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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人群,沈无言一眼便看到正喝茶望着里面拼杀的官差与落魄无比的王崇古与另外一人,那人他在徐文长婚事当天有过一面之交,如今却是记不清名字。
眼见此时已然无法阻止那边的拼杀,若是自己在冲上去,定然会和王崇古与那人一般被围攻。
心念一动,沈无言闪身到鄢懋卿身后,轻笑一声,一柄凉冰冰的匕首已然架在对方的脖子上,轻声道:“鄢侍郎还不叫他们住手。”
正准备趁机捞一把的李壮全然没有注意到鄢懋卿这边的情况,眼见自家主人已然被劫持,却依旧还在找时机,准备上去打几拳。
鄢懋卿回过头扫了一眼沈无言,接着讥讽一声道:“原来是刚进京的考生,你若是敢动我丝毫,你的前程也就断了。”
沈无言淡笑道:“在下不是考生,所谓前程对我来说……似乎问题不大,倒是我却也不会动你丝毫如此简单,动手的话自然就要杀人。”
略一沉吟,沈无言叹道:“也不知道这一刀割下去,鄢侍郎这血会溅起几尺,您是刑部官员……怕是很了解这些吧。”
“你杀了我,你也活不成。”鄢懋卿依旧不肯罢手。
沈无言却也不着急,淡然道:“我贱命一条,却是比不上刑部左侍郎这条命……而且,我没有您如此多的家财。”
鄢懋卿听完这句话顿时犹豫了,这些年自己冒着危险攒下如此银钱,若是就此死去的确不甘心,心念如此,只得冷笑道:“你先放了我,我便叫他们住手。”
沈无言摇了摇头:“王大人若是死了,我会让您为他陪葬。”
鄢懋卿彻底绝望,顿时大声道:“李壮叫他们住手。”
那边正瞅着乱势的李壮忽然听到鄢懋卿的声音,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回头看去,鄢懋卿已然被一个面带笑容的青年用刀劫持。
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忙大声道:“快住手。”
那边打人的官差眼见这这二人已然浑身血迹,便也不敢在继续打下去,接着停手不在打。
王崇古将谭伦搀扶而起,接着冷目扫了一眼这些官差,轻声道:“我这些年优点不多,记性不错……。”
毕竟是多年在战场上厮杀的人,被这二三十人打过之后依旧能起身行走,走到鄢懋卿身前之后,王崇古向着沈无言一抱拳,淡笑道:“多谢这位侠士。”
沈无言一怔,顿时会意,王崇古之所以没有提及自己的名字,多半还是因为怕连累自己,于是也淡淡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就在谈话之际,一名矮个子胖子向着岳云酒楼而来,他瞎着一只眼,而且容貌奇丑,但衣着光鲜,身后还有几名貌美女子陪伴。
“原来是鄢侍郎……呦,这二位是……王大人,谭大人……怎么搞成这样了。”
那青年环视一周,忽然看到站在鄢懋卿身后的沈无言,不由一愣,接着面色微变,冷声道:“你竟然也在这。”
沈无言认出这青年,正是月前在那小巷中遇到的那位无礼青年,后来被一个脑筋急转弯难住,不由也笑道:“严大人竟然也会来这里。”
第73章 金风玉露,掀起一场波澜()
京城里只有一位独眼的严大人,那便是有小宰相之称的严世藩。身为首辅严嵩的儿子,此人有着绝世才华,使得严嵩在朝中游刃有余。
而兵部尚书谭伦自然知道这内里关系,鄢懋卿与严嵩交往密切,此间打了鄢懋卿便等于打了严嵩,严世藩此番前来怕也不是为了拉架的。
严世藩几步走到沈无言身边,将刀子从鄢懋卿脖子上移开,淡笑道:“何必动刀子,这样一位朝廷大元……沈先生可动不得。”
沈无言并不好奇对方如何就知道自己的名字,以严世藩的势力,就算知道自己全部来历,也不算奇怪。
将刀子收起之后,沈无言便打算离开,只是眼前形势怕也无法再离开了,不由有些后悔今天着实有些冲动,场间这些人每一个都位高权重,唯有自己……
他依旧面色平和,淡然道:“既然这里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一边走出酒楼,沈无言忽然闻到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只是由于急着回去吃饭,之前王世贞专门请了一位厨娘,据说来历非同一般,正思量那件事,所以也没有在意这件事。
眼见沈无言即将走出酒楼,严世藩的手下立刻将沈无言挡住,他则缓缓走了过来,微笑道:“就这样走了……那多没意思。”
“我承认你是最聪明的人。”沈无言忙摆手道:“那天在那巷子里,的确有些投机取巧,严大人也别太在意,小事一桩。”
原本那天在巷子里的事,便是严世藩近来最为耻辱的事,此番在经沈无言提起,愈发恼火,不过终究还是城府深沉之辈,严世藩轻笑一声:“既然是小事,那便不要在提了。”
严世藩说完这句话之后,沈无言向着他一抱拳,接着绕开那些侍卫扬长而去,场间也没有人敢去阻拦,只能远望对方离去。
“倒是个厉害的角色。”严世藩轻哼一声,接着看向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鄢懋卿,冷笑道:“鄢大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若说刚才鄢懋卿仗着严家势力十分厉害,此时严世藩在此便更加猖狂起来,他愤然而起指着王崇古与谭伦道:“这二人将我送给首辅大人的玉露弄丢了。”
一边的王崇古此时也只能沉默,因为以他的官位是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倒是一旁的谭伦却不甘示弱,冷声讥讽道:“什么玉露不玉露,我与王大人在茶摊上喝茶,鄢大人过来与我们炫耀他的车驾,却不小心滑倒……”
“你……”鄢懋卿听谭伦这般编造事实,又想起自己在雪地里浑身污浊,那般狼狈的情形被侍女们暗地里笑话的景象,顿时便要出拳去打谭伦。
谭伦也不多少,一把抓住鄢懋卿的拳头,轻轻一送,整个人便趴在酒楼的地上。
“区区侍郎也敢与我动手?”谭伦毕竟是儒将,常年在东南督战,敢于他动手的人也实在不多,此番这等小官竟敢如他动手,心中自然有说不出的委屈。
这一来二去严世藩倒是被晾在一边,他一边还想着沈无言,一边又见鄢懋卿如此不成器,顿时也有些生气,眼见鄢懋卿抱着自己的腿不断哭诉,忙踢了一脚,沉声道:“还不滚。”
堂堂刑部左侍郎,并且把持着大明半数以上的盐税,每每出行无人不敢低头下跪请安,然而如今却在这岳云酒楼之中,先被一名外放官员一拳打的流鼻血,现在又如此落魄。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起身,在侍卫李壮的搀扶之下,带着从刑部调来的官差,一瘸一拐的出了酒楼,上了车驾远去。
严世藩也觉得憋屈,对方既然依附自己,那便需要自己来帮忙,然而今日自己竟然会觉得无力,倒也并非是谭伦之辈很难应付,而是他已然不敢贸然行动。
这边散场之后,严世藩并未回家,而是驾着车驾前往鄢懋卿府上。
这位侍郎大人如今正端坐书房沉思,笔尖将几个名字书写完毕之后,将其中某个并不是很熟悉的名字圈起来,然后冷笑道:“区区国子监的一个教授,竟然敢劫持我……。”
“你若是如此认为,那便是真的愚蠢。”就在鄢懋卿沉思之际,书房的门被推开,严世藩走了进来。
“说起来我与沈无言也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月前的一个小巷子前,说来也是误会,搞出了些不愉快的事,但他离开之际,却说了几句话,我至今还觉得害怕。”
鄢懋卿一怔,眼前这看似样貌丑陋的青年,其中蕴含的阴谋诡计不计其数,能让他害怕的事实在不多。
“他说如今我母亲去世,我需要回家丁忧,又说我父亲如今年事已高,思维已然不太受用,另外严家得罪的人太多,陛下是个聪明的人,这是他的江山。”
鄢懋卿一怔,这本就是一些所有人都能看到的现象,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严世藩似乎看出鄢懋卿的想法,依旧面带微笑道:“的确这些都是些任何人都能看到的,然而你若是仔细思量便能清楚。”
略一沉吟,他道:“父亲这些年的青词其实都是我来带写的,而且陛下善于写暗语,父亲年事已高,很多暗语无法辨识……。”
说到这,鄢懋卿已经明白这些话的意思,如今看似强大不可推翻的严家,内里其实依然十分危险,便像是将死未死的骆驼,只差那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那天之后也未觉得这青年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既然看出这些就该查查他的底细,相信鄢大人也查过,可有什么结果?”
鄢懋卿身为刑部官员,想要查一个人的背景其实并不难。
“沈无言苏州人,父亲沈万三创办沈家酒楼,沈无言是沈万三次子,他并为承接父亲的酒楼,而是读书人一个。”
严世藩点了点头:“可是他并为考取任何功名,也从未在国子监当过监生,从一个寻常百姓直接成为国子监教授,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你是说……他的背景。”鄢懋卿立刻会意,而牵连着背后的隐秘,让他不由后心一凉。
沉吟一阵之后,他轻叹道:“国子监祭酒高拱看似寻常,但实质上身居要职……裕王府讲官,沈无言怕是与裕王有些联系。”
严世藩则不以为意的一笑:“区区高拱还没有这份实力……我怕此子与徐阶……若是这样,那便难办了。”
“徐阶。”鄢懋卿顿时便笑了,笑容中尽是轻蔑意味:“当年张璁在时,身为庶吉士的他还敢公然对抗,如今却乖的像只猫一般……我看徐阶如今就像是严家的仆人一般。”
严世藩点头也笑道:“你这样的想法便很危险呢……不过你还别说,如今内阁中只要我父亲不说话,徐阶定然不会说话的,还将孙女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