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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枪声的暴起,顿时,马嘶人喊。冲在前面一时根本收不住,或者是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想到要收住坐骑那飞驰的脚步的骑兵们,纷纷掉下马背,有的干脆就被发了疯似的坐骑拖着,继续无所畏惧地冲向谷口。
黄淳熙差点没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给打惊了。这可真是怪了,镇子里明明还有王怀庆、福?在组织人马抵抗着呢,怎么这里又出现了对手的埋伏?
他赶紧收拢起剩余的七八十人马,仔细观察了观察前面的情况。奶奶的,他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对这里的地形情况,其实他早就很清楚了,练兵的时候没少打这里经过。
这是一个形同葫芦似的山谷,谷底不算小,也很开阔,装个一两千人都不成问题。两面相距百多步、蜿蜒起伏的山丘也不算很高,可马上不去。如果弃马步行翻越呢?行倒是可行,只是至少还要迂回上数里甚至更多才能到达自己的目的地。不过,不可行的是,一旦这样做,后面上来的所有辎重就都必须要抛弃掉。
作为一支俄国盟友培养起来的“现代化军队”,显然,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丧失了重装备,他和他的兵们还跑到前面去干吗?
第三七二章 逐鹿(十四)()
黄淳熙可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看不出火候的无知之人,之所以他会决定豁出命来也要冲出葫芦口,自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首先,战局的整个形势和责任需要他这样,对大清朝,他可是个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尽管他还没有完全相信此次太平红军发动的攻势并非是一场真正的大战,但他也不愿意在风陵渡再现蒲津关的那种尴尬。假使就是完全侵占了风陵渡的太平红军就此会停下脚步,然后再来个老娘们“坐地泡”似的赖皮赖脸行径,他也绝对不能容忍。他甚至都难以想象,麟魁和孔广顺那两个家伙怎么就会嗓子眼儿含着“蒲津关”这根硬帮帮的鱼骨头,还在活得有滋有味的?
而其次,就是他相信身后这标由自己精心打造出来的人马,所具有那种不畏强敌、宁折不弯的钢铁意志,过硬的军事素质,以及超强的战斗能力。
别的先不说了,就看看刚刚遭受到迎面的偷袭之后,虽然死的死伤的伤,不可能不先乱上一阵子,可很快,剩下的人马不就迅速恢复了精神气儿?不用他过多的指教,要是搁在别的军队里一定会变成草木皆兵的残兵败将,如今却照旧是精悍七八十个的兵士们,列阵的列阵,冲到两侧山丘半坡上警戒的警戒,一切都是犹如训练时那样的按部就班。为什么呢?因为兵士们心里已经很清楚了,这里将要是不久大队人马到来之后的前进阵地,必须巩固。
王庆云肯定不高兴自己用枪指着他鼻子叫骂的情形,福?呢,当然也不会满意自己的兵们夺走了他们口里的吃食。可这又怎么样呢?黄淳熙其实是打心眼里就看不上这些窝窝囊囊的家伙。他们能训练出这样的军队?别说他们了,就是李鸿章又怎么样?哼哼,别看黄淳熙偶尔见到李副总统的时候也要点头哈腰犹如对待亲爹样的恭顺,嘴上也仿佛抹上了蜜般的甜美,可暗地里黄淳熙也一样从来也没有服过。
像王庆云之流坐在那里夸夸其谈,无所不知、无所不会的架势,是个人就能。什么要善于将兵呀,什么要爱兵如子、吃好喝好,什么要这个啦那个啦等等,说的都跟真的似的,可怎么就不看看你们带出来的那些玩意儿?
黄淳熙其实觉得,就是他自己才真正懂得了将兵的真谛。老师曾国藩绝对有一手,从老师的身上自己获益多多,尽管对外他从不这样说。
大清朝的人啊,怎么说呢,一般的顺民就不提了,在黄淳熙看来,在这之外,大概可以笼统地归结为这样两种人。一是没钱的,没钱到了穷困潦倒,吃不上穿不上,实在没有了活路。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本来应该是三脚踹不出半个屁来的,习惯了塌着脊梁骨苟延残喘的顺民们,居然也会铤而走险。拉竿子的拉竿子,扯旗的扯旗,一钻进山沟子,转过头来俨然就成了老子天下第一的大爷,天不怕地不怕的无恶不作。
另外一种呢,就是有钱人,有钱有的除了钱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到底都有些什么玩意了。所以,买房买地之后,再背着成口袋的银子去逛窑子,养娼妓,抽大烟。实在无聊了,干脆就去找个班子“捧角儿”。其实,班子里角儿真的就比他藏在家里的娇娃好吗?未必。恨不得整整一袋面粉糊满了一张脸的“角儿”,真要是卸了装在日头下看,没准就会吓死一个俩的。可有钱的东西们偏偏就是喜欢这样,还美其名曰“高雅”。“高雅”到最后是个什么样子呢?捧出来的“角儿”们,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另外一种形式上的娼妓,只不过这种娼妓也许被钱烧糊涂了的他们感觉着很有“品位”,或是很容易有“共同语言”罢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两种人呢?黄淳熙经过了多番考证,以及深挖老师曾国藩曾经教给过的他那些理论经典精髓之后,揉合除了自己的理论,那就是缺乏思想。人没有思想不行,没有思想就会胡来。
尤其是对待军队里的将士,就更得讲思想。而且,各种思想还要活学活用,随机应变。譬如现在与绿营兵、团练挣吃食,这也是培养官兵们一种无畏的气概。当兵嘛,要是缺少了老子天子第一的气势,那还行?还有,譬如一旦某天与“赤匪”酣战于某座被“赤匪们”盘踞了的城池,那就得告诉官兵们,破城之后不仅宝钞大大地,还可以“开荤”三天。你想想,一个个在兵营里憋闷的要死要活的老少光棍们,一旦接受了这种思想,攻起城来不奋勇争先才怪了。
当然,不管怎么做,“爱民”还是必须要讲的,“爱民歌”更要唱到每个官兵的心坎子里。军队离不开乖顺的百姓,把老百姓都吓跑了,那劳军团叫谁来干?
正是黄淳熙懂得思想工作的重要性,在他的标里,不单单是军纪“整肃”,官兵等级森严,还难得各有各的乐趣,也就诞生了黄淳熙满意并引以为自豪的整标的素质和斗志。手下有了这群如狼似虎的官兵们,他怕谁?
仅仅在他的先头马队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后才不足一袋烟的功夫,大队的后续人马就气喘吁吁地陆续赶了上来。一路强行军而来的官兵们,面对前面的敌情和即将出现的大战,果然就正如黄淳熙期望的那样,一个个绝对没有丝毫的怯懦,更没有恐慌。这才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营长,兔崽子们上来了!”
在临时构筑的防御阵地上,蒋云翔听到二连长那带有压抑不住的兴奋的低声喊叫,用手里的短枪向上顶了顶自己的帽檐,犀利的目光却一直瞅着对面。
他脚下的谷口东西数丈,而越往里越宽阔,到了一声不响、猫着腰正黑压压扑上来的忠义救**所处的四五十步外的位置,也已经宽阔到了足有十丈上下,这种地势,很容易叫敌军的攻击部队展开。
再望两侧看,在他左右两翼的高坡上,早就各展开了一个排的人马,居高临下。不过,在敌人的先头骑兵队伍抵达谷口的时候,按照他的指令,这两处的人马并没有暴露。
“营长……”二连长又在低低声的叫,“三十步了!”
“给我一颗手榴弹!”蒋云翔迅速地枪交左手,空下来的右手向着旁边一伸。紧接着,他呼地挺身由打堑壕里立起,“嗖”的一声,刚刚接到手的一颗手榴弹,在皎洁的月光下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第三七三章 逐鹿(十五)()
看着营长就在自己的身边猛然低退后,再一个斜冲,手榴弹带着呼啸却没有砸向迎面上来的忠义救**人群,而是飞向了右侧偏前正由一连的一个排静静地守卫在上面的山丘,二连长在突然的一阵惊讶之后,又笑着叫起了好。
他看到营长甩出的手榴弹可不是跑偏了,而是奔向了山半坡上那块“威严耸立”的巨石。早在抢筑防御阵地的时候,他和他的士兵们就注意到了这块巨石,而且还出于习惯,在对未来的战场地势进行仔细观察的过程中,大家也没有忘记对这个突出的目标进行了目测。至少三五个人手连着手才能搂抱得过来的,月色中远远地望去,就如同一尊没有坐稳的弥勒佛似的大石头,仿佛太过寂寞似的,正盘腿翘起自己原本应该是极其沉稳的底盘,前倾着身子,在距离谷底足有三丈多高的半坡上,向着谷口探视、研究什么。
轰隆……,随着回荡在山谷内,显得是那么巨大的轰鸣声起,弥漫的烟尘中,欠着屁股的“佛爷”被惊得浑身一颤,一个倒栽葱,竟然滚下了自己的“宝座”,在顺着山坡斜刺里折了几个“很伤面子”的跟头之后,一头撞上了一个比它至少要几辈的“小和尚”,轰的又引发了一声闷响。接着,气恼的“佛爷”一个转向,动员起一切能碰上的“大大小小的和尚们”,呼呼啦啦直朝着谷底扑去。
好厉害的营长!能在四十多步外极其准确,又恰到好处将手榴弹投掷、并令其爆炸在巨石的脚下,甚至还就像是早已经给巨石划定了之后运行路径一样地,叫巨大的石块最后冲下半坡,由此带动着沿途大大小小的石块,被接近山谷口地带正中那道隆起的犹如“分水岭”相仿的土坎划分为西面又一半的通道,竟然毫不夸张地一下子就随之卡死。这手功夫,哪里是寻常人一时半会儿就能练就的。
乒乒乓乓的枪声,像是过年的鞭炮,骤然地起来了,而一颗优异颗的手榴弹,也紧跟着落到密集的忠义救**队伍中。
黄淳熙的位置很靠前,他清楚地看到洪水似涌向谷口的步兵,先是被山上滚下的巨石砸出来一个缺口,继而右翼的洪流被阻断。尽管开始的一瞬间似乎出现这种情况对己方很不利,可在紧接着展开的近距离枪战中,自己训练有素的官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