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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汤将军依旧苦笑,嘴上说道:“战区司令部有令,龙将军得罪了。”便真的向这些刚刚血战而回的士兵走来。
这位汤将军显见也是打过仗的人已经是收了脸上的那丝笑意,眼神变得郑重起来。
而那些个子并不高的滇军士兵一个个依旧立得笔直,尽管有人身上伤痛厉害痛得发抖却绝不肯在外人面前丢了滇军的脸面。
这位汤将军一个一个地从士兵身前走过,显见滇军士兵的坚强已经是触动了他,他加快脚步眼神锐利地扫过面前之人便直奔下一人而去。
一会儿功夫已是验看完毕,回到那60军军长面前说道:“龙将军汤某佩服多有得罪!赶紧让这些士兵疗伤去吧。”
然后又回头却是对复良才说道:“复主任你抓紧把云南白药发下去。”
复良才正应了声“是”的时候,却有人大声说道:“报告军长我的伤还没有验!”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却是那个大胡子旅长。
他说完这话也不待军长批准,已是一扯身上已经破烂的军装,就听哧啦一声,已是胸腹皆露。
他的伤势与别人的又自不同,但见胸腹之处或划或刺竟有十多处伤口,最大的伤口是在肋骨处,一块肉显见已在白刃战中被日军刺刀挑去,竟是已经露出肋骨来了,只是那肋骨为血所染变是鲜红刺目!
这大胡子旅长在军中自然也是拼刺好手,但若让他象霍小山那样在白刃战中担当灭火队员的角色却终究还是差了些,在多次营救被日军包围的士兵之际,这次战斗竟已是让他平凭多处伤口。
“报告军长,我没有违反咱彝族的军规,只是卑职无能,1081团已是伤亡过半,未能将他们全部带回冲出敌阵,望军长责罚!”
“责罚什么?胡言乱语,快去治伤。”60军的军长嗔道。
“是!”大胡子旅长赤膊敬礼,还未待挪步,人却已是摇晃欲倒,亏得他身后的一名士兵伸手扶助。
“拿担架来,快抬着去医疗所!所有有伤的赶紧去敷药!”60军军长吩咐道。
这个早就该下达的命令现在才下,原本还站得笔直的滇军士兵们登时内心原本强挺着的那股气一泄,又有数个伤重的人直接摔倒在地上。
现场立刻一阵忙乱,待得滇军团这些伤员全都去了医疗所之后,却只剩下滇军未伤者与军需处这些人依旧笔直地戳在原处。
此时那位汤将军却已是踱到了他们的面前,他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些士兵。
心道就这么一个小小军需处的后勤连怎么就能挑起这么大的风浪来呢,弄得各系军队都为他们求情,使得中央军现在在如何处理他们这个问题上都是骑虎难下了,自己真得好好瞧瞧呢。
他首先看到的自然是站在最前面的霍小山。
嗯,这个士兵与众不同,仿佛刚用血洗过澡,不见本色唯有殷红!
而他的军装也有特色,已经如大街上要饭之人所穿的乞丐服一般,衣服和裤子竟然已经被刺刀划成了细条装。
若不是还有武装带和斜挎着的盒子炮的背带绑缚,那细条肯定会随风起舞,真是要多拉风有多拉风了。
然而就是那细条之上竟然还有或大或小的孔洞,显见那是刺刀扎的。
衣服咋眼自然先看衣服了,而下一下步那汤将军自然把眼睛看向对方的脸,脸上依旧是一片殷红,唯有眼神显得淡定从容。
他那眼神都弄得那汤将军一楞,心道这是什么眼神?
说对自己不尊重却很有一个士兵见到一名将军的规矩,可说敬畏却也没有看出来一丝一毫,整个就是一个秋水无波可映星月的感觉。
那池将军来之前也跟别人打听了,知道这个后勤连能变成一只会打仗能打仗的队伍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小兵级的“连长”叫霍小山的,显见这人就是。
或许有过人之举必有过人之处吧,人家那眼神虽然对自己没有敬畏但也没什么不尊重,那汤将军暗想。
第三二一章 霍小山升官了()
那汤将军看了一会儿见打头的霍小山依然一副不为己所动的样子,就不再理会,而是踱着步往后走去看其他的士兵。
见这些士兵的衣服也是血迹斑斑,但却也同样站得笔挺。
有手中握着中正式步枪据枪而立的,有腰间挂着盒子炮背后都插着大刀片的。
大刀片他是识得的,典型的西北军制式大刀,因为是在他们身后背着看不到刀身,但那明显高出肩膀只有用双手才能握住的极长的刀柄则是西北军制式大刀的标志性符号。
那汤将军觉得这些士兵的眼神也有意思。
有的虽然看着自己却又视若无物一般,仿佛自己不是什么将军而是空气,以至于那位汤将军甚至都想伸出一只手来在他眼前晃下,估计人家都未必看得见。
有的见自己在打量他呢却也不避自己的目光反而用好奇的目光反看着自己,虽说身子站得笔挺那立正的姿势丝毫不差,但眼睛看着自己那是上下游移,显然自己在看人家,人家也在看自己。
有的直接用目光迎上了自己,那汤将军知道自己一板脸的时候虽说不能止住小孩夜啼但也是很吓人的,但人家丝毫不惧,甚至有一个一看就很莽撞的车轴汉子还冲自己嘿嘿地笑了一下。
那位汤将军走到队尾就发现这些士兵的一个共性了,那就是自己在人家的目光之中竟然没有存在感,完全没有一个将军在一个普通士兵眼中所应当有的份量!
而在队伍他又发现有十多人竟然身上没有血迹,手里拎着的却是日军的掷弹筒和弹袋,显然他们这是在后方负责火力支援的并没有参与白刃战。
他把目光很快定位在一个穿着军官服装的人身上,他自然知道这个人叫郑由俭,是山东那位已经被委员长枪崩了的省主席的堂弟。
那汤将军看到郑由俭时不禁轻咦了一下,他可听人说了这家伙是个大胖子,可现看起来可不能算大胖子,只是比一般人略胖一些罢了。
郑由俭自称自己是郑胖子,军需处所有人也都管他叫胖子,但现在他确实已经瘦了许多了,行军打仗就是不拼刺刀那也一样会掉肉的啊。
郑由俭此时心里正在盘算着,这事透着邪性啊,好端端地怎么跑来一个什么将军来给自己这些人验什么伤,事情无任何征兆,他琢磨不透啊。
他心中有所想表现在小眼睛上那眼神便难免闪烁不定,于是在那个汤将军眼里就给了一种奸诈小人的感觉。
那汤将军正观察着郑由俭呢,就见这个传说中的胖子眼神瞬间已不再闪烁,而是冲自己双手一抱拳口中说道:“鄙人郑由俭,还请长官多多关照,嘿嘿,多多关照。”
这个动作真的把那汤将军弄楞了,自打自己从军入武也当了好多年的军官了,却头一回有人这样向自己敬礼!
这个奇葩是怎么浑进国军的,连敬军礼都不会这怎么可能?还给特么滴给我玩作揖,当我一堂堂国军少将是什么人?
那汤将军心中不悦的同时,却又注意到就在这胖子给自己“敬礼”的时候,旁边有几个士兵眼角上都挂出笑意了,如果不是尚站在队列中肯定会挤眉弄眼了。
这特么是一支什么部队呢?这个部队的气质咋和刚才人家滇军血战而回遍身是伤的样子反差那么大呢?
如果不是他们身上血痕犹在,给人感觉他们不象是打白刃战回来的,倒象是只是出去逛了逛集溜了溜弯儿。
这位汤将军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看下去了,得说点啥了,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中央军系列的吧,我还治不了你们?!
于是,他说话了:“你们知道为什么60军的兄弟要验伤吗?”
他才这么一说便感觉下面这些士兵的态度变了,竟齐刷刷地看向自己,眼神里透着的含义就两个字:好奇!
“这是因为咱们60军是云南的部队,他们的将领和士兵多数是彝人。
彝人的老祖宗三十七蛮部治军有一个规矩叫前面有刀箭者奖;背后伤刀箭者,刀砍其背。
所以这条规矩也就成了60军的军训,我刚才验伤就是要看看这些彝人士兵的伤到底是在前面还是在后面,这次是战区司令部要给他们发药,所以必须要验伤。”
其实他的话里还是有不实之处的。
战区司令部既已经决定给滇军发药,那自然不会多此一举验什么伤。
验伤是因为他和60军的军长谈起了彝人的祖训,他对此表示了怀疑,让那位军长心中非常的不忿,于是便有了验伤之举。
但他自然不会说这个给小兵们听,便把需要验伤的事推到了战区司令部那里。
“刚才我已经验过了60军兄弟的伤了,真的都在前面,那么现在我也要给你们验下伤,看你们的伤是伤在后面还是前面的,把上衣都脱了。”那汤将军下令道。
这个命令霍小山是不可能不听的,人家可真是中央军的,连复良才都听从他的命令,自己这样的小兵差啥?
霍小山自然是了解自己手下的这些兵,可是有几个拧(nìng)种那是只听自己的,所以他马上就开始摘下身上的武器开始“脱”衣服。
其实他那衣服也不用脱,把身上那腰带背带一撤,只是轻轻一扯便彻底散落下来了,那衣服已是被日军的刺刀弄得稀碎稀碎的了。
头儿表率那就是命令,咱也跟着脱吧,于是军需处的士兵也就跟着脱衣服。
而那汤将军已经开始验伤了。他这一验才发现这些士兵受伤的有,但只是一小部份罢了,而且那伤都是轻伤,倒也是都是伤在前面的。
那汤将军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刚才可是听60军的龙军长说了,这个后勤连是与滇军的那个团一起从日军的包围圈里冲出来的,他们怎么受的伤就少呢?于是他就皱着眉一个一个认真地看。
而这时那个复良才竟然也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