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掾史言之有理。”刘备轻轻点头:“城内只有老卒妇孺,却无青壮。且妇人们出手阔绰,囊中甚有钱财。却不见城中有赚钱产业。想必,家中财货皆是男人们外出劫掠而来。”
“主公所言极是。”戏志才叹了口气:“城内失踪的青壮,必是马贼无疑。却不知此中内情,城中妇孺可曾知晓。”
“必不知也。”想着戍边半生,须发皆白的百战老卒,刘备亦不禁叹气。老辈尽忠职守,后辈却外出为贼。此乃汉庭无力控制西域的佐证。
“眼下又当如何?”戏志才早已胸有成竹。
类似戏志才这种等级的谋士,实在是智多近妖之辈。许多看似隐秘,不为外人所知的内情,皆被其只眼看破。应对之法更是信手拈来。纵横西域,来去无踪的马贼亦是如此。稍有破绽,便被其窥破。如此人物,实在是太可怖。
话说。谁又能想到,马贼竟是戍边老卒后裔。且还暗中与西域诸国苟且。
“掾史可有良策?”刘备问道。
“主公只需如此如此……”
1。144 光武遗脉()
“善。”刘备这便传语众将,依令行事。
子夜时分,便有大队人马,悄然抵达渠犁城下。
老卒探身下看,便有一骑打马上前,尽量压低声音道:“叔父速开城门。”
“等着。”见是自家后辈,老卒这便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来人劈头就问:“叔父,近日可有商队入城?”
“有敦煌商队,今日刚到。”老卒不疑有他。
“叔父且去守城吧,我等各自归家便是。”来人心中大喜,却面色如常。
“如此也罢。你等不可太过喧哗,切莫惊扰了尊客。”老卒这便转身上楼。数十年如一日,谨守城池。老卒们从未有片刻疏忽。
目送老卒登城,来人眼中忽闪过一丝悲凉,却又被彻骨的冷漠所取代。
他和他年轻一辈的伙伴,无人能理解父辈们坚守的究竟是什么。又换来什么。最终能得到什么。
“叔父,保住城内一家老小性命。不是靠守,而是要夺!”来人轻轻挥手,身后人马这便涌入城中。
先前还各种遮掩,不让家人知晓所操营生。今有这支富可敌国的商队自行入瓮,如何还能顾忌这许多!只需得手,再高价贩卖。从此衣食无忧。便是想举家避入关内亦非难事。
这座一无是处的关外孤城,还有什么可守!
马贼入城后,便兵分数路,直扑商队营地。
“车内皆丝绸,切勿纵火!”头领叮嘱道。
“喏!”取刀盾在手,贼人纷纷跃下马背。冲入营地。
只需抓住商队主人安玄,便事成大半。再以安玄为质,胁迫佣兵弃械投降。此事成矣!
如前所说。入城后,人皆放松。倦意袭来,酣然入睡。整个营地黑灯瞎火,鼾声一片。
料想,中圈内的几座帐篷营地,便是安玄住处。
路过“帐篷女市”时,这便下意识举刀。若还有人挑帘而出,便一刀结果。省得再被坏了好事。所幸,这次安然通过。数百马贼直奔中圈。
正待冲杀入帐,忽听一声鸣镝。
举火如昼。
埋伏四周的商队佣兵,手持劲弩,齐齐现身。
“擅动者,格杀勿论!”
“大哥!”话刚出口,小腿便被利箭射穿。这便弃刀抱腿,伏地悲号。
弩劲之强,显然是制式兵器,非一般佣兵可有!
“尔等诡计,早被我家掾史窥破。何不束手就擒。”先前口出‘格杀勿论’者,亦是此人。
见他一身西域胡袍,甚是雄壮,却看不清面貌。马贼头领这便问道:“你是何人!”
麴义早备好腹稿,脱口而出:“汉,辅汉将军,西域长史,临乡侯麾下军曲候,西平麴义。”
“你便是长安城下伏杀东羌者?”马贼中竟有人知其名。足见传闻之广。
“正是麴某。”麴义冷冷一笑:“我家君侯,念尔等乃汉军后裔,不忍杀之。何不弃刀免死!”
人的名,树的影。
临乡侯少年时名震北疆,数月前又冠盖西凉。今挟威西进,诸国皆胆战心惊,闭门龟守,不敢争锋。何况一群马贼。
“弃刀!”马贼头目一声令下,随手丢下弯刀圆盾。
周围同伴这便跟从。
人群中却有几人骤然发难。
挥刀劈砍同伴,趁乱向营外冲去。
“不知好歹。”何须麴义下令。麴氏先登弩张如雨。奔逃者纷纷中箭毙命。却用各自身体,舍命为一人挡箭。
“渠帅快走!”
刘备先是一愣。跟着脱口而出:“留活口!”
麴英猛地抬手。本该直奔后心的劲弩,正中左肩。劲力破体,似被人重击。渠帅踉跄倒地。不及爬起,手脚接连中箭,被生生钉在地面。
“防他自尽。”戏掾史话音未落,便有劲弩穿颊,生生带出一股血箭。
飞虻箭穿舌而过,横亘在上下齿间。鲜血喷涌,痛不欲生,如何还能闭合!
放眼天下,能步战屠骑兵者。麴氏先登首当其冲。
劲弩、步矟,百发百中,排次如林。皆克骑兵。
听闻羌人狡诈。可长安一战,貌似麴氏先登,比羌人还狡诈啊!
比起前些天绵软无力,稀稀疏疏的乱箭。今日才是麴氏先登的正经日常。
箭如飞虻。惨叫成片。
数息之后,伏尸一地。虽不闻弦声,耳边却犹在嗡嗡作响。
“回去皆可换装追魂弩。”刘备欣然点头。
“喏!”麴义咧嘴一笑。话说。绣衣吏手中的追魂弩,实在是眼馋啊。
见营中举火示意。夜登城头,暗中接管城防的史涣及一百绣衣吏,这便燃起火盆。
几位老卒纷纷上前:“敢问上官,府君事成否?”
“主公已将贼人一网打尽。”史涣平静的开口:“诸位可随我前去一观。”
“喏!”几位老卒面色如常,齐齐行礼。
令行禁止,军法如山。若后辈真以身试法,杀之亦不甚可惜。
话虽如此。可见到一个个被五花大绑的儿孙时,饶是百战老卒,亦不禁疼痛锥心。老泪满襟。
入大帐。只见上首一人,居中正坐。
年纪虽轻,却相貌堂堂,自有风仪。
这便下跪行礼:“戍边老卒拜见府君。”
刘备的官方身份之一,是西域长史。隶属于凉州刺史部。位次等同于低一级的太守。老卒们故称府君。毕竟从隶属关系上说,老卒们乃西域长史府所辖兵卒,而非刘备家兵。若是刘备私家部曲,则亦称主公。无隶属关系,又非刘备家臣,则称君侯。若同样是行伍出身,则亦可称将军。总之,在不违背尊卑品秩的前提下,怎么亲密怎么称呼,怎么习惯怎么称呼。
“速速请起。”刘备伸手虚扶:“诸公一生戎马,戍守大汉孤城。备深敬之。且坐下说话。”
“谢府君。”老卒们各自就坐。
“带嫌犯。”刘备一声令下。手足筋脉俱断,脸颊亦被击穿的渠帅,这便被五花大绑,押入帐中。
“诸公可识得此人?”刘备笑问。
“老朽等不识也。”老卒们纷纷摇头。
“教主可好?”刘备冷不丁开口。
果然。渠帅的反应,已说明一切。
唉,张教主,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如此说来,先有疏勒之乱,后有鲜卑逆窜。其间还杂有龟兹宫廷之变,诸如此类。如今再想,能有此手眼通天者,必是教主无疑。”刘备自说自话。
话说。建宁元年,疏勒王于猎中被叔父和得所杀,和得自立为王。建宁三年,凉州刺史孟陀,派任涉等率西域各国三万人马围攻疏勒桢中城,四十余日不下,粮尽撤围。此后疏勒王连相杀害,汉廷已无力禁止。
后有龟兹王子白猛,外出狩猎时忽然遇刺,回宫不治身亡。老王怒杀群臣,尽屠弟族。只有白卓只身逃难,避入楼桑。
疏勒、龟兹皆西域大国。再到乞伏鲜卑窜入西域。丝路焉能不乱!
教主这盘纵横捭阖(zong heng bai he)的天下棋局,刘备还是小觑了。
如此人杰,可比(王)莽呼?
奈何一头碰上光武遗脉,又一个位面之子啊……
1。145 兵临龟兹()
“你究竟是人是鬼。”渠帅强行驱舌,吐血开口。
“我是何人,无需你去揣度。”刘备这便问道:“可有心愿未了。”
本以为刘备会严刑逼问的渠帅,不禁一愣:“君侯无话要问?”
“我便是问了,你也无话可说。”刘备轻轻一笑:“得知你是张教主座下,奉命祸乱西域便已足够。”
五花大绑的渠帅艰难叩首:“谢君侯。”
刘备示意左右将其带走。将从舌根下取出的鱼泡毒囊,再交还与他。渠帅这便含笑自尽。
他究竟是何人,刘备连问都没有问。反正问了,说的也不见得是真。
如前所说。在边疆异族聚居地,太平道的影响力很有限。因为异族各有各的信仰。与道教乃为原生宗教的关东大地,张教主振臂一呼,群起响应完全不同。在西域,张教主振臂一呼前,还需战胜西域各国信奉的各种神灵。
对于由信仰入俗世,假借神权获得皇权的太平道来说。在西域一地,唯有先赢了神战,才能赢得世俗之战。
其中难度可想而知。于是,张教主反其道而行之。不再玩撒豆成兵,符水治病,这些虚头巴脑,蛊惑人心的神术道法。直接从世俗下手。暗中参与各国王权争夺。扰乱西域是其一。拖住汉庭是其二。
其三,教主乃是想阻断佛教的传播。此才是重中之重。
佛教,乃是由丝路输入中原。并在后世漫长的封建进程中,迅速取代了道教。作为原生宗教的代表,太平道张教主自然不会允许外来宗教染指中原汉人的信仰谱系和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