山已经变得光秃秃,透着一股苍凉的味道。太阳趴在天上,有气无力,山中凉风阵阵,冬天的严寒在山里感觉得更加清楚。
桑怿与徐平并骑而行,小声道:“都护,刘兼济部攻天圣寨已经八天,番贼在那寨子里已经不知死了多少人,依然死战不退。据传昊贼已过天圣寨,不过带走的人不多,只有亲卫两千人。番贼的大部还是拥挤在天圣寨到乾兴寨一带的山间小路上,曹克明已带了本部兵马,与刘沪和赵瑜一起,加上镇戎军本地兵马杀入山里。昨天来的消息,他们已经重新占住了乾兴寨。后边他们两部南北对进,想来天圣寨很快就要破了。”
徐平微微点了点头:“昊贼走了算他命大,剩下的天都山中的野利仁荣必须留下来,还有守天圣寨的番贼将领,绝不能放走了!没有几位与任福管军大将地位相当的番贼将领被擒获,此战难说毕功!朝廷那里,不好交待啊”
桑怿点头称是,又道:“虽然天圣寨还没有破,但清朔军已经封死了从天圣寨北去的道路,现在山里的番贼,插翅难飞!或许有翻山越岭逃走的散兵游勇,大队人马,已经被我们留下来了。只是要吃掉他们,尚须时日。”
徐平想了想,叹了口气:“我会知会参战将领,到了这个时候,要沉得住气。便如吃饭一般,不愁饿肚子了,就要细嚼慢咽,不要狼吞虎咽撑坏了肚子。”
陪着走在一边的明镐,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向徐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