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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之类的绝不可以使用一闪念、怎么想这种主猜人心思的方法，不管是信心的建立还是崩溃，都需要客观事实和政策做依据，而这正是现在的官员所缺乏的科学观念。
钱监印钱，银行和官府使这些钱进入经济流通领域，以三司铺子为骨干的官办商业机构再利用制出来的货物把钱回收，完成一个大致的经济循环。会影响货币信用的，是三司铺子利用货物回收纸币的能力，只要三司铺子经营健康，纸钞不会贬值。反过来一旦用纸钞买不到三司铺子价廉物美的货物了，哪怕官府说得天花乱坠，也无法保证纸币的信用。
本来没有三司铺子，官府保证纸币信用的方法是用税收等手段回收。但徐平在三司的政策一直是尽量向外花钱，收钱是从城市的工商业收，而对于农村两税，税赋则尽量收取实物，甚至拨出专款用纸钞收购粮食等实物。税收回笼货币的手段，便大打折扣了。
农村商经济不发达，这种情况下一旦把税赋货币化，会极大加重农民的负担，特别是加重底层农民的负担，引起社会不稳定。因新政引起社会动荡，是徐平所极力避免的。
这是先发者的优势，如果现在世界已经出现了成熟的商经济为主的国家，国际大市场有了框架，后发者便没有这么从容。为了发展工业，取得对国际市场的已有商的相对优势，只好从农业吸取利润补贴工业。现在世界根本没有竞争者，不需要采取那些极端措施，发展工商业的同时，对农业进行松绑是可行的。而且作为先发者，是从最容易赚钱的轻工业开始的，重工业发展使用的是轻工业的积累。
编《会计录》，一个重要目标是把这些经济规律表现出来。大家都是聪明人，只要放下了固有的印象，自然能够认清这些经济活动的本质，总结出规律。
几位宰执相公实际已经从《会计录》发现了这些端倪，现在他们是要通过此次集议，为心的疑惑找到答案，真正从感性认识升到理性认识。所以别人有任何问题问，徐平一一耐心地解答。这次参加过了此次集议的人，将对现在的经济运行有一个全新的认识，以后主动成为新政的参与者和推动者。这是徐平想做的，也是必须要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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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万事皆要本钱（）
第307章 万事皆要本钱
一个人做事太过辛苦，徐平需要有足够的同盟军，与他一起分担压力，帮助新政的推行。 把自己做的事情讲清楚，把新政的效果实事求是地摆到每一个人的面前，便是出于这样的目的。等到钱粮为纲成为朝廷考察官员的重要标准，大家会自觉地完成这种转变。
听了徐平的话，赵祯暗暗点头。跟朝廷官员起来，他这位做皇帝的倒是反应得足够快。现在内藏库的现钱全部都放入了京师银行，只有金银珠宝之类才在库里存起来。印出来的钱是一定要花掉的，花不掉放到银行里，反正是不能放在自己手里。手里拿着多少现钱，意味着要亏多少钱的利息，赵祯的账算得清楚得很。其实别说是印出来的钱，是铸出来的铜钱赵祯都不在内库存了。只要江山稳固，纸钞不会出现动荡，纸钞不出现动荡，铜钱便没有用，只是小额的纸钞而已。而等到江山都坐不住了，做皇帝的还要那些铜钱有什么用？赵祯对这事情想得通透。
两位宰相问完，赵祯道：“朕有一事不明，三司务必解惑。按刚才所说，三司今年花的钱往都多，怎么来的《会计录》里已经写得明白，不需多言。不过，三司的钱终究是来自地方，怎么从地方收来的钱多了，反而地方有了更多的羡余？此事道理不通，不要是地方官员对百姓刻剥务敛，得来的钱吧？审计司要查，要有个说法。”
徐平起身捧笏道：“审计司查总是要查的，不过地方羡余多了倒是可以解释。一是三司铺子和银行开到了天下大部分州军，做工的经商的多了，税自然也多了。虽然道理说商税都要解往三司，但实际，总还是按例留一些在地方。这是历年常例，以备本路水旱不常，出现灾情，漕司可以在本路从容调拨。当然，地方多出来的钱最大的来源，还是在银行身。银行开到哪里，哪里的钱粮便应当往年轻松许多。”
赵祯对这一点很感兴趣，对徐平道：“这是个什么道理？你详细说一说？”
“陛下，朝廷从百姓身，不管是京城还是地方，每收来一钱，都要花一定的本钱出去。朝廷收税赋，是要花本钱的，绝不是账籍一勾钱收来了。收一户的税，要有差役催缴，要放到库里，要有人点算，要有人运送，诸般种种，不一而足。千万不要小看了这收税赋的本钱，臣曾经算过，以往的年份，每从民间收一钱来，以开封府论，要花三的本钱，收的钱越细碎，这本钱越高。而到了外路州军，京东京西路，一税的本钱则不下于五，荆湖、福建、川峡四路则到十，到了二广那样的偏远州军，则要二十开外。往年这收税赋的本钱，都是由地方负担的，所以岭南二广以及沿边三路，都尽量让他们不要解钱到京师来，只是用在地方养军。万不得己，也换成金银轻货起解。”
其实岂止是收税，政权维持统治都是要花钱的。所以才有对偏远的地方，不但不收他们的税，宁可由央朝廷补贴。补贴的是统治成本，看起来亏了，实际从整个社会效果来说，仅仅是经济利益，央朝廷也是赚的。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假装不知道罢了。
这个年代的收税成本非常高，包括收税的成本和运输铜钱的成本。以占的例最小的现金运输成本为例，从襄阳郡一带沿水路运铜钱到京城，运一千贯钱的运费大约是一千五百贯。三司收到他们的钱，还要额外搭五百贯进去，实际是亏本的。这铜钱还不能不运，不然天下铜钱分布严重不均，造成的后果这亏五百贯还严重。
所以地方一些细碎小额的税，为了压缩成本，会以一定的数额让揽头扑买。揽头由官府授权收税，定额多了便是自己的利润，定额少了自己补。这不是包税制，而只是一种灵活的收税形式，实际徐平前世在某些年代也曾经在农村地区的集市广泛施行过。没有办法，这些税的收税成本太高了，官方又需要这笔钱，只能这样做。
收税的成本是由地方负担的，所以只看收了多少税并不能反映民间的税负负担，还要看为了收这些税花了多少成本。不过这个问题太复杂，而且也敏感，以前大家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三司财政宽松了之后，徐平首先是免掉了那些细碎的税收。
大额税收的成本相对来说低得多，再配合公司制度，收税成本一下子剧降。而最重要的是银行系统，一些固定税收地方要求自己主动交到银行去，官府的精力在查那些偷税漏税。银行不再需要把铜钱运到京城，再从京城运到地方这个程序，资金流动的成本也降了下来。这些措施综合下来，现在三司从全国收税的成本只有以前的几分之一。
把这些问题剖析清楚，徐平对赵祯道：“陛下，为何三司收来的钱多了，地方的羡余也多了？说破了其实很简单，现在收税以前便宜了。以前天下收来五千万贯钱，实际地方可能花了四五亿贯。而现在收来一亿贯，地方可能只花两亿贯。若是再算这些年新开的工场、商铺增加的税收，加三司属下的蔗糖务、营田务、银行和各种公司赚来的钱，则地方负担实际前大规模地减轻了。以前天下州县出五亿贯的税赋觉得紧巴巴的，现在则只出一两亿贯，自然宽松许多了。而且还不只是如此，其实花钱也一样是要本钱的，这两年三司花钱的本钱也一样降下来了。银行的好处，便是如此。对于朝廷来说，实际赚的利息之类都是小头，对天下最大的好处，是把不需要花的钱省下来了。”
商生产和交易有成本，资金同样有成本，财政收入和财政支出也是一样有成本。成本在总的数额占的例不大自然可以忽略，但这个年代不行，因为官方从民间收来的钱成本才是大头。看社会百姓的负担，不能光看央朝廷收了多少钱，花了多少钱，还要把这些收支的成本算进去，不然可能与事实天差地远。
历朝历代的苛捐杂税，其实真正落到央朝廷手里的才有几个钱？大多数都花在收税的成本了。越是正税之外的苛捐杂税，成本越高，这才是刻剥征敛对民间最大的危害。
现在民间对徐平所推行的新政所能感受到的最大好处，不是减了多少税，不是每年多赚了多少钱，而是同样交那些钱，负担却只有原来的几分之一。只看赚钱，有多少生意能有本钱几倍的利润？但从降低财政收入和财政支出成本的角度看，银行系统建立起来，却可以达到这种效果。至于收到的利息和对商经济的支持和推动作，那是后劲。最立竿见影的，首先是民间的税收负担在不加税不减税的情况下，大幅度的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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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战争也要本钱（）
第308章 战争也要本钱
人们的眼睛总是盯着那些拿到手里的利益，而为了这些利益到底花了多少成本，却被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徐平一再提起做事的成本，还每次掉起都让朝臣觉得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地方正税之外，支移、折变、和买、科配，甚至里正衙前这些重役，实际都是正税成本的一部分。而让百姓谈之色变的，正是这些科买杂捐。
在座的大臣，都曾经做过州县的亲民官，徐平一说清楚，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赵祯还是惊无，不断掂量着徐平说的，连连惊叹。
徐平道：“陛下，刚才说的是收钱所费的本钱，其实花钱的本钱也同样惊人。”
赵祯道：“收钱经过了无数人的手，本钱大我想得明白，花钱又要什么本钱？”
徐平看了一眼枢密使张士逊，道：“以花在沿边各州的军费为例，如朝廷支出了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