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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逸与石成上二楼包房,身后那四名随从,也随意在一楼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一盘酱肉、两味小菜、一碟花生米,半壶老酒,上喽”。
来到包房中,才落座片刻,店小二便端上酒菜来,嘴皮子真溜:“二位客官请了,本店的规矩:但凡要包房的客人,若有需要,可专门留一人伺候”。
店小二满脸笑意:当然,需要额外付点银子。
仲逸心中暗暗笑道:就两人,才点了几个菜,何须专人伺候?这不摆明了是要银子吗?
换做一般人,自然不会要这样的特殊待遇,而对于仲逸与石成来说:简直太需要了。
他向石成递个眼神,示意与店小二上前攀谈一番。
石成立刻领会。
“小二哥,你这店里生意不错嘛,人挺多的”。
“这还叫人多?往年这个时候啊,人……更多”。
“哦?难道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今年收成还行,不该啊”。
“嗨,这天灾固然可怕,但人祸……更难以抵挡啊”。
店小二也是个好说之人,不过这种人的眼睛也是相当了得的:天天接客送客,也算是阅人无数了。
“二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言语间,店小二不由的向仲逸打量起来。
“我们是山东济南府人士,准备去京城做点买卖。初来乍到,出门就图个平安,若是城中发生什么重大变故,还请小二哥指点一二才是”。
这时,仲逸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放到桌上:“这是酒菜钱,剩下的不用找了,归你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小的可要提醒你们:前些日子,鞑靼直逼京城,朝廷派出大军出战,好可怕啊”。
店小二这‘阅人无数’的本事,也全在放在银子上了,在他眼中:管你什么山东、河南的,做买卖的、还是赶路的。
总之,给银子就行。
“哦,此事,在来的路上也听说了,鞑靼不是被朝廷大军打败了吗?再说了,这上阵杀敌之事,本是将士们的职责,与你们有何关系?”。
石成故作不解道:“难不成,还用老百姓上阵杀敌吗?”。
掂掂手里的银子,那店小二环视四周,而后压低声音道:“打仗是用不着老百姓,可人家抢百姓的财物啊,鞑靼自不用说,就连朝廷大军,那个叫仇什么的将军,也命人向百姓掠财”。
末了,他突然补充道:“哦,对了,那人叫仇鸾,那个字挺拗口的此人还是个什么平虏将军,简直坏透了不少人都诅咒他死八百回了”。
不用说,仇鸾向百姓掠夺财物一事,是板上钉钉了。
“千户大人,不好了,城中的兄弟来报:西街那边有情况”。
店小二刚刚离去,却见一名随从向石成禀报:“我们是否过去看一下?”。
“什么情况?何须如此大惊小怪?”,石成不以为然道:“老子与仲大人的这三碗酒,还没喝完呢”。
“说是谋反,具体什么情况,小的也不知”,那名随从立刻应道。
“谋反?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石成立刻放下手中酒碗,转身对仲逸说道:“仲大人,楼下四个兄弟,我带走一人,剩下三人负责您的守护,我去去就来”。
说着,石成与那名随从匆匆出了酒馆,而楼下那三名随从,也缓缓进了仲逸的包房。
第280章 圈套(中)()
“天下要大乱了,快逃吧,要改朝换代了,快逃吧”。
匆匆来到西街,石成却见一个衣衫不整、发须蓬乱的中年人,他面无表情,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
这就是所谓的‘有人要谋反’?
“上刑”,见石成并不言语,一旁的锦衣卫小旗立刻吩咐左右。
“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让你说这些话的?”,严厉的训斥之下,锦衣卫开始动刑。
仅凭这‘大逆不道’之言,足够锦衣卫上刑了。
“天下要大乱了,快逃吧,要改朝换代了,快逃吧”。
那发须蓬乱之人浑身一阵哆嗦,嘴里还是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不过,这次似乎多了一句:“哎呀,疼,疼”。
石成饶有兴致的望着眼前之人,还有审讯他的人。
一段有意思的对话正式开始: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让你说这些话的?”。
“天下要大乱了,快逃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让你说这些话的?”。
“要改朝换代了,快逃吧”。
哎呀,疼,疼
石成立刻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锦衣卫重复着那句询问之语,而这个中年男子却一直重复着他的‘回答’。
一问一答,完全在重复着各自之前的话。
这时,石成突然命人停止用刑,他缓缓上前,稍顿片刻之后,再次重复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让你说这些话的?”。
这时,那中年男子也略略迟钝一下,而后竟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让你说这些话的?”。
哎
“别审了,这人就是傻子,只要你不停的重复某句话,超过一定次数,他就会跟着你重复”。
石成立刻训斥左右:“办差能长点心不?这样的人,能谋反吗?会谋反吗?”。
“卑职该死,请千户大人恕罪”,属下急忙向石成谢罪。
不过,这还真怪不得这些人,但凡说道‘改朝换代’这些言语,莫说是锦衣卫,就是普通衙门的差役,也会将他锁了问罪。
“千户大人,有人来报:城南发现几个形迹可疑之人,他们在一处私宅交谈甚久,据我们的人密探,他们说是要救人”。
来人禀告:‘之所以引起我们怀疑,是这几人似乎身上带有兵器,也是用黑布包着。不知他们要救的人是谁?’。
“真他么邪门了,这小小的宛平县,果真要反了吗?”。
这可小觑不得,石成立刻吩咐左右:“留下一人,先将这个傻子看起来,其他人随我走”。
许久之后,仲逸还不见石成来酒馆,他只得打算先回县衙。
如此做,自有深意:石成去西街是有人谋反,这是锦衣卫的职责,鉴于锦衣卫的隐秘性,他这个翰林院的编修不便插手。而县衙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无论城中发生什么事,除锦衣卫外,县衙是肯定会知晓的,回到县衙或许能看到一些眉目。
此外,当初一起离京时,随行北镇抚司的人,除石成带走几人外,此刻大多还在县衙,有他们在,自然万无一失。
锦衣卫的事,能少知道,还是少知道为好。更何况石成并未主动告诉自己。
总之,回县衙远比呆在酒馆更有意义。
“你留下,若是石千户来这里,就说我们已回到县衙”,临行之时,仲逸叮嘱一名随从留在酒馆,专门等候石成,其余二人便随他回了县衙。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回到县衙大院中,仲逸并未发现一丝异常,反倒隐隐听到一阵抚琴唱曲之声。
琴音时高时低、起起伏伏,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此番情形,让人不由的浮想联翩:这抚琴之人是谁?
“钦差大人回来了?石大人,他们呢?”。
见仲逸回到县衙,聂知县等一干人立刻迎了上来,一如既往的满脸笑意、毕恭毕敬。
只是,不见了石成等人,聂知县这才随意问了一句。
“聂知县,石大人的去向,岂是你能打听的?我看你这知县,是越当越回去了”。
仲逸不屑道:“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差事吧”。
“放肆,还不快向钦差大人赔罪?”,一名锦衣卫总旗立刻上前,对聂知县一顿训斥。
“下官该死,下官失言,下官失言,请钦差大人恕罪”,聂知县急忙下跪求饶。
“起来吧,日后把心思用在差事上,不要随意打听、揣摩”,仲逸随意回了一句,便向房中走去。
“下官命人备了些精致的酒菜,晚饭照顾不周,要不?请钦差大人再用点饭菜?”。
才谢过罪,聂知县再次笑脸相迎:“各位大人也用点?都是好酒好菜,此外,下官特意请了一名抚琴女子,为诸位助助兴”。
女子?果真有唱曲儿的?
“酒菜、歌女,就免了吧。本钦差已有些疲惫,还是先歇了吧”。
仲逸向众人吩咐道:“聂知县,你们都退了,有本钦差的随从就够了”。
美酒与美人,皆未获得钦差大人的青睐,县衙这帮讨好之人,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还想再劝仲逸几句,可看看一旁北镇抚司的人,也只得乖乖闭上了嘴巴。
“遵命”,片刻之后,聂知县等毕恭毕敬应道。
“钦差大人,门外都是我们的人,有事纷纷一声便是”。
门外,那名锦衣卫总旗向仲逸请示道:“兄弟们随叫随到,钦差大人早点歇息吧”。
仲逸缓缓回了一句:“弟兄们辛苦,等石大人回来后,你们就撤了吧”。
“是,钦差大人”,门外立刻回应。
对锦衣卫的忠心,仲逸深感欣慰。只是,以他的身手,不在锦衣卫之下,若没有他们‘保护’,自己倒可大展身手了。
回到房中,仲逸并无睡意,桌上有水壶、水杯,他随意倒了杯热水喝,之后找张凳子坐下,望着窗外的夜色。
后院很宽广,月色正浓,若非处在衙门,这倒颇有一番居家过日的感觉。
良久之后,石成等人终于回到县衙,天色已晚,见仲逸房中灯已熄灭,便没有再唤醒他。
石成的住处距离仲逸并不远,隔窗可相望。
只是考虑到今晚怪事连连,石成依旧吩咐锦衣卫的人,轮流看护仲逸,之后,他便回了自己的房中。
“他么的,今晚是怎么了?先是个傻子喊‘改朝换代’,之后又是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