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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他还是议政王,还领导着那个军机处。遗憾的是,他真真正正的是个只能“议”的“议政王”了,而军机处也只是变成了个传声筒,连以前的橡皮图章都不如。
还是在储秀宫,刚刚重新梳妆打扮过的慈禧脸上还带着微微的潮红从西次间走了出来,来到正殿
已经正人君子似的普提雅廷一见她进来,连忙起身手按左胸,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还很疲惫的脸上堆满了微笑。
慈禧拿着手帕的右手举了举,自己先坐了下来,然后又把手一招,甜甜地笑着的同时,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
门口的太监也忘了从哪天起,好像就听到太后只要一见到这位顾问阁下总会先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们不知道太后说的到底是什么,直到很长的时间以后,他们才明白,原来聪明伶俐的太后居然学会了几句俄国人才能够说的话,意思就是,“哦,亲爱的顾问,您好。”
刚刚才从里面分开不久的慈禧和普提雅廷,就好像是才见到那样,许久以来,他们的戏一直就是这样演着,演的还真是有模有样的,仿佛是他们之间的那些个苟且之事,只有天、地和他们自己知道,真把储秀宫当成了无人之地。
“我的顾问阁下,外面的不少大臣们可是对战事的发展不是太乐观,您这次总要叫穆拉维约夫阁下真心出点子力气,好好教训教训那些个赤匪,也给哀家出口子恶气。”私事完了,就该谈公事了,一提到“赤匪”,慈禧粉白的脸就住不住地扭曲着。
“太后陛下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来保卫您和您的神圣朝廷。”普提雅廷咧嘴笑了笑,“这次穆拉维约夫司令官阁下调集了六万我们英勇的俄国士兵,亲自参与黄河防线的守备,陛下放心,我们所构筑的黄河防线是叛军永远也无法攻破的……”
穆拉维约夫也和李鸿章一样,竭力地在细节上渲染着,以讨得慈禧的欢心。不过,他和穆拉维约夫,还有驻华公使伊格纳季耶夫三人的难言之隐,以及私下的担忧,他是不会表示出来的。为了坚定这个大清政府和南方叛军的斗志,也为了保护沙皇俄国自身的光彩形象,许多对满清不利的事情,他们一直采取的就是隐瞒战术。譬如去年的海战,俄国海军的战败不仅极力地隐瞒起来,最后还被粉饰成了一场辉煌的胜利。听到这个捷报,如果不是因为路途太远懒得动弹,兴奋的眼前这位太后当时差点儿就没跑到海边儿,乘上他们威风的沙俄海军战舰到上海外滩去转悠转悠,去示威示威。
“这样我就放心了。”听着普提雅廷的叙述,慈禧美的小嘴儿翘了翘,“不过啊,我还是以为您的沙皇太抠门儿了。”
“怎么呢?”普提雅廷笑了笑。
“还用我说啊,你们派来的军队也是太少了啊。”慈禧还是知道黄河有多么的长的,六万俄**兵,撒在漫长的黄河岸边儿,总是不够支派的。再说,她可不是单单指望着把黄河守住,她还要难下,还要把“赤匪”们连根拔掉。六万哪够使呢,六十万,六百万才好。
普提雅廷脸上在笑,心里却是苦不堪言。他的帝国在近东失利,不仅是帝国的军队被打得一败涂地,连沙皇自己都吓得服毒自杀了事。在那个方向上,以后恐怕也再难有什么发展,唯一能够使帝国发展的区域就是脚下这个满目疮痍的中国,老天恰恰又给了他们这样一个绝好的发展机会。
新任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已经看到了这一点,可惜,倒霉的克里木前线拖住了他的后腿,国内与满清同样的腐烂经济,暂时还给予不了这里更大的“关照”。眼下能把近十万的盗匪流民整到这里来,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因此,普提雅廷们接受的沙皇指令就是,无论如何要先把中国的战局稳定下来,关键时刻不惜胁迫满清政府,暂时承认南方的太平天国政权,给叛乱者一个名誉和甜头,以达到划黄河为界,一分为二的目的。同时,还要逐渐控制住整个的东北,并要向喀尔喀蒙古进行渗透。等到帝国完全结束了近东战事,解决好内部的农奴制变革,一切再重新说。
这一切似乎说起来很容易,可是,做起来就难了。正像面前的小太后说的那样,兵力太少了。黄河要防,威海卫、天津卫等等要地要守,十万并没有经过正式训练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能做到这一切吗?他和穆拉维约夫、伊格纳季耶夫心里都没底。
所以,今天普提雅廷真正想和慈禧说的,可并不是什么黄河防线固若金汤,而是议和。
普提雅廷轻轻咳了一声,“尊敬的太后陛下,您是否考虑过寻找一个中间调停人,暂时与南方休战,给这里的人民一个喘气的机会。”
“你是说议和?”慈禧的小脸儿马上就耷拉了下来。
“是这样的,这只不过是个拖延时间的借口。”普提雅廷笑了笑,“其实,我和您一样,是极端仇视那些赤匪的人,把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铲除掉,就是我的目的。但是,您不能不正视一下现实。”
“现实?现实是什么?”慈禧随手一拨拉桌案上的茶杯,杯子险些掉到地上。
“是这样的,”普提雅廷依旧是不紧不慢,“眼下您的人民太穷了,由于事先应允的工钱迟迟发不出去,铁路、工厂等等建设的工期一误再误。大量的军火都要等到我们国内的支援,这是很难保障更大的战役取胜的。”
“你是说我们根本就打不赢那些赤匪?”慈禧的声音开始变的尖利起来了,脸也是燥红,“我怎么穷了?我有的是银子,哀家的大清富饶万里,随便动一动,银子就会流水似的滚滚而来。”
“不是那个意思。”普提雅廷连连摇着手,“我的意思说,咱们不妨先修养修养,准备的更充分些,再一鼓作气消灭他们。”
“是吗?”慈禧冷冷地一笑,“我倒想听听,怎么个议和法儿?”
“那些叛乱份子无非是因为走投无路才起来造反的,既然造了反,自然又是为了避免被您的政府的捕杀再拼死地顽抗。现在,您要是暂时假装承认他们的政权,没有了死亡的威胁,他们还会一如既往地打下去吗?”普提雅廷不管慈禧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着,“人都是有私欲的,战场上拼死搏杀无非就是为了有个荣华富贵的大好机会。议和一旦成功,那些从赤贫起来的家伙们就会竞相去建立自己的安乐窝,渐渐丧失了斗志。当然,还会和前一阶段一样,他们还要接着内讧。哦,对了,您还不知道前一阶段天京他们那里出现的事情……”
于是,普提雅廷有转而开始夸大其辞给他的“甜心”讲述起了天京所发生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太平天国内讧。
第一六四章 还是按照我们自己的想法去做()
“尊敬的太后陛下,您看到了吧,他们的北王,连同数万的精锐人马,就是这么的丧失在了他们自己的手里,死在了天京内讧之中。”普提雅廷讲完了他从英国人那里得到,又经过他自己加工的天京事变,看着脸色一直都不见缓和的慈禧,“其实,对于这些叛乱者来说,最大的威胁还不只是来自于战场,而是暂时叫他们获得的平静。不能不说,是由于我们前一阶段的轻敌,才直接导致了豫皖苏的惨败。而恰恰侥幸的是,就在这种时候,他们的背后却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内讧。他们的那个安王要回天京参加权力的角逐,这才延缓了他们继续北上的脚步,也给我们争取了时间。还有,我们不能忘记了那些曾经深受其害的人,比如英国人,还有美国人,他们是不会希望看见天京这样一个政权的,随着时间的推移……”
“我不管那些!”慈禧终于忍耐不住了,嗷地尖叫了一声。如果对面坐的不是洋人,不是她的“亲密伙伴儿”,她会从座椅上蹦起来,立即吼进来一帮子太监们,就地将敢提出跟“赤匪”议和的东西子乱棍打死。
“哀家和谁都可以议和,就是不能给这些叛贼留一丁点儿的脸!”慈禧的脸涨成了猪肝儿色,双手恶狠狠地在头上挥舞着,牙齿咬的咯嘣嘣响。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近乎是个街头泼妇似的太后,普提雅廷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真是闹不明白了,这个大清国到底是怎么了?他们可以输给英国人,可以输给美国人、法国人,还可以把大块儿的土地割让给自己的帝国,却唯独不能和他们在国内的政治对手妥协,哪怕就是一种明摆着的骗局,他们也不愿意去做,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才算自在。
“尊敬的太后,不要生气,我也只是随便地说说。不管到任何时候,我和我们的政府永远都是您最可靠的朋友。”普提雅廷站了起来,说的十分坚定。
公使馆里,普提雅廷带回来的消息,令伊格纳季耶夫和穆拉维约夫都是一阵的沉默。
通过情报系统,他们在得知天京那场政变的时候,着实是兴奋了一阵子的。经过对天京政权的分析,他们还得出了这个一个结论,那就是天京政权上层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倘若再有一段时间的安逸,很有可能还会爆发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的内讧。按照正常的推理,在一种新势力初掌政权的时候,是亟需要一个修养时间的,这也就是他们认为在这种时候有可能达成议和这个念头的条件之一。另外,天京的阅兵仪式他们也有所耳闻,从各种渠道,他们大致知道了一些他们绝对不想,也不愿意相信的事情。
英国人向他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出现在阅兵仪式上的太平天国那只可怕的武装力量,重炮、能连续发射出数百发子弹绝不停息的机枪等等等等。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向骄傲的英国人的脸上,也情不自禁地透露出明显的自愧不如的羡慕和沮丧。
在近东,帝国本来想在土耳其这块儿肥肉身上得到些实惠,谁知道半途中杀出来了英国人和法国人,帝国惨败了,败在哪里?普提雅廷等人都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