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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书呆子一枚。
“大煤矿,在榆林府可是头等大事,李兄此次去赴任,应该多留意此事”。
闲聊几句,仲逸总算是说到重点:“如今严氏垮台,再也没有人插手三边镇的事儿,你又刚刚进京面圣,哪怕是暂行知府事,也是圣上钦点,谁敢不听?谁敢不从?”。
李序南点点头:“这倒也是,原先的知府康褀被查处后,知府衙门也牵扯到不少人,剩下的都是些安分守己的,自从发生三边镇大煤矿一案,就更安分了”。
经过近一年的努力,李序南终于掌握了榆林府的大小事务,有多方因素的存在,他在当地确实可以说是一言九鼎。
是该做些事了。
“我府上有些图纸,是专门关于煤矿、煤炭开采、使用、运输的,你可以看一下”。
二人再次碰了一杯,仲逸继续道:“这样吧,咱们今晚就去我府上,详细说说此事”。
得天独厚的优势,对李序南而言,能让当地百姓富足的事儿,他几乎都感兴趣。
老天给了他治理之下那片土地生财的路子,自然不能放过了。
相比改良田地、畜牧副业等,运作大煤矿,来银子的速度,自然更快。
无论农田水利、搭桥修路、建酒坊、布行,买设备,买种子,还有牛马羊。
这些,都得要银子。
没有大笔的银子,即便是钦点知府,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事情,它就是这么回事:读书出身,科举入仕,清高清高可以,但要真干出点成绩,还的要“俗”。
为何?干的就是些俗事儿、俗务,岂能以天真的心态去面对。
果真那样的话,现实,一定会给你一个大嘴巴子,抽的你找不着北。
李序南,无论从户部主事,还是到如今的榆林知府,他的历练还不够,是时候深刻认识这个问题了。
仲逸的思路很简单:“我有方法,但天下之事,还得要天下人干,否则,再厉害的角色,也会累死”。
三国时期,诸葛亮掌握蜀国大权,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却吃不了一个人的饭,连同休息不好,人也就渐渐跨了。
该要放开的,还是要放开。
这个道理,仲逸很早就懂,但放权不同于放羊,放手不同于——不管。
相比而言,还是自己身边的人更为可靠一点,无论德行、能力,总归是了解过得。
当然,要干成一件大事,仅仅依靠身边的人是远远不够的,只有良好的制度,有能有德者谁都可以做。
对事而不对人,那才叫厉害。
这些都是后话,至少目前还不行。
“就这么说定了,其他举措皆已步入正轨,即便到了来年,我不不用太操心”。
李序南终于找到了感觉:“今年,我们就做一件事,三边镇,大煤矿”。
咳咳,仲逸这才反应过来:“好你个李大人,原来,你这是闲自己没事可做,才这般惆怅?”。
李序南微微摇头,一脸的感慨:“哎,谁叫咱们天生就是挑大梁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没办法”。
看看,书生气的李大人,又忍不住了。
不过,这次却靠谱了许多。
回到仲府后,仲逸见师姐正与陶氏姐妹说着话,自己也凑了上去。
“仲大哥,你说圣人之言“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作何解?
仲逸有些惊讶,问话的竟然是陶朔?
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不喜欢读书啊。
“雯儿,你给说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仲逸笑着对陶雯儿说道:“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可以”。
陶雯儿确实好学,比她兄长强多了。
“这句话出自论语。述而,口口相传,几乎家喻户晓,大致意思说:别人的言行举止,必有我们值得学习、借鉴的地方,并对此进行反思”。
仲逸微微点点头,好是好,不过似乎总缺点什么东西:这,这叫背书,不叫读书。
仲逸不由的望望师姐,那眼神分明就是:“这,不会是你这位先生教的吧?这可不是我们凌云山的风格”。
师姐兼夫人的仲姝,当然能够领会,同样摇摇头:“这,不是我教的”。
一旁的陶朔竟然也摇摇头,这倒是怪了。
“仲大哥,夫人,我觉得阿妹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不妥之处”。
陶朔望望仲逸夫妇,再看看一旁瞪大眼睛的阿妹陶雯儿,急忙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圣人之言,我是不敢冒犯的,只能说说自己的看法”。
“嗯,继续说,大家洗耳恭听”,仲逸干脆连茶也不喝了,饶有兴致的样子。
“我觉得吧,三个人在一起走,有的时候,其中会有一个‘师父’,至少是‘师者’,但有的时候,却不一定是这样,比如说三个人年纪差不多呢?本事也差不多呢?”
陶朔立刻指着眼前的人说道:“就比如说,我与仲大哥、仲夫人在一起走,永远都不会成为他们的‘师者’”。
言毕,他一脸的严肃。
如此一说,陶雯儿简直忍不住了:“阿兄,人家就是个比喻,千军万马,就真的是一千个将士,一万匹战马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真的是‘三尺’吗?”。
兄妹二人还还要争论,仲逸却连连摆手笑道:“好了,好了,你以后不要再说‘圣人之言’了”。
第480章 先见之明啊()
次日,裕王府。
如不出意外,这将是仲逸最后一次来裕王府、见朱载垕。
至少,是最后一次以翰林院侍读的身份来王府。
来这里做侍读有些日子了,仲逸与这位储君是有些交情的,只是不知皇帝朱厚熜,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让他离开王府?
或是另有安排,或是为划清界限,免受干扰,亦或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吧。
不管怎么说,一声道别,还是要有的。
相当初,仲逸初来王府时,裕王朱载垕以花园一块空地为题,说到了天下百姓的农田、收成。
硬是在花园种了大豆、高粱,且从春播夏长、秋收、冬藏,说到‘一园可知天下收成,一目可见百姓温饱’。
二人品着茶,同为木亭之下,还经常对弈、畅谈,可以说,他这个侍读,实际上就是个‘陪聊’的角色。
裕王府不缺书,裕王有的是学问,只是翰林院只有一个,侍读也是朝廷任命的。
否则,仲逸这个半道入仕,起步很低的小小六品,是绝对不会有机会与朱载垕论起半点交情的。
只是不知,这段看似令人羡慕的交情,到底是好事,还是意外的绊石?
在朱载垕看来,仲逸身后的靠山就是皇帝,也就是他的父皇,这一点,在朝中几乎人人皆知,而在高拱走后,仲逸这个侍读,则被认为是‘监视’王府,这样一个角色。
前些日子,严氏垮台后,朱载垕召集徐阶、高拱、张居正前来王府议事,仲逸也被邀请前去。
如此看来,裕王朱载垕还是挺信任他的,至少没有将他视作对立面的人物。
怎么说也是在王府呆过一些时日的,若说与裕王府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也说不过去的。
“仲大人,殿下有事外出,接到旨意后,特意叮嘱小的:仲大人来时,一定要好好招待,若是仲逸等不上的话,可先去见王妃,还有世子爷”。
见到仲逸后,王府管事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满脸的笑意:“如果仲大人有事的话,也不必等殿下回来,向王妃与世子爷道个别就行”。
又是这么一句,看似寥寥数语,实则弹性太大。
这一幕,与当初是否参与议事如出一辙:你愿意的话,可以一起过来,反之,若不愿意的话,也不强求,可以起身告辞。
等,还是不等呢?
细细想来,朱载垕还是愿意认这个来王府侍读的——仲大人的,故此,才来者不拒,只要愿意将王府当做自己可信之处。
而裕王之所以如此模棱两可,或许正是因为仲逸身后的皇帝——朱厚熜,也就是他的父皇。
与仲逸走的太近,怕招来闲话,说是你裕王迫不及待,若是走的太远,又显得有些生分,似乎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处处防着似的。
想想看,连堂堂储君都尚且左右为难,可想而知仲逸的处境,有多么的微妙?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但同时与皇家的两位关键人物打交道,简直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说话间,茶早已奉了上来。
仲逸缓缓端起茶碗,细细的品了一番,对他而言,从翰林院到这里,就如同换个地方饮茶似的。
同样为烧开的白水,添加几片小小的茶叶,意义就变得截然不同。
今日这一杯茶,是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品一番的。
“既是这样,我还是先去拜见王妃、世子”。
品得一杯热茶,仲逸缓缓起身,微微的说了一句:“每次来王府,几乎都能见到他们,今日一别,是应该去拜别的”。
王府管事连连点头,顺势伸出右手,指引道:“仲大人说的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来我们王府这么些日子,大家都相处的挺好,前些日子东南闹倭患时,王妃还念叨着仲大人呢”。
这说的,该如何回答?
“对了,世子爷也问过:仲先生不是翰林院读书的吗?怎么会打仗呢?”。
这番话,王府管事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小的能看的出来,世子爷还是很喜欢仲大人的,今天就多陪他玩一会儿”。
“那是,那是,仲某的荣幸、荣幸”。
寒暄两句,二人便缓缓出了院门。
仲逸心中不由的笑道:他们口中的世子,就是朱翊钧,日后的万历皇帝,也是大明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
可是,这位万历皇帝,如今才只有四岁的年纪,而此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