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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调查后,王核得出结论:孙大发所说大多是子虚乌有,不过既然人家几名盐商都招供了,并非全是空穴来风,也总要有个说法才是。
最后得出另外一个结论:刘通,身为盐课衙门库大使,竟私自接受盐商的酒肉之邀,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还因出言不慎而险些误了大事。
好在,江边那番‘对峙’之后,朝廷将私盐追了回来。与此同时,刘通也自愿将宴请所花费的银两,退还给孙大发等人
王核的这番调查,如同玩了一次过家家,连个最起码的‘虚惊一场’都没有看到。
场面上的事儿还是要做的,仲逸心中再明白不过:连王核都不是说了能算的人,一个小小的刘通,又能如何?
此人胆小怕事、贪财好利,来盐课衙门这些日子,仲逸对这个库大使已经算是十分了解:闯不出什么大祸,但也绝对做不出什么大成就。
不求轰轰烈烈,唯有得过且过,不会惊天动地,但愿能求个吃喝不愁,顺便再弄点银子花花。
往往这样的人,也不全是‘一无是处’,就要看怎么去驾驭了。
经过众人一番‘探讨’,再结合先例,有司衙门派人将刘通送了回来。身为提举的仲逸立刻召集同提举王核、副提举姜军,还有吏目蔡一书,开始议事。
“仲大人,下官觉得:既然有司衙门都说没有确凿证据将刘通绳之于法,我们是不是也不能冤枉他,毕竟都是一个衙门的兄弟,做个普通衙役还是可以的”。
王核首先表态了,这也似乎符合他的身份,毕竟除了仲大人外,就属他这个从六品的同提举了。
自从孙大发被抓并移送到其他衙门后,王核似乎变了个人似的:走路慢了些、说话也慢了些,嘴上挂着笑容,对属下们态度好了不少。
对于像姜军、蔡一书这样的同僚,那简直就好的不得了,即便‘顶撞’他几句,也会笑脸相迎。
‘大难而不死’留下一条命,对有的人而言是‘捡了一条性命,理应珍惜’,但对有的人来说则不然:反正老子都死过一回了,剩下的都是赚回来的,谁怕谁?
“王大人,有司衙门虽说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治刘通的罪,但也没有说孙大发供述的都是空穴来风,他刘通也难逃其责吧?”。
王核的一脸笑意并未换来姜军的好感,对此,他还是向仲逸提出自己的看法:“我们盐课衙门必须要对刘通给予惩戒,否则,弟兄们不服啊”。
能从有司衙门安然无恙回来,足见刘通能量不小,再不能放过他了,那怕是一个小小的惩处呢。
姜军这话说的没错,刘通在盐课衙门时日不短,但威望有限,早已有人对他不服,巴不得他锒铛入狱,永远离开盐课衙门呢。
这时,一旁的吏目蔡一书也向仲逸建议道:“仲大人,刘通身为库大使,这个职务在我们盐课提举司衙门来说,不得不慎重对待啊”。
仲逸微微点点头,他来回踱步,再端起桌上的茶杯,不时看着眼前争论不休的三位同僚。
说实话,他对这三人的争论是不感多少兴趣的,但他却很享受这个争论的本身:三个年纪各异、职务各异、心思各异的人总是这样争来争去,最后一锤定音的,就是他这位提举大人。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用程默的话说,大老远的从京城而来,跋山涉水的,为了什么呢?不就是为了有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嘛?
翰林院是好,可仲逸只是个侍读学士,况且以他的年纪,要做到掌院学士的位置,那将是猴年马月了。
有得必有失嘛,就这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经众人再次一番‘讨论’之后,刘通的事儿,也总算是定下来了。
‘这样吧,既然大家坚持各自的意见,本官也不能轻易拂了大家的兴,治刘通的罪证不足,但他也绝非清白,这一点,想必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见那三人各自点头朝这边望来,仲逸终于开口道:“那就让刘通去做个库副使,这样一来呢,既能给其他衙门一个交代,在大伙面前也有个说法,毕竟是惩处了嘛,也让刘通自己有个台阶下”。
末了,仲逸叹道:“念及旧情,想着本官来盐课衙门这些天的,这刘通也确实经常跑前跑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否则,日后还有谁愿意替咱们做事呢?”。
这话说的轻松,姜军和蔡一书觉得惩戒似乎有点轻,但仲逸既已把话挑明,他们二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毕竟,从库大使到副使,确实有所惩戒嘛。
关键确实没有铁证啊,否则,将这个刘通问斩了,恐怕也有不少人拍手称赞吧?
王核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仲逸竟然来了这么一招,这果真是有些不按套路出招。
要知道,王核当时的建议是:只要刘通能继续留在盐课提举司衙门,做个普通衙役就行。
至于库大使一职,连想都不想了。
而这,也恐怕就是刘通本人的想法。
如今倒好,仲逸做出这个决定后,刘通必然会对他感恩戴德,弄不好再来一通:多谢仲大人再造之恩,以后但凡有所差遣,尽管开口,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之类的大话
王核有些茫然,但显然有些晚了:在他看来,刘通毕竟跟他这个同提举的时间长,这次不能帮他,下次还有机会。
而仲逸初来乍到,没有根基,像刘通这种老油子,一点小恩惠怕是难以得到忠心吧?
更何况,对某些人来说,从来就没有忠心,他们只是看何人、何事,对自己更有利而已。
“仲大人,刘通不做库大使了,这一职,由谁接任?”。
莫名其妙,王核竟然来了这么一句:“对我们盐课衙门而言,这个职务确实小觑不得,方才姜大人、蔡大人说的对,我们还是要谨慎些”。
这不明知故问吗?
姜军和蔡一书有些不屑的望望王核,仲逸示意他们二人坐下说话,三人便继续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这还用说吗?无论资历、能力,兄弟们谁看不出来?’。
姜军对着王核,似笑非笑道:“除了肖大可,我们还真想不出来第二个人,王大人你说呢?”。
王核瞪大眼睛,有些尴尬道:“大可啊,那自然是不错的了,本官的意思是,还要再慎重些”。
就这样,之前的库副使肖大可做了库大使,而刘通成了他属下,做了库副使。二人还在一起做事,连同其它在一起的衙役,都不陌生。
若换做平时,刘通对这一决定自是要拼死反对的,太没面子了,肖大可爬到自己头上,成何体统?
但时至今日,自己还能做这个库副使,刘通已经很满意了。
“大可,兄弟们以后就都跟你混了”。
第665章 风雪小山村()
天气渐渐变冷,白昼变短、夜晚更加漫长,此乃时节使然。
冬日阳光洒下,盐课衙门大院中呈现出一副懒洋洋的感觉,如同茶余饭后的小憩,惬意的不行。
前些日子,事关贩私盐和纵火之事算‘尘埃落定’,话题感渐渐减弱,早已没有了多少新鲜感。
要说最大变化,那便是肖大可:他从库副使升为库大使,而与之相对应的便是刘通——这个比较‘幸运的倒霉蛋’了。
二人调换了位置,但库里的兄弟们还是之前的‘人马’,平日里经常在一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对他们而言,谁当这个库大使、副使的,着实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肖大可有能力、有资历,众人服他,这没的说。刘通本就打算做个普通衙役就行,没想到被仲大人‘提拔’为库副使,高兴还来不及呢,也不会掣肘与肖大可,二人相处的很是融洽。
至少,在目前来说是如此,日后就难说了。
人,本就会随着年纪、地位及自身处境的变化而变化,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说的就是这个礼儿。
“感谢仲大人,仲大人的大恩大德、终生难忘”。
这是肖大可和刘通共同发自肺腑之言,尤其刘通,对仲大人的钦佩、感激之情,因此次变故之后陡增。
刘通暗暗庆幸:多亏没有将‘赌注’压在王核一人身上,否则,此刻不知要哭多少次了?
与此同时,他也看明白一个道理:于情,王核远没有仲大人的气量与胸怀。于理,这位同提举王大人,根本就不是仲大人的对手。
从此之后,刘通也开始调整自己的思路:一心一意跟着仲大人干,至于王核那里嘛,就是表面应付一下而已。
就拿这次来说,即便刘通被开刀问斩了,王核也不会挺身而出的。他能做的,顶多就是几句话而已。
跟着这样的人干,只求自己多福吧,谁傻呢?是不是
同提举王核锋芒收敛不少,见人便是一副笑脸,而副提举姜军和吏目蔡一书,终于可抬头挺胸做回自己本职。
再有库大使肖大可的游刃有余,盐课衙门大多人终于‘各安其职’了。
一等衙役的评比、优秀灶户的评比,务必还要继续,他们才是真正具体执行计划之人,千万马虎不得。
盐课提举司这辆大车步入正轨,仲逸这位提举大人却病了。而且听说,病的还不轻。
这事,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又是起死回生的耿达,又是半夜纵火的案子,仲大人忙里忙外的,一个文官出生的翰林,身子骨肯定是吃不消了,生场病也不是什么怪事。
还有一种说法,一般是当地年长者的‘经验之谈’:这是仲大人‘水土不服’所致,身体不适很正常,只是需要调理一段时日便好了。
他们说的头头是道:这水土不服呀,并非今日来这里,明日就饭菜难入口、睡不好吃不好,再什么头痛发热的。它也有可能是一个慢慢的过程,比如说一月、两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