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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一环扣一环,一旦脱了扣,整个网络就出现危机。
刘太师心须让参与的人获得远大于正常经营的利润,如果失掉了这次利用假期换茶的机会,那只能日后蚂蚁搬家,让内应的榷货务吏人修改账籍,一点一点把手里的茶引改变日期换实茶。那样天长日久,暴露的风险更大。
盘算着事情的利弊,刘太师只觉得自己胸口隐隐发痛。本以为今年借着茶法改革又能凭空发一笔横财,没想到事情一开头就如此不顺。
一个小厮从外急匆匆地跑进来,对刘太师道:“太师,那个领军的小军将不受彭主事的银钱,派人围住了榷货务,还令人回去请盐铁司韩判官去了!”
“知道了,继续去打探消息。”
刘太师用手揉着自己眉心,见小厮出去,又叫了回来:“对了,现在榷货务里向外搬的茶是不是‘朱’记交引铺的?”
“禀太师,是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厮出去,刘太师一下靠在椅子上,看着房顶出神。
“朱”交引铺除了东家,本钱主要来自城里的两位权贵之家,其中有两位主管就是这两家的干人。就看这位韩综识不识时务,有没有胆量动这两家了。
韩综中进士之前都是在外地州县任小官,中进士之后远走岭南,刘太师再是神通广大也摸不清他是个什么脾性,现在只好听天由命。大不了就舍了那两位主管干人,一切罪责都让他们扛了去,事情暂时先停下来。
浓雾带着春天的气息,劈头盖脸地扑在面上,让人神清气爽。
骑在马上的韩综脸却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一语不发,只是随着带路小吏沿汴河急行。
徐平突然让自己派兵巡防,韩综就隐隐觉得要出事,却没想到是这种事。新茶法即将施行,现在有人却乘着假期向外换茶,用脚也能想出来是干什么。
能够让差不多整个榷货务的官吏一起作弊,趁机敛财,这背后的能量可是不小。韩综不是那种一心锐意进取的官员,并不想跟权贵之家硬碰硬,这种事情实在是非他所愿。
做了徐平属下那么多年,韩综知道这个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自己扛下来,辛劳受苦自己一个人做,有了功劳也自己得。徐平给的是立功的机会,立不了就是自己有问题。
韩综不知道事情会牵连哪些人家,只能暗暗祈祷不要涉及现任宰执家里。
韩综的父亲韩亿没什么明显的政治派系,作为御史中丞,这次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到宰相,都是他立功的机会,其他人处理起来也毫无顾忌。
到了榷货前,韩综下马,跟着来带路的厢军径直到了官厅。
最早到的小军官上来行了军礼,恭声道:“禀判官,属下领令带手下来榷货务防备烟火,却发现今日务里本该不理事,却有人向外搬茶。事出非常,必有情弊,人已经拿了下来,请判官审问!”
韩综点点头:“你处置妥当,功劳我自会记得。带人过来,连同务里的官吏也全部一起带过来,我要问话!”
“诺!”小军官领令出了官厅。
韩综到上面的案后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门口,等待犯人的到来。(未完待续。)
第118章 事情闹大()
几个扛茶的苦力一进官厅,腾地就跪在地上,高声喊冤:“上官,我等都是周边县里的贫民,不过乘着节日进京城做苦力赚几斗米,清白良民哪!”
韩综看着几人,没声道:“放心,如果事情查明与你们无涉,我自会放你们回去。官法不会放过坏人,也不会冤枉好人的。”
说完,韩综就要命人录这几位苦力的口供,一转头却发现自己来得匆忙,竟然没有带一个三司衙门的公吏过来。至于榷货务里的吏人,发生了这种事情韩综还哪里敢用?一不小心被他们在文状上做点手脚,把自己都牵连进去。
想了一想,韩综写了一张手帖,拿起来却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暗暗叹了一口气,唤一个兵士过来道:“你拿着我的帖子,去请判盐铁勾院郑戬到榷货务来。还有,盐铁司衙门里当值的主事,也唤三个过来。”
兵士领命去了。
韩综吩咐手下厢军把榷货务守好,人员看管起来,静静等候。
提人审问一个人做不了,最少旁边要有记录的人,不然很容易白忙。带来的厢军不能指望,即使有人识字,也写不来问案书状,这种事情都要老吏才做得来。而榷货务里的公吏在韩综眼里现在都是犯罪嫌疑人,他也不敢用。
三司不是开封府,破案判刑不是他们做的,韩综主要做的还是把事情查清楚,然后写成文状连人一起转交开封府。
要把事情查清楚,就必须要查账,所以韩综才叫郑戬来。勾院做的就是这种事,很多账籍也只有他们那里才有。
问题是郑戬,韩综无奈地暗中叹气。
与韩综出身官宦世家不同,郑戬出身孤寒,父亲很早就去世了,苦读书中天圣二年一甲第三名进士。郑戬行事果断,而且胆大,最要命的是他对下层穷人宽厚,对权贵豪富之家却嫉恶如仇。事情牵连交引铺,哪个没有背景,这不啻于给郑戬打一针兴奋剂。
不是韩综怕权贵不敢查案,关键是这个时间点,上元佳节,天子与民同乐。而且这是皇上亲政之后的第一个上元节,总得平平安安地渡过。不管有什么事情,总得等到过了节再说,郑戬一来,能不能把事情先压下韩综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太阳终于从云层中挣扎出来,雾气开始慢慢散去,开封城就像是被水洗了一遍,整个都透着鲜亮。
自今天之后的五天,开封城夜夜灯火通明,满城的人都要游览看灯。是以虽然今天的天气如此之好,清晨的街上还是没有什么行人,大家都在等待夜晚的到来。
盐铁司里当值的几位主事一得了韩综的命令,便急急忙忙地赶向榷货务。韩综手里掌管着五案,而且与大家的利益息息相关,这些公吏没人敢不把他的命令当一回事。
三位主事都没有骑马,急急行走在清晨的汴河边上,东边天上的太阳如同一个大火球,红彤彤地透着可爱。
刚刚出了内城,还没走多远,三人便听到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
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不远处郑戬一身官袍,带着十几个盐铁勾院里的公吏,正大步流星地向前赶来。此时还是冬天的尾巴,大早晨的郑戬额头上竟满是汗珠。
三位公吏急忙站到路边,等郑戬上来一起躬身行礼。
郑戬认得三人,高声喊道:“你们三位,也是要去榷货务吗?”
三人答道:“禀判勾,韩判官派了人来唤我们前去。”
“好,我也正带人过去,你们便与我一起去!”
说完,郑戬转身急匆匆向前去。
得到韩综帖子的时候郑戬的马刚令仆人牵回家去,他也不等马牵回来,就点了院里的一应小吏径直赶来。就连今天歇在家里的勾覆官,郑戬也发帖一起叫来。
惟一开着的交引铺内,两位当值的主管本来还轻松地说着闲话,待到看见盐铁勾院的大队人马进了榷货务,脸色一下凝重了起来。
一位道:“怎么招来了郑判勾这位杀星来,事情有些难办了。”
另一位道:“这杀才专一嫉恨我们这些大户,必然不会善罢干休。我在这里守着,你去请教一下太师,到时该怎么应付。”
邸店里,刘太师静静听着交引铺主事诉说着郑戬到来的情况,待他说完,才缓缓说道:“放宽心,任他有通天的本事,账籍也查不出毛病来。你回去一起守着店里,不用惊慌,官面上的人问起来,就咬死是昨天验讫交引,没有来得及搬茶,今天才托了人从务里把茶搬出来,并没有其他情弊。”
那位主管道:“就怕郑判勾不信,那人心狠手辣,不定会放出什么手段。”
“能有什么手段?他不过就是勾检账籍,又不是开封府断案的,还能对你们用刑不成?只要把话咬死,无非是处置榷货务里的几位公吏,没有大事!”
见刘太师如此笃定,主管才渐渐放下心来,告辞离去。
直到看不见那位主管的身影,刘太师的面色才沉了下来。假账就是假账,哪怕再是做得天衣无缝也有漏洞,只看有没有决心,有没有办法查出来。
没有人会怀疑郑戬的决心,不过他到底才到勾院个把月的时间,对里面的门道还没摸到头绪。而属下的公吏,刘太师自己就是三司吏人出身,不相信郑戬能够把握得住。
能够做到今天这个地步,刘太师在京城各个衙门里都有自己的人,就是盐铁勾院里也有听他指挥的吏人。只要郑戬的手段达不到积年老吏的水平,稍微做点手脚,郑戬就无可奈何。勾检账籍,这活计是那么好做的?
不过郑戬名声在外,刘太师心里却还是慌慌的,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进了榷货务,郑戬带人径直到了官厅,与韩综见礼过了。
韩综道:“没想到天休来得如此及时,我正要差人去榷货务里的人各库查看,只是苦于人手不足。你带了人来,却是正好。”
郑戬道:“库里实物和账籍都要查看,趁着茶法变更,倒卖茶引和茶获利,其罪可是不小,一点也不能马虎了!”(未完待续。)
第119章 审问()
此时人手充足,韩综和郑戬就不急着审问人犯,而是分派吏人去各库查账。榷货务最主要的业务是兑换交引和现钱,存的茶并不多,查起来并不麻烦。
按照制度,此时各仓库都有看管仓库的吏人库经,掌管着各库的收支账本,凡一物之出一物之入都要求立即登记在案。不过由于稽查并不严格,很多时候都不即时登记,这便留下了操作的空间。再一个此时在地方上,比如通判管的应在司,早已经推广了后世所说的“四柱记账法”,反而这些京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