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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直接关系到自身利益的提议,洪秀全自然是蒙在鼓里,可是杨秀清和石达开却早有心理准备。既然是许诺了人民要创造一个天下大同的世界,就不能再有身穿龙袍的特殊阶层永远地存在下去,这是必然法则,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作为天朝革命的最主要武装力量,天朝红军不支持任何帝权、王权,人民也不支持。这是林海丰自从回到天京鼓吹建立共盟会开始,就对杨秀清和石达开做了深入的思想工作的事情。
不过,有准备归有准备,当事情来得这么快的时候,谁都不免会有些难割难舍,这也很正常。
娘的,这才是真正的叛乱!洪秀全心里在恶狠狠地叫骂。可他不敢明着表现出来,能有今天吃饭的家伙在,他已经偷着乐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现在他表现的却是满脸的轻松,他要看笑话,看正在闷头抽烟的杨秀清的笑话。折腾啊,折腾来折腾去的,到了还是折腾你自己,到了还是把个好不容易鼓闹出来的花花世界拱手让给了别人。
林海丰也在抽着烟斗,没有任何的表情。陈玉成、李秀成等人的提议,他早心里有数。当然,那都是以前他的工作做的到了家,真正今天能够拿到会议上来,可不是出于他私下的什么怂恿,或者是搞什么突然袭击。
郑南看看面前都不作声的四个人,心里在暗自叹息,叹息人的本性,不免也要叹息人的虚伪。“今天是同盟的会议,任何会员都有给组织提出建议的权利和义务。对于这两个提议,看看各位还有什么想法,如果需要暂缓一下的话,我们可以再做做说服工作。”
“我看很好,弟兄们的积极性很高嘛,又都是出于为了天朝考虑。再说了,没团营之前,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会做王做什么的,只不过就是想解黎民于倒悬。”洪秀全轻松地笑着,“不能打击弟兄们的热情,表决,看看表决的结果,少数服从多数嘛,这是原则。”
“表决吧,我同意就两个提议进行表决,遵从多数人的意见。”石达开端起旁边儿的茶杯,放到嘴边儿却又没喝,轻轻地放了回去。
这个细微的动作,洪秀全尽收眼底,他心里乐开了花,哈哈,你也有难受的时候啊!他又把目光移向了杨秀清,他真希望杨秀清就此暴跳起来,最好再来个天父附体什么的,那才有意思呢。
杨秀清使劲儿地抽着烟,还是闷头不语。
“取消王号的提议付诸表决,我看未尝不可以。”林海丰嗑干净烟斗里的烟灰,开始说话了,“不过,关于马上就要建议天朝政府改变国体的提议还是早了点儿。现在我们还不具备这个时机,这要等到我们收复了全国才能做到。但是,代表们的心情我们也要理解。因此,我建议和代表们争取协商一下,将提议的内容暂时做下更改。在全国统一之前,天王的名号暂时予以保留,仍然为天朝名义上的领袖。同时成立一个天朝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由东王兄挂帅,全权负责天朝一切军政事务。关于筹备未来天朝全国人民议会的问题,我们现在就要着手去做。不管怎么样,建立一个真正的人民共和国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说完,他看看正注视着自己的杨秀清,“东王兄,您的意思呢?”
“我没意见,就是叫我把多余的老婆都遣散了我也没意见,反正我也连一个还都顾不过来呢,不过都是些摆设而已。”杨秀清摘下头上的王帽,站了起来,“干就干他个彻底的,一切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复会!”
你个不知死的东西啊!洪秀全大失所望地撇了眼毫无表情的杨秀清,差点没被气背过气去。这个混蛋,都到了现在了,还在跟我叫死劲哩,早晚有你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
复会了,仅仅从跟在洪秀全身后依次进来的杨秀清、石达开、林海丰、郑南四人**的头部上,代表们就明白了一切。
一切都顺利地进行着。还别说,接下来的时间里,偏偏就有人提到了洪秀全和杨秀清私人生活的问题。当然,这只能是充作一个花絮,天朝政府新婚姻法颁布在后,不少都是三妻四妾的高级官员们事实在前。这是干涉不得的事情,一切还都需要时间的推移,人的道德标准的增进。
三天的会议即将结束了,林海丰最后做了一个总结性的发言,高度赞扬了会议的民主气氛,高度赞誉了洪秀全、杨秀清、石达开的高风亮节。最后他说到,“利用红军冬季整训的机会,我们召开了这次会议,不仅是再次明确了我们革命的主张,还提出了我们当前的任务,继续彻底地清除拜了上帝教中那些腐朽东西对我们的影响。
我还是要再次重申,辩证地说,拜上帝教在天朝革命的最初阶段是有功绩的,它曾经唤醒了千百万被压迫的人民,走上了反抗满清统治,推翻满清王朝的道路,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抹杀的。可是,功劳是功劳,过错是过错,功劳再大也抵偿不了错误。拜上帝教的错误,归根到底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不能笼统地归结到天王一个人的身上,大家都该勇于承担责任。知耻而为勇,揭露过去错误,恰恰更坚定了我们共盟会的发展方向。
这次会议是成功的,它体现了团结的力量,体现了充分民主的风气,所有与会代表都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组织的面前,不做任何自身思想的隐瞒。这就是最伟大的胜利。我们就是要把这种风气带进各自的工作岗位之中。”
看看底下的代表们,林海丰庄重地举起了右手,“我们天朝的革命是伟大的,但革命以后的路程还会更长,工作也会更伟大,更艰苦。这一点现在就必须向同志们讲明白,为人民服务绝对不是一句单纯的口号,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我们必须要有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有利的武器。我们能够去掉不良作风,保持优良作风。我们能够学会我们原来不懂的东西。我们不但要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
第一五五章 林海丰有着和郑南同样的感慨()
。紫荆山南麓,山脚下,一连的五级三层花岗岩石阶之上,是并起的三座汉白玉石门,两侧是红墙。(^首^发^ /》 在中间石门的两根玉柱上,篆刻着一幅楹联,“金戈铁马,千古一唱正气歌;人熟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石门的顶部上是四个钢劲有力大字,“英雄无悔”。洁白的建筑,鲜红的字迹,真是雪白血红。
四个英俊、魁梧的红军士兵一字排开,昂首挺立,四支上着耀眼枪刺的步枪紧贴在身边儿,像四尊守护神。
这里就是太平天国的“忠烈园”。
林海丰、郑南两家人,正月十五的清晨,就来到了这里。当然,这是包括了还走不稳的郑婕,还有尚在怀抱里的林凡。
同是一身没有任何装点的杏黄色阔袖棉袍,头上裹扎着红头巾的林海丰和郑南向守护陵园的卫士敬过军礼,在走进忠烈园的一霎那,林海丰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又看了看已经处在身后,一直犹如雕像一样的四个卫士。
“给他们的条例是,无论任何人到来,他们都不需要还礼。”郑南瞅瞅林海丰,似乎明白了他心里在疑惑什么,轻声地解释着。
自从陵园真正建好后,林海丰这还是第一次进来。“好,好,面对长眠在这里的英雄们,任何人都是最渺小的。这里应当是圣地。”
穿过一片茂密的松柏,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由青石板铺就的广场,广场的左侧是陈列英雄遗物及展示英雄业绩的纪念吧,右侧是吊唁厅,而正对的广场中间,背靠山势,是一尊雄伟的大理石纪念碑,上面是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韩慕岳和李蒙两个侍卫长把携带来的祭品摆放在纪念碑前的供奉台上,林海丰、郑南将焚好的香火插进香炉,敬礼、默哀。
“弟兄们,自从离开天京以后,我再没有能来陪陪你们,对不住啊!”林海丰轻声地念叨着,缓缓转过身。他看看身后的洪宣娇、柳湘荷,还有两个被抱在怀里的孩书,随手擦了下眼角儿,“你们去纪念吧看看吧,我和郑南上去走走。”
绕过纪念碑,顺着石阶走上去,这里就是当初林海丰给天朝英烈们挑选的第一个安歇地。如今,在第一个为了红色天朝而倒下的红军战士,十六岁的石天周围,一块块石碑已经成了片。而且,那一个个新的安歇地还在开辟着。
令人奇怪的是,石天墓地的后面,林立的石碑丛中,还留有着一块儿四米见方的空地。
林海丰扭头瞅了瞅郑南,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老伙计,谢谢你,还记着这是我的位置。”
“怎么是你的?”郑南在那块儿空地上走了两步,笑了,“这是咱们俩的,你说说看,将来你要左面呢,还是要右面的?”
“我是机长,当然要左面。”林海丰瞥了郑南一眼,撩起棉袍,坐在了石天的墓碑旁,轻轻拂拭着碑面,“多好的战士啊,才十六岁,要是还在的话,一定是第一批的共盟会成员了。”
“机长同志,我好像是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才发觉原来你的眼泪也会那么的多。”郑南在墓碑的另一面也坐了下来,“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个很乐天的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而已。”林海丰揉了揉眼睛,“对了,吊唁时的哀乐也准备了吗?”
“没有。”郑南摇摇头。
“怎么连这个都不准备?”林海丰奇怪地看着郑南。
“我们凭什么要哀伤?”郑南轻轻拍了拍紧挨着的墓碑,又指了指面前的石碑丛林,声音很轻,却又是十分坚定,“弟兄们都是战士,他们倒下的时候,心里想着的还是向前,向前。所以,为了安慰离去的弟兄们,在为他们送行的时候,陪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