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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经略,统兵五万,越马衔山,远道而来击贼,所为王事。番贼拒城不降,我不得不放火烧城,虽然死者甚众,不过忠于事而已。大战已定,当妥善抚绥剩余番兵,埋葬亡者,此为恕于人。等到午后,便安排士卒灭火,近安葬城死去的番兵,祭奠一番,以全王师仁义之名。”
石全彬虽然也自小读识字,但不读诗春秋,对徐平的话没有共鸣,只是点了点头。
徐平也不理会,自去安排军杂事,同时让王凯在四周小山选择坟地,安葬这一战党项战死的亡魂。很多事情,不坐在这个位置,很理解。为什么一边喊打喊杀,一边还要安抚人心?一边高呼仁义道德,一边手挥屠刀?至刚易折,如果只是鼓励军队进行杀戮,这支军队很容易失去灵魂。战争的目的不是战争,当然也不是消灭战争,而是为了实现政治目的。战争不是一个哲学问题,而是一个政治问题。没有政治纪律进行约束,战争便会如脱缰的野马,最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一边要求军队作战坚决,完成军令不允许有任何犹豫,一边不住强调政治纪律,讲仁义道德,不让他们成为单纯的战争机器。在这个年代,徐平不得不这样做。把军队当成野兽,他们会真地成为野兽,五代时期的军队是例子。骄兵悍卒,他们任意废立的可不只是皇帝,同样包括主帅。这个年代,徐平也不可能要求军队成为人民军队,只剩下仁义道德来进行约束了。
忠于事而恕于人,是徐平给这支军队定下的基本原则。对于战争坚决果敢,而对于战争的人,则常怀仁恕之心。没有对事情的忠,仁成了妇人之仁,而没有对人的恕,忠成了愚忠暴虐。不敢是哪一侧,都是军队的毒药。
仗打了,人杀了,临走最少把尸体掩埋,才能说得过去。
到了午后,贾逵等人换了贴身短布衫,每人背了一大袋水,扫清地的余灰,从南城门鱼贯进了卓罗城。此时大火已经熄灭,但依然热浪滚滚。由于密不透风,卓罗城墙已经砖化,城里城外还热得多,走不多远便觉得喘不过气来。
贾逵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对身边的士卒道:“直娘贼,这城里热成这样,哪里还会有活人?不说别的,汗不住地流下来,人哪里能够熬得住?”
一个士卒道:“虞侯,刚进来的时候我也流汗,不过现在已经住了,想来城里的人也差不多。火初起来他们流一会汗,时间长了想来没有汗了。”
此时贾逵身的汗也慢慢住了,不由道:“咦,作怪城里外面更热,怎么反而没有汗流下来?以前看烧砖的满头大汗,倒是被骗到了。”
温度高到一定的程度,人不流汗了,不过这个时候汗流不出来更加难受。砖窖的工人进进出出,才会大汗淋漓,一直待砖窖里面反而没汗流了。
站了一会,贾逵觉得浑身难受,忙道:“不要站着说话,快快四处查看,还有没有活人,带出城去。在这里多待一刻,觉得浑身难受得很”说完,带着人四处搜寻。
城里死一般寂静,热浪之呼吸困难,倒是闻不到什么怪味,但是城里街道不住地有相貌狰狞的死尸,看起来有些骇人。贾逵本以为进城搜寻只是四处走走看看,没想到在高温这么难熬,走一圈赶一场大仗了。那些番兵在大火的惨状,由此可以想见。
走了一半,贾逵觉得实在难受,转身对身边的士卒道:“不行,我们且回去,等把北城门一起通了再进来搜寻。这城里热得厉害,走一个来回只怕要出事。”
一众士卒早已经热得难耐,只能不住地喝水降温。可也作怪,到了这个时喝了水之后不能变成汗出来,身体愈发难受。贾逵一说回去,众人纷纷赞同。
走不多远,路边突然传来微弱的呼救声,贾逵转身一看,见一个番兵有气无力地趴在路边,不住地向自己招手。走前去,见那人像是有话要说,贾逵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思去听?手用力,把人提起来,急急向城门走去,城里实在待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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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你在骗我们?()
把人带出城来,找个通风的地方放了。喂过了水,贾逵见这番兵有了点精神,便问他:“城里如此炎热,你是如何躲过去的?还没有其他人?”
番兵指了指身子下面道:“地底下——城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活人的。”
卓罗城建在喀罗川冲来的泥沙,很多地方较松软,而且挖不多深能见水。如果及时找到合适的地方,向下挖几尺深能躲过这场大火。不过在如此小的城里聚集了数千人,大火起来,很多人发疯,互相砍杀,能过平安躲过人祸的地方并不多。
贾逵把人送到后面,报了杨广,重新找人把南北两门一起打通,通了一会风才以入内搜寻。地肯定已经没有活人了,此次他们专找僻静地方,看有挖下去的迹象,才仔细搜寻,果然又找了数十个活人出来。到了最后,才到城心的城主府。
此时城主府的大门、窗户等木质部分早已经烧得精光,看起来跟废墟一样。到了门口贾逵吩咐众人道:“审过那些活下来的番兵,都说野利遇乞和人多保庆带了亲兵聚在城主府里,而且里面有地窖。别的地方向下挖能活下来,野利遇乞和人多保庆多半恙。他们身边还有亲兵,都打起精神来,切不可掉以轻心。”
众人应诺,一起进了城主府。转到后院,很快找到了地窖所在。地窖的外面有几具尸体,已经变形,跟外面街的相差不多,想来是被拦在外面的。
把窖口清理过了,贾逵手持钢刀,带着几个士卒鱼贯而入。
进了地窖,还是几具尸体,旁边一个洞口,是挖出来的新土。贾逵一看,知道外面这里是原来的地窖,野利遇乞等人想来是在外面挨不过,接着向下面挖,躲避热气。
站在新挖的洞口看了一眼,见里面黑漆漆的,没一点动静,贾逵不敢冒然进去,高声喊道:“里面若是有人,依次走出来卓罗城已经破了,已为大宋所有”
说完,仔细听了听,见没有人应声,贾逵又道:“你们若是不出来,我便在洞口点起火来,把你们当鼠类熏出来大军即将离去,爷爷没空在这里与你们干耗”
这话说完,里面传出来人声:“爷爷饶命我们这出去,不要再放火了”
贾逵听了后退一步,手持钢刀厉声喝道:“出来弃去手兵杖,一个挨着一个”
说完,对身边的兵士低声道:“出城去寻盏灯来,这洞里我们必要仔细查过才可。”
兵士应声诺,飞跑着去了。
过不多久,洞里的人鱼贯而出,共是九个人。只见一个个衣衫破烂,蓬头散发,显然躲在里面的时候并不好过。不过他们待的地方已经够深,衣衫湿溚溚的。
紧紧盯着九人,贾逵厉声道:“哪个是野利遇乞?哪个是人多保庆?到了这个田地,隐瞒没有半分用处,只会白吃苦头,你们不要惹恼了爷爷”
听了贾逵的话,九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人答话。
贾逵冷哼一声,也不理会,静静等着派出去的兵士取灯回来。
并没有多久,那个兵士飞跑着回来,手提了一盏点着的煤油灯。贾逵接在手里,对众人道:“你们看住这几个番贼,我到里面看一看”
说完,手提着煤油灯,抬腿进了新挖出来的洞口。
这洞斜着向下挖去,没有多深,两壁便滴滴嗒嗒滴下水来,然后是一处稍微宽敞的所在。贾逵拿着灯一照,便看见角落里缩着两个人。
握紧手的钢刀,贾逵厉声道:“你们两个若是还能喘气,便乖乖起身走到洞的外面去。待在那里装死,爷爷一人一刀,料理了你们”
地的两个人知道大势已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一起向洞外走去。贾逵仔细看过洞里,见再没有人影,也没有新挖的洞口,才一起跟着出来。
到了洞外,贾逵也不再审问,与几个兵士一起押着这十一个人,直接出了城。
帅帐里,徐平一个人据案而座,起草着明天要用的祭。这次出来,军几个采好的一个没有跟着,惟一一个田况还与张亢一起先行了,只好徐平自己操刀。
外面李璋唱诺,掀帘进来,叉手道:“经略,擒戎军下贾逵带人搜城,一共寻出五十二个活着的番贼,现正押往这里来”
徐平没有抬头,随口问道:“野利遇乞和人多保庆是死是活?有没有寻到?”
李璋道:“应该是寻到了,不过他们不说。——贾虞侯带人寻到了城主府的地窖,其他番贼都说两人躲在那里,但虞侯从里面搜出十一个人来,却都不说身份。”
徐平把手的笔放下,道:“给他们擦了脸,送到我这里来。野利遇乞曾经到过我们军营,莫非到了这个时候还心存侥幸,以为我们认不出他来?”
李璋应诺出去,徐平站起身,从案后出来,在帅帐静静站着。
过不了多久,李璋和谭虎与贾逵一起,押着十一个人进了帅帐。此时这些人已经擦了脸,虽然样子依然狼狈,但面貌却清清楚楚。谭虎是曾经见过野利遇乞的,早在帐外认了出来,为防他生事,自己亲自站在他的身后。
徐平看着被推到前面的野利遇乞,不耐烦地道:“胜败兵家常事,野利大王,今天你一败涂地,便该乖乖受擒。闭嘴不说话,难道以为没有人认出你来了?烧城之前,我军擒获了不少番贼,随便找几个人一问,也能知道你们的身份,更别说你还到过我军。”
野利遇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是一言不发。
一边的人多保庆这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其实早已经被认出,脑子有点清醒过来。一夜大战,烧城之前宋军俘获了不少人,怎么可能不开口认不出身份了,人多保庆是被烧糊涂了,才信野利遇乞的话。这时再也忍耐不住,前一步大声问徐平:“我们人多族与你无怨无仇,为何一定要烧死在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