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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堂一般是两位宰相,互相牵制,不合是常事,亲密无间才不会被皇帝接受。所以王曾和吕夷简越是不合,赵祯越是用他们,直到实在合作不下去了,走也要一起走。宰相离任推荐继任者也是惯例,除了真正被皇帝容不下赶下台的,都会问一问。当然问是要问的,用不用还是皇帝说了算,并不是前相推荐了就一定会被任用。两位宰相互相制衡,所以推荐也只能荐政事堂里的一人,赵祯现在再问王曾,必然是不问宰执人选了。
略思索了一下,王曾捧笏道:“陛下,还记得张文节相公吗?近年在政事堂主政非止一人,但当得起贤相二字的,非文节公莫属。”
赵祯点头:“张相公为官数十年,无毫发之丝,清约如水,自然当得起贤相。”
“天圣五年,张文节为相,崇政殿科举唱名时,天现瑞光,文节公恭贺陛下得人,国政当有贵人相助。忽忽近十年,文节公已长眠于九泉之下,当年唱名引起天象的徐平也已位至侍从。从远至岭南邕州为官,括蛮族为丁,平治下之乱,建蔗糖务广增钱粮,到一时奋起,提一州之兵破交趾之国,徐平可谓应文节公当年之言。国政多事,无非是行京西路新政而已,而京西路的新政则是徐平主之。李复古性情稍显粗疏,徐平则思虑周密,不如调他入京主三司,则国政必然无大失。”
赵祯道:“徐平年幼,骤登高位恐怕百官不服。”
“世事难两全,徐平主三司必然有此疑虑。不过依臣所知的徐平,一向谦逊,只要李复古在政事堂一力支持,想来不会有大的波澜。京西路新政出自徐平之手,推向全国必然也是离不了徐平的,请陛下三思。”
赵祯的心里是认定了要让徐平回京的,但徐平实在太年轻,坐到三司使的位子上,必然会引起朝中一些人的反对。到底合适不合适,赵祯也要广泛征求一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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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夫妻对话()
邓州集议一结束,徐平便就与杨告和王尧臣等人快马赶回,倒是去得晚的李迪和陈尧佐在那里多待了两天,由赵贺和贾昌龄两人陪着游览附近胜景。……南阳古郡,名胜极多,又是汉光武帝龙兴之地,可游之处甚多。
坐镇京西路南部的方偕趁机带着属下公吏,去了一趟离着不远的西峡县,看那里新开的铜矿。徐平事务繁忙,只管让方偕每年组织运多少铜到洛阳阜财监,杂事就不管了。
四月二十,天近傍晚,徐平一行回到了洛阳城,没有去衙门,直接各自回家。
拜过了父母,报了平安,徐平匆匆忙忙到了后院花园,看在那里闲坐的林素娘。日子一天一天这么过下来,林素娘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再有两三个月就要临盘,行动不便,一去近半个月,徐平的心里也放心不下。
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刚刚进夏,天气还不炎热,寒气却已经远去。后花园里百花吐艳,芳草遍地,花木间还有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鸟儿叽叽喳喳。
满天的金光下,林素娘坐在竹椅上,看着西天的太阳出神。
一边不远处盼盼带着妹妹在玩耍,有一搭没一搭的,有些不耐烦。这个妹妹以前她天天抱在身边,几乎就是她带大的,现在也会走了,也会说话了,盼盼却有些不喜欢带她玩了。盼盼性子天真活泼,生性好动,没想到妹妹安安现在显出本性来,跟她截然相反。安安生性文静,见人害羞,也不敢跟人说话,就只会天天粘着姐姐。
九岁的盼盼正是喜欢玩的时候,哪里受得了身边天天跟着个闷油瓶,除了拉着自己的衣角,什么也不会做。拖累得盼盼很多想玩的也玩不了,怎能不气闷。
徐平的身影出现,盼盼欢呼一声,过来拉住徐平的手,仰起小脸问道:“阿爹怎么一走就些日子?去那么远的地方,有没有带什么好玩的东西给我?”
一把拉住盼盼,看着后面安安迈开小腿嘟着嘴跟过来,徐平取出两个小玉雕,对盼盼道:“盼盼,你是姐姐,什么时候都记得要看住妹妹,怎么一个人跑过来”
盼盼鼻子一拧,“嗯”了一声,转身去拉住妹妹。
玉雕一个小龙,是盼盼的属相,一个小狗,是安安的属相,徐平分给她们,让盼盼带着妹妹自己去玩,自己要跟妈妈说话。
“不好玩”盼盼拿着小玉龙,嘟着嘴,拉着妹妹到一边数蝴蝶去了。
徐平到林素娘对面坐下,取了一包乌梅递到她手里:“邓州也没有什么好物,只是那里近荆湖,卖的梅子倒是比我们这里看起来精致些。”
林素娘把乌梅放一边,笑着道:“我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吃什么梅子。此去邓州,一切都还顺利吧?这次你们动静这么大,洛阳城里的百姓都议论纷纷。”
徐平奇道:“他们议论什么?这次的事情又与百姓无关。”
“洛阳到底是西京,怎么也是王城,王城的百姓哪有不关心官府的事情的?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开封,必定满城沸沸扬扬,洛阳的百姓对这些还算不上心的。”
徐平笑着摇了摇头,王城脚下的百姓,还真是都有议论朝政的爱好。
林素娘又道:“你离开这些日子,朝廷可是真地出了大事。今天有几个官宦人家的姐妹过来陪我说话,就连女人家都在议论呢。”
徐平笑道:“有诸位宰执相公在,能有什么大事?还能把他们全换了——”
林素娘低头看着徐平,抿着嘴笑道:“大郎,常言道言为心声,你这句话,是不是在心里真盼着把相公们都换了?以你现在年纪,怎么也做不了宰执相公,这样想可是不好。”
“瞎说什么你说朝廷里出了大事,还能有比这种事情更大的?”
林素娘叹了口气:“你这次可是说对了,宰执相公们虽然没有全换,但也差不多了。”
徐平一怔:“真有宰执被换了?都换了哪些人?东府还是西府?”
“我女人家,哪里说得清那些只知道一夜之间,两位宰相和两位执政全都罢官,政事堂只剩下一位章相公了。你说,这是不是大事?”
听了这话,徐平不由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才道:“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不是你们女人家乱嚼舌头,传来的谣言吧——”
林素娘啐了一口:“瞎说什么呢这种大事,一两天时间就传到洛阳来,这城里有多少官宦人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传得差了”
徐平低头想了一会,平静下心神,才对林素娘道:“到底怎么回事,把你听到的说给我听这不是小事,只怕与我的前程有关,说得越详细越好”
就是因为关系到徐平的前程,林素娘才对这消息上心,不然她又不是平常闲在家里没事做的长舌妇,打听这些干什么。
把听到的消息跟徐平说了一遍,林素娘叹道:“吕相公这人说起来也不坏,就是独得太过厉害,若是心里稍微能容人,哪里会有今天?好在能进能退,没有纠缠,走得还算干净利落。要不然,肯定要被人闲话。王相公多好的人啊,对谁都和和气气的。”
徐平一头雾水:“为什么这么说?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这要什么消息啊,不是明摆着的吗?王相公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我有见过,慈眉善目很和气的一个人,据说就没人见过他红过脸。这样的人,竟然被吕相公挤兑得在政事堂里做不下去,可见吕相公为人太独,不然哪里会这样?”
徐平听了不由摇头:“快不要说了,国事哪里像你们女人想的这样。对了,你说吕相公走得干脆不纠缠又是个什么意思?又是听谁说的?”
林素娘不耐烦地道:“这要听谁说?不是明摆着的吗?就京城百姓的嘴,政事堂里发生点什么事,谁说了什么第二天满城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吕相公为人干脆,哪里会这样一下子四位相公一起罢了。王相公说话,他不接着不就行了吗?难道还有人赶他走”
听到这里,徐平再也忍不住,不由笑着摇头:“妇人之见我还以为你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呢,也敢揣摩朝里相公的心思”
“哎呀,我说的哪句话没有道理?你做几天官,也学会瞧不起女人了”
徐平笑着道:“好,我说给听,让你有自知之明。以后这些消息听过就算,不要试着去分析政事,也就是我,你说给别人听会被人笑话的。——连我一起笑话”
见林素娘的眼睛不由睁大了,显然不服,徐平道:“我告诉你,天下最不想让王相公离开政事堂的人里,最少就有一位吕相公。政事堂两位宰相,必然互相制衡,亲密无间是不行的,所以吕相公和王相公政见不同,是很平常的事,跟心眼大小无关。”
“这话说的,两个人就非得说不上话?就不能和和气气的?”
“和和气气,那干脆独相算了,又何必要两人?我大宋又不是一定要有两位宰相,立国数十年,难道独相的还少了?皇帝亲政没有多少年,不管是吕相公还是王相公,都是先帝留下来的老臣子,皇上心里拿不准的,怎么可能让一个人主持国政?”
林素娘是个聪明人,只是自从嫁给徐平之后,就安心在家里相夫教子,对外面的事情不关心。徐平说到这里,她便明白过来,朝里两位宰相相争的局面是有意造成的。不说别人,张士逊为相的时候不就与吕夷简合作得亲密无间吗?为何要把他换成王曾?
皇帝年少,满朝老臣,不采取措施制衡才是不正常。等上一二十年,赵祯有了自己的班底,当然可以不这样做,别说宰相互相配合,就是独相也无所谓,现在可不行。
道理是明白了,林素娘还是不服:“就是朝里非得两位宰相,吕相公也不一定就非得离开啊王相公要走,大不了换一个跟他差不多的人就是,吕相公难道不能赖在朝里”
“赖在朝里?他怎么赖在朝里?”徐平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