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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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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非易事。等日头快要隐进西北方连绵的群山后,坑才大体挖成了。

    这是闻名天下的崤函官道,是从京城雒阳进出关中平原的咽喉要道,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可是,平时往来不绝的商队不见了,整整一个下午,未见一人一马,更不见一辆商贾的牛车。班超隐约明白,雍营替李司马出头的绝不仅是这五人。华阴和郑县,可能人家都有人做了安排。这也让班超心中隐隐生出寒意,雍营的人绝不会放过他班家!

    再没人理会断臂男子了,这三人似乎忘记了他的存在。断臂上的血仍在汩汩流着,此刻钻心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着。他恨恨地看着这三个魔鬼,这坑是干什么他一清二楚。杀完人,再悄悄挖坑埋掉,一了百了,这种事他可没少干。看着这越挖越深的坑,他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班壮士……帮帮忙……求求……汝,杀了……吾吧……”断臂男子不再徒劳地捏着断臂,而是费力地抽出短刀,可看一眼蓝天白云和无垠的旷野,咬了半天牙自己却该死下不了手,只好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班超和班秉太忙,没功夫理会他。班驺心眼多,闻言一边挖土,一边讥道,“吾不会杀汝,好歹是条性命。吾刚才便放汝走,没听到吗?不走也有办法,不过得自己想……”

    断臂男子的脸,已经被疼痛折磨得变了形。他没辙了,这才知道,有时候想死都是很难的事儿。狗日的,太欺负人了,这点忙都不帮。这才华阴地界,血都快流干了,天也快黑了,方圆百里并无人家,不让骑马,还说要放,吾能走得了么……

第二章 劫后余生() 
断臂男子见不再有人理会他,看一眼堆在一起的同伴尸体,竟然呜呜地哭出了声。人的求生yuwang是无穷的,班超三人紧张地挖坑的过程中,他用左手紧紧捏着伤臂,但他的努力只是延缓了他的痛苦,此时血还是汩汩地流淌着。

    等到坑好不容易近乎挖成,他已浑身寒冷得阵阵哆嗦,人也已近乎昏迷。剧烈的疼痛让他实在熬不下去,便咬咬牙,艰难地挪到桥下坑边,抽出短刀在呜呜咽咽声中,闭着眼一狠心自己抹了脖子。

    “这狗日的莫非真疼糊涂了,死还非得挪来死在坑里?”坑差一点才挖好,男子的自觉性让三人好生意外,班驺性急,更是痛骂不已。

    班超和班秉又将其余尸体扔进,坑恰到好处,于是便将曾经猖獗的五名恶人,深深地埋在圣水河畔。

    洗洗手,见暮色来临,三人正准备出发返回安陵邑,可五匹战马却让班驺贪心上来了,“尕叔,这五匹马至少值十万钱耶……”

    “啪!”

    兄长班秉挥手便是一鞭子,嘴里斥责道,“呸!小心钱蒙了眼,这可是雍营的军马,臀上有军印,汝狗日的敢去卖?”

    班驺梗着肚子顶撞道,“吾便是狗日出的,汝又从哪来的?未必连这也要挨鞭子……”

    班秉却不理会弟弟的不满,挥鞭对着伫立一起的五匹马就是一顿鞭子。可五匹马受着鞭子,乱转一圈又聚集在河坡下坟前。

    赤萧突然一声长嘶,气象万千地打了一个响鼻,五匹战马竟然一齐聚了过来。

    “到底是军马,忠心可嘉,随它们去吧……”

    班超将五匹马的缰绳都割断,马鞍、皮蹬取下,与兵器一起尽皆埋掉,才重新启程。五匹马先是跟在后面一齐跑,到底速度不敌,加上光线晦暗,离郑县尚老远,便已经被落下。

    三人连夜赶路,夜里路过渭水时,他们故意没走渭桥,而是直接冲下渭水。赤萧兴奋地带头冲入河中,等到了对岸时,人马身上的血迹已经洗了个干干净净。

    回到安陵邑,已是第二天的朝食之后时分。城邑门卫卒见到班超三人骑着三匹黑红骏马,象三团火一样威风凛凛急驰而来,竟然没敢阻挡,还持戈行礼。

    “尕叔,李慧**太毒,是否斩草除根……”班秉建议道。

    “算了!”班超摇了摇头,“人在作,天在看!此等人渣,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老天自会惩罚于她……”

    班超虽然阻止了班秉,放过了李慧。但这个李慧好淫,果真下场不堪。班家搬回雒阳后第二年,李慧约数徒附野合取乐,竟然被活活奸死在贺延山下的荒野草丛之中。多年后,班超听冯菟说起这段往事,仍唏嘘不已。

    东汉初年,由于国家盼望人丁兴旺,因而对正常的男女之事持鼓励态度。社会对性,也普遍持宽容态度。但被爆光的和奸(注:即通奸)和强奸,却为汉律所不容。《二年律》规定,“诸与**和奸,及其所与皆完为城旦舂。其吏也,以强奸论之”。

    按这条律令的规定,一般通奸者应获的刑罚是“完为城旦舂”(注:即男筑城女舂米役)。若通奸事涉官府吏员,则罪加一等论处,以强奸论之。而对官员强奸的处罚,则轻至免侯,重至弃市,极其严厉。

    和奸行为一旦涉及**,汉律惩罚则更加严酷。《二年律令》规定,“同产相与奸,若娶以为妻,及所娶者皆弃市。其强与奸,除所强。”在那个风化完美的时代,“同产**”的**行为为社会所不耻,一旦发现结局便是“弃市”!

    所谓弃市,即是砍头甚至腰斩!

    在淳美的两汉时代,尽管法律严厉打击和奸和强奸行为,但非夫妻间的“野合”在当时的民间一点不稀奇。只不过象李慧这样野合而亡,也算是极品、异类,未见史载。或许真的是人在做天在看,果真是上天的报应吧。

    班超三人进入班府跳下马,眼前的景象让班超大惑不解。

    当初满院狼籍的惨状早已不再,院内外干干净净,人人脸上充满劫后余生之色。老仆人班伍知道公子诧异,便赶紧道出原委。

    原来,皇后专门廷议后,驿吏将皇上的诣意传谕三辅,右扶风和京兆府都派人来报信,全府上下早已经知道班超诣阙上书的细节了。京兆府还赔偿了五万钱,虞四月已经带着人将班府拾掇、粉刷一新,新置了食器、煮器和用具等,被马粪堵死的井也掏干净了。

    班超带班驺、班秉进入后院见过阿母、师母和嫂嫂,路上撞见的麋鹿,也让全家人过了一下嘴瘾。

    “阿母,师母,该高兴啊,干吗要哭啊?”

    看着怀抱宝锏、威武骠悍的班超,看看他身后这两个身材高大、威风八面的后生,樊儇和夜玉都是喜极而泣。大儿子不仅冤屈申了,而且因祸得福,皇上已命其为兰台令史。小儿子也已经在一夜间,真正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了。一身勇力和精绝的骑射功夫,已经开始有壮士追随,将来可是不可限量哪!

    班超不知道原因,他赶紧挨个抱着阿母和师母安慰一番。

    “臭小子,吾和老夫人是为汝兄弟俩高兴才流泪的啊……”

    夜玉抹抹眼泪,欣喜地抱着班超的大脑袋,先亲吻了一口,再赏了一个大巴掌,这才解释原委,班超也才放下心来。

    ……

    班超回到安陵邑的第二天,诏书也下到京兆府。

    已过花甲之年的京兆尹阎兴吓坏了,便赶紧仓皇地亲往京兆狱赶。

    班家虽然破落,但可是三辅望族之后啊,且班彪有大功于本朝,其家人居安陵邑后民望也极好,三辅众官莫不是鬼迷了心窍,还是闲得无聊,何故要与这样沉稳人家过不去?何故一定要往死里整老实本分、又名贯天下的班家人?

    阎兴已年近六旬,一生官望极好,此时他那个愁啊。班固这要是在狱中被弄坏了,即使皇帝饶了他,窦融大人和河西诸世家大族惺惺相惜,又岂会饶了他?

    “李铭啊李铭,汝狗日的害谁不行,非要害班固。这可是文章领袖啊,皇上爱才,汝这不是打着灯笼上茅坑,找死么?为一个小**,汝狗日的值得吗,还差点害死了老子。这回,皇上定然不能饶汝。就是皇上饶汝,老子也不饶汝,汝小子才真该下地狱啊!”

    他心里骂着李铭,跑了一头大汗到狱中一看,不禁大惊。

第三章 驭人之术() 
原来,司隶校尉牟融大人不知何时来了三辅,且已经将班固保护起来了。而恶意谗害班固的雍营司马李铭,早被牟融悄悄扣住了。此时,班固囚室门前的卫卒,竟然是司隶校尉部的郎官和司隶们。

    郎官见京兆尹来了,便向阎兴出示了杏黄色三角小旗,旗面上绣着狰狞的怪兽獬豸。阎兴一见这面旗,当即面色如土,双股变软,差点瘫倒。

    原来,这是一面令二千石高官们胆寒的小旗,持有这面神圣的小旗,司隶校尉部的司隶们便可以行使皇上授予的先拘后查权,上至列侯、两千石郡守,下至一千石以下低级官员,无人敢阻挡司隶们办案。

    可郎官虽然面色冷峻,却对阎兴很礼貌,“牟大人已查访清楚,府尹大人勤政爱民,整修渠道,督吏民担水溉田,三辅已现旱象,惟京兆应机立断,牟大人已据直禀报皇上。虽然如此,还是抱歉了阎大人,没有圣上诏令或司隶校尉部特允令,大人不能进入囚室!”

    “司隶校尉真是明察秋毫啊,下官谢牟融大人!”

    阎兴闻郎官言,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也把老腰挺得直直的。

    原来,自春末开始,三辅几乎未下雨水。阎兴为官多年,觉得有夏秋大旱苗头,便抢先一步,起民力修渠,抢种了夏栗。出苗后则督促吏民担水保墒保苗,在大旱之年能保春栗、夏栗皆有收成。

    相比之下,三辅三个郡治中,左冯翊与右扶风无所作为。左冯翊略好,而旱情最严重的右扶风,春栗已现片片干死地块,如火烧一般。又由于下手晚,到墒情变坏时,夏栗已经无法种上。如果夏栗无收成,到夏末秋初口粮难以为继,势必出现大批饿民,形势渐趋严峻。

    两名年轻的郎官腰里悬着剑,虽然不留情面地将位高权重的阎府尹挡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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