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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见过,所以才会感到恐惧。”廖沙脊背深深地弯着,双手紧捂着头,“我看到过那些兵们是如何对待那里的老百姓,包括伊凡,当然,也包括我自己。我想到的就是我会和伊凡落个同样的悲惨结局,其实,那些拼命要跑的人,想的都是这样。”
“是啊,”老记者感慨地点了点头,“庆幸的是您活下来了。据说后来在战俘营虽然时间很长,可也还不错。”说到这里,他轻轻笑了笑,尽量使语气变得轻松些,“从为了自由到走进黑暗的深渊,短短一年的时间,再由深渊回归失去自由,而这次一下失去的自由长达十几年,正像您中间说的那样,您还变得比以前更强壮了。呵呵,看来有些时候失去自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
廖沙抬起头,看看老记者,“在别人的国土上,如果有了我们那种自由,那就是对全人类的践踏。”
他扭头看了看东方,忽然轻声笑了笑,“从他们接受我的投降那天起,十几年间,我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失去了自由,我只是在赎罪,看看还能不能找回我作为一个人的良心。说实在的,我本来是想一生一世在那块儿美丽的土地上过下去的,可是人家不要我啊!”
老记者点点头,“其实,战争是最残酷的,那种残酷,是很难以什么大手笔的记叙或者复原所能够做到的。战争的残酷是内在的,是留给每一个经历战争的人在心灵上的创伤。我接触了好几个与您一样的人,五月十九的凌晨对他们来说,成了永远也抹不去,却又不想提及的一个伤痛。不过,您总算和他们不一样,毕竟告诉了我,在您眼中的那场说起来应当是短暂的战斗。”
正像后来这位老记者说的那样,凡是在温泉汤一战存活下来的当年沙俄士兵,无一不对“五月十九的凌晨”恐怖万分。可对于特务营的将士们来说,之所以不愿意再反复提及这场战斗,甚至是回避,难道也是因为……
笔者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当年的特务营营长钟启明的日记,终于解开了这个谜团,当然,只是笔者个人的理解。
“战斗发展的异常迅速,当我冲到他们的军营前的时候,我甚至认为这股沙俄军队根本就算不上是军队,以吧吧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军来打这样的一支豆腐渣军队,别人不笑话,我自己都感到脸上无光……”
第二四五章 太平军来打自己那就不对了()
这是钟启明对“五月十九的凌晨”的记述,“不过,弟兄们都没把面前的敌人当成是豆腐渣打,一批批从战马上跳下来的弟兄们,几乎就是丝毫不差地重复着平时的演练,扑进所有的沙俄军营。他们打得异常凶猛,也许是太过于亢奋了吧。我很满意,就像在红大课堂上林校长说的那样,战场上遇到的哪怕就是一只羊,那你也必须要当成是老虎来打。我看见老营长上来了,正想去迎迎,二连长突然窜到我的面前,讲了一句话,我起初没有听清,只是习惯地朝他比划了一个满意的手势。”
接下去的部分,显然是被什么水打湿过了的,纸页皱皱巴巴,越往后字迹模糊,“二连长又在继续低喊,这次我终于听清楚了,前面伤了不该伤的人。东面第二个军营里,其实只有少数一些沙俄兵,那是沙俄专门的“生活营”。当一排排手榴弹尾追着几个仓皇逃命的沙俄飞进几间屋子里的时候,攻击的弟兄们听到的,不是那种已经熟悉了的应该的鬼嚎,而是尖利的女人们的惨叫和哀鸣……”
钟启明关于当天的日记,接下去的部分还有很多,可惜,看不清楚了。
不过,总算有了一个结果,那就是特务营误伤了被沙俄鬼强掳到军营里的姐妹们。具体伤到了多少,不知道。至少有一点,可以推算出,那就是在进攻温泉汤之前,特务营至少是知道这里有这些饱受**的姐妹们的,可是由于“第一仗的亢奋”,由于别的什么原因,他们还是暂时忘记了这些。否则,他们不会为此自责,以至永远不愿再提起来当年。
而且,事情还不仅仅是如此。许多人都曾经闹不明白,温泉汤战斗结束后,特务营在这里停留了至多半个时辰,即将温泉汤移交给随后赶到的红二师一部,赶赴崮山。可此后的十九日一昼夜,在最为激烈的威海卫南岸争夺战中,除去崮山一战他们被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之外,再就没有他们的参战记载,直到二十日凌晨,才有他们攻克南帮最高峰摩天岭的真正战果。
由此可见,温泉汤的首战大胜,并没有给特务营带来欢乐或是更高的斗志,却是背上了一个巨大的心理包袱,这把锋利的刀子,一定是钝了那么一段时间。
对威海卫城里的巴鲁什卡和达萨莫夫来说,难忘的不是“五月十九的凌晨”,而是五月十九的清晨,距离温泉汤一战至少也要有一个多时辰了。
他们可不是被几十里外的枪炮声震醒的,那些声音他们听不到。他们能听到的偶尔响起的零星的枪声,那可真是他们平时听习惯了的自己士兵打着玩的枪声。他们是被一个个跑丢了帽子,浑身上下如同刚出水的水牛一样的士兵们,带回来的一个个消息给吓醒的。
按照前方传送回来的消息,两个人对着地图一看,顿时顺着脊梁骨就开始冒起了汗。整个威海县所辖四个区(按照沙俄的安排,威海特别区除所辖原有文登、荣成两县外,又由文登、荣成两县各析出部分区域,新设立了一个威海县。威海县县城设置于威海卫城,威海县辖四个区,一区为威海卫城周围地域,东西北三面至海,二区为现今羊亭、张村镇,三区为现今温泉镇、西苑,四区为现今崮山、皇冠一带),除去他们屁股底下的一区之外,其他三个区都出现了铺天盖地的太平红军。
巴鲁什卡与达萨莫夫面面相觑。他们想不明白,这些太平红军到底是怎么钻出来的?
“司令官阁下,您不是说和谈要开始了吗?您不是说他们已经不打了吗?”达萨莫夫盯着巴鲁什卡,狠狠地一擂桌子,“这是为了什么?”
是啊,这是为了什么?望着很不礼貌的达萨莫夫,巴鲁什卡斗牛似的同样瞪着达萨莫夫,也想发火。
可他还是忍耐了下来,没发。他又想起了下午,想起了他刚刚送走那帮子不速之客,也就是海上转悠来的法国舰队。一想到他们,他的脑袋又大了起来。
巴鲁什卡会见的法国舰队,中间其实还混杂着好几艘美利坚的军舰。作为沙俄自己邀请来做为停战调停人的美国人,还有自愿充当调停人的法国人,这个时候来到威海,尽管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一见面,美国人首先就毫不客气地指责他,“你们俄国人总在黄海海域与太平天国政府军捣乱,太平天国政府的海军实在忍受不了你们的折磨,在这样下去的话,和谈很难展开……”因此,他们来到这里,就是想通告俄国海军,不要再向太平军找麻烦,更不能给作为调停人的美、法两国政府上眼药,这样对谁都不好。为了确保五月三十日在济南的和谈的顺利进行,美、法两国愿意站在中立的立场上,来黄海海域监督中俄两国海军的动向。
一听美国人的话,巴鲁什卡差点儿哭了。我找他们的麻烦?我总去给太平军捣乱?还有天理吗?他们把我打得连黄海都不敢去了,我上哪儿去跟他们捣乱?
不过,冤枉归冤枉,如此一来,他倒是心里踏实了许多。人吗,总愿意在第三者面前抱怨自己是如何如何地受到了别人的委屈,无非就是想赢得更多人的同情,太平天国政府当然也不会例外。他们这么闭着眼睛在美、法等列强面前叫起撞天屈,不过就是想给他们在和谈的时候,多捞些本钱而已。当然,对于美、法两国能来监督双方不再在海上发生武装冲突,对他来说,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他也需要一个赶紧恢复元气的机会。
临睡觉前,他还接到了派遣军总部的电报。据可靠消息,此次代表太平天国政府准备参加和谈的太平军统帅部北方行营,将会接受派遣军总部拟定的和谈草案,也就是会认可沙皇俄国在大清国的既得利益。
当然,昨天晚上他也收到了来自大清登州府的公文,叫喊着说他们西面的许多府县都遭受到太平红军的猛烈打击。对此,他和达萨莫夫经过考虑,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大清国的军队挨打是正常的。拟定的谈判内容本来就是可以放弃黄河以南的全部区域,只要一秒钟不宣布正式停战,太平红军打你也活该,谁他妈的叫你不去打他们的?
可如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五月三十日,就是双方正式谈判的时间,今天是五月十九,双方的参加预备会议的代表们,明后天就都该到济南集中了,怎么这个时候他们的陆军居然打上了门来?
太平军来打自己那就不对了。
巴鲁什卡狠狠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突然,他好象是明白了什么。他又爬到地图前,仔细看着,然后瞅瞅怒火冲天的达萨莫夫,“上校先生,镇静,镇静。”
“镇静?”达萨莫夫脖子一梗,“再晚点时间,我的军队就都没了!”
“必要的牺牲是必然的!”巴鲁什卡一指地图,“目前在海上没有任何异动,这就说明对方的这次行动也是有限的一次单纯陆上的投机取巧行为。他们既不想把战争扩大化,还要在谈判之前捞取到更多的实惠,所以才敢冒险孤注一掷。现在您的任务就是马上加强城西奈古山、城南文笔峰、金钱?等外围制高点的防御措施。至于前面的军队,在情况不明的时候,贸然增援是极其不明智的,通知第六团,必要的时候撤守老虎山、佛顶、仙姑?一线。威海卫的防御由你来统一指挥,防守威海卫的力量一定不能撒出去,守住威海卫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另外,杨家湾南岸地势非常重要,我用刘公岛陆战团一部,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