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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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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河西趣事,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这个安静的夜晚。

    娜兰耶月用欣慰的目光一言不发地看着两个小女招待众将,汉人没有食言,她们没有受到欺辱,来河西前曾有的种种担忧看来全是多余的。现在,眼前的班大人与众将便是她母女三人的依靠,她只希望能在汉地替两个小女找到一个好归宿、嫁一个好人家,再教习她们武艺,让她们能保护自己,那么自己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虽然身处异国他乡,胡塔嘎和波日特丝毫没有生分感。从小她们便向往富饶的中原,现在她们分明将别部众将当成自己的亲人。她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读汉字、习针黹、学农桑、逛武威城春、夏、秋、冬四宫,这二个多月她们玩得舒心快乐、不亦乐乎,已经习惯了汉地生活,再不用东躲西藏了,再不怕神出鬼没的北匈奴斥侯了,似乎这里原本就是她们安全的家。

    等她们高高兴兴地说了一大通,众将不想破坏她们的兴致,只是偶尔会插一下话。天已经三更,只到班超拿出两块美丽的鄯善国玉佩送给她们,并表示很快会再来看她们,二个女娃这才很不情愿地去歇息。

    现在室内只剩下娜兰耶月,她娇美的身体恭恭敬敬地跪坐着。这一个晚上,她一直看着两个女儿说话,几乎就没说话。两个小女走后,室内便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整整半个时辰,双方没有说一句话。

    这种心理上的较量,到底还是这个女人赢了。这并无恶意的沉默令班超已感觉到晚上谈不出什么成果,他主动打破沉闷道,“你吾都清楚,汝不是乌日塔,乌日塔已被单于红祭惨死,汝到底什么来头?呼衍历处心积虑将汝送入汉地,究竟想干吗?难道仅是为了当两小女阿母?汝已陷于朝廷之手,想脱身已然不能,不妨直言罢!”

    娜兰耶月闻言,先回头看一眼下头房的雕花木门,然后怔怔地看了一眼班超和淳于蓟,终于轻声道,“吾此前从未进入过汉地,这几个月来所见所闻奴奴如重生一般。大人敬请放心,妾此生命归呼衍将军,进入汉地实为保护将军两个小女。奴奴起誓,即便被单于活祭,吾亦终生不会与大汉为敌!”

    说完便又沉默了,或许是感觉出班超与众将不满意,她又小声道,“吾原为焉渑夫人麾下,大人需防范焉渑哪。国师亡后,汉地、西域斥侯尽归焉渑节制。乌日塔惨死后,于储大人(注:北匈奴王庭贵人)断定呼衍将军必会潜回漠北,故令吾做乌日塔,实为监督呼衍将军翁母、小女,进而捕获将军。可吾在圣山看到人牲乌日塔后,便再不忍害将军……”

    原来,于储为防娜兰耶月变节,曾带她至圣山去看了人牲乌日塔。乌日塔高坐祭台之上,她是被喂**后在不知疼痛中切开颅骨,再灌入滚烫的水银,那美丽的笑容便永远凝固在娇美的脸庞上。于储弄巧成拙,乌日塔的死惨不忍睹,如果再过五年呼衍历还不能找到草原信物,他的翁母与两个可爱的小女又将被红祭,娜兰耶月灵魂深处一点怜悯之心使她开始恨龙庭的残忍和无情……

第二十七章 回师敦煌() 
虽然事隔多年,娜兰耶月回忆起恐怖的往事时双肩依然微微颤抖。这一幕令班超稍感迷惑,他的目光与淳于蓟、胡焰对视了一眼,二将似乎亦有同感。这女人可是死士,她的心本应如磐石般残忍、坚硬,如此多愁善感就不得不引人怀疑。

    稍微平静一下,娜兰耶月又抬起泪水迷蒙的双眸看着班超道,“吾生在兰氏,长在娑陵水(注:今蒙古国色格楞河)边。每临夏日,河边水面总漂浮着浮萍。今日吾等三人仓皇逃至汉地,亦如无根之萍。妾所知者已尽言,请大人明察!”

    娑陵水北广大草原原为呼衍部与乌幕禅部封地,前汉昭帝元凤二年(公元前79年),壶衍鞮单于派左右贤王率二万铁骑分四路大军大举侵汉,结果被汉军斩杀万余人,欧脱王也被汉军俘虏。单于惊恐,将各贵族部众分散北移,兰氏部族被转移到娑陵水北的呼延部封地。这种寄人篱下的苦日子,对曾经的望族兰氏部族而言确实是无根浮萍。

    可她虽然提供了关于焉渑夫人的重要讯息,但对呼衍历的去向却避而不谈,这让班超和众将觉得妇人那悒郁的目光分明有惹人同情之意。淳于蓟拿起一个香瓜狠咬了一口后直言不讳地道,“国师、呼衍历等人为祸中原多年,单于派来大汉的斥侯多如牛毛,可北匈奴之败亡依然不可阻挡。汝是聪明人,不要再为单于卖命,未必要一条道走到黑!”

    猛人蒙榆此时却打起了温情牌,他瓮声瓮气地道,“吾亦有小女,名晋儿,年七岁,是吾的小可人儿,疼死人了。呼衍历既将汝与两小女托付于司马,汝便该对司马讲真话。需知呼氏乃吾大汉仇人,仇家遍地,司马如不庇护,汝与呼氏两女还想在中原活下去么?”

    尽管班超、淳于蓟与众将望眼欲穿,可娜兰耶月却一直低首不言。班超气馁了,这是一个从小便受到严格训练的死士,不知呼衍历用什么魔法控制了她,这个妇人现在对呼衍历这个魔头是忠心耿耿。对这样的人相逼甚急无用,即便用大刑也于事无补,于是他从坐床上站起身平静地道,“此地十分安静,汝三人可安心在此居住。有事可找东荷将军,他是吾的人,汝尽可放心。告辞!”

    走进小院,月亮早已经升上中天,如水的月色中娜兰耶月默默地将班超与众将送到院门。院外窦戈已经归去,等黑色的厚木门重新关上,东荷迎上来小声问道,“司马谈得如何?”

    班超默默无言,淳于蓟则苦恼地摇了摇头,又对东荷无奈地道,“此女身怀绝技,非普通人,汝要仔细看护,务要保呼氏两女平安!”

    “将军放心,需要时吾会将其关进牢中!”东荷紧张地问,“如果彼一直不说实话,吾是否可以动刑?”

    “不不——”班超道,“关倒未必,动刑也无益,娜兰耶月是死士,果要跑即便关入牢房彼一样跑。吾以为……彼不会跑,虽然冥顽,然坚冰已经开始融化。此人非同寻常,然将来必为吾用,且有大用场,务要保其一家三口平安!”

    呼衍历这个在中原飘荡了十余年的幽灵,已经走投无路,北匈奴的斥侯现在正在满世界找他。班超又想起尖山旁雪崖上呼衍历遗下的那把弩支刀,他相信离捉住这个魔头的时间已经不远了,他更希望这个娜兰耶月能成为他的一枚“闲棋子”!

    与东荷告别后,众人踏着月色、顺着卢水策马北去,只到子时才返回别部位于武威城外的大营中。安置好这三个不同寻常的女人,此时的班超便归心似箭,可他刚进入自己的大帐将重锏挂于壁上,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口令声。这噪杂之声在这明月之夜极其清晰,就在此时,班秉进帐急报,“尕叔,都尉五百里加急?”

    “唔?”班超想不出窦固派出加急信使所为何事,闻言愣了一下,“驿吏何在?”

    “禀报司马,奉车都尉窦大人有密函在此!”班秉还未回话,风尘仆仆的信使已经随着班驺进帐,从身后背着的黄包袱内取出一个带着泥封的木匣呈送班超。

    班超按规矩检视一下,见泥封完整,便令班秉带信使另帐歇息。他打开泥封,从匣内取出简书,窦固那熟悉的墨迹还透着墨香,“见信即传吾军令:令镇西屯骑营停止东归,着军司马班超、屯骑校尉渠耆率镇西屯骑营速返敦煌郡驻屯玉门大营,本尉随后即至。令司隶校尉部别驾从事窦戈、中军从事郭恂为特使,护送鄯善国王子陀儯赴京!”

    风云突变,迷雾重重,这命令让班超感到迷惑、不解!

    汉军已经班师,北营五校已经返回雒阳北大营,郡兵、卢水羌骑、南匈奴胡骑已经返回各郡故地,按汉军兵制,此时调动一营兵力行动必须有皇帝的诏书方行,但这军令分明又是窦固以汉军统帅身份从北大营派出信使送来。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即皇帝并未收回窦固兵符,北征大军仍随时待命。按照战前皇上与几位重臣制定的计划,此次班师后只相隔几个月,等冬来漠北进入冰雪隆冬之时,汉军就将再征天山,从而彻底将北匈奴赶出西域,那么北军五营、各郡兵、胡骑为何要返回原地驻屯?

    第二天卯时,正是黎明前黑暗的那一刻,刑卒们醒来便拾掇战马、拔营、制朝食,忙得不亦乐乎。班秉、班驺却传令屯长以上将领至中军大帐帐议,班超请郭恂传达完窦固军令,包括渠耆、淳于蓟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要返京接受皇帝校阅的么,怎么走了一半了又要返回敦煌?

    胡焰已经将缣图摊开到了案上,渠耆手里端着烛与胡焰琢磨一通缣图后,一拳砸在案上,“伊吾,一定是伊吾告急!”他抬头看着班超,“仲升,现在离敦煌最近的各部,惟镇西屯骑营战力强,驰援理所当然!”

    郭恂见别部如一张松驰的弓弦瞬间又已经拉紧,便自觉地悄然退出,信心满满地去指挥刑卒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班超留在河西敦煌郡,那么自己一人进京,皇上召见时再不会被班超抢了彩头,这让他心里暗喜不已!

    班超、淳于蓟此时已经顾不上想别的,窦固从五千里之外的雒阳城亲自赶来敦煌郡,定然有重大军情或重大行动。能是什么呢?难道果真南呼衍部已经再出白山?倒是华涂琢磨着窦固的军令,到底看出了名堂,“哇,恭喜司马荣升……”众将细一看,军令中“司马”之前分明少了一个“假”字,便纷纷给班超贺喜。

    “诸位速回营将军令传达至每一人,朝食后即急行军回师敦煌郡!”班超早就注意到了,他没心情高兴,而是铁青着脸宣布散帐。

    众将闹闹嚷嚷地走出大帐,此时帐中只剩下渠耆、淳于蓟、胡焰三人,淳于蓟不解地道,“如是单于南下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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