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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早去早回。”众兄弟纷纷抱拳,恭送颜良离去。
周泰收回贪饕和钩玉,数处豁口端是心疼无比。急忙返回营地,寻良匠修补不提。
七楼馆丞,犹在高声唱喝:“颜良荣升黄金阙——”
留下众人各自嗟叹。
“旧时得闻‘周典并进’。今日亦知‘难分良泰’。蓟国又得猛将,颜良必将名扬。”耿彧忽畅想无限。
“‘泰,极也’。‘凡治道,去其泰甚者耳’,果然难分良泰!”闵纯欣然点头。
难分良泰,遂成典故。意为不分伯仲,难分高下。诸如此类。
淳于水砦。
昔日扼守绝壁,环抱海湾,依山傍水,易守难攻的营砦。此时只剩下残桓断壁,一片焦土。
海滩巨大的灰堆里,还未烧尽的骸骨依稀可辨。海风一吹,扬起漫天骨灰。
披星戴月,历尽艰辛赶回家园的海贼管承。心如刀割,热泪横流。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啊啊啊——”
1。77 各有封赏()
蓟王宫,正殿。
送走颜良,刘备不由得一声长叹。
饶是奇谋百出的幕府左丞荀攸,亦难料到,颜良竟是那个被泰山太守张举收买的琅琊贼酋。而此行目的,是为混入蓟国,里应外合,伺机纵火。
岂料误打误撞。登顶黄金阙,获黄金千两,二千石高官。
见刘备礼贤下士,欲当场拜为校尉。颜良何须再做遮掩。这便将实情悉数道出。满堂哗然。刘备遂命颜良先下去等候,先与群臣商议。
“该当如何?”环视群臣,刘备开口。
见二位国相并未答话,荀攸这便起身言道:“将计就计。”
“颜良身份已破,如何将计就计?”刘备问道。
荀攸笑道:“世人皆知有名唤颜良者,登临黄金阙,得千两黄斤,获二千石高位。又岂知此颜良是彼颜浪?”
“李代桃僵。”刘备恍然大悟。
“胡辅改名荐书,着实是一步妙棋。”荀攸又道:“只需为颜良安一个妥当的出身,世人又岂能生疑。”
刘备看向两位国相:“国中可有合适之地?”
“蓟国并无颜氏聚落。”左国相崔钧少时曾领崔氏商队往来北地,这便言道:“今安平国堂阳县有颜氏村邑。可假此出身。”
“如此甚好。”刘备一想,似乎不妥:“安平属冀州,乃太平道大本营,日久必会露出破绽。”
荀攸答道:“无妨。祖籍不同于营生之地。颜良少小离家,漂泊异乡亦是常理。且说,只需待此战事了,颜良身份当不公自宣。就此与过往一刀两断,忠心辅佐王上,岂非两全其美。”
“如此,二位国相且去安排。只说是堂阳颜良,而非是琅琊颜浪,登临黄金阙。”刘备这便笑道:“颜良来投,真乃天助我也。”
“主公,可否等颜良等人立功自效,再封赏不迟。”耿雍言道。
刘备看向荀攸:“左丞以为如何?”
“回禀主公,臣以为,此事宜早不宜迟。”荀攸答道。
“左丞何出此言?”耿雍这便起身相问。
“孟子曰:‘位卑而言高,罪也’。又曰:‘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主公授以二千石高俸,令其为国士。颜良必投桃报李,效以死力。”荀攸答道。
“原来如此。”耿雍这便行礼道:“雍,受教了。”
荀攸亦回礼,起身后又献一策:“颜良此行有心腹数人。如他所言,五人称‘泰山四寇’。可一并封为六百石军曲候。授以:印绶、兵甲、战袍,官服、良马等,命其招安余众。若能策反泰山贼众,反戈一击。张举、张纯,必败。如此一来,南路贼军便不足为虑。只剩北路数万乌桓。此战易耳。”
“如此……且听左丞之言。”刘备利落果断。两害相权取其轻。泰山贼不妨先用之。待事毕,再整顿军纪,诛杀害群之马不迟。
事不宜迟,刘备这便召来胡辅。由他陪同颜良返回黄金台,宣布王命。
见颜良去而复返。移居剧辛小金台独栋别馆内的,孙康、孙观、吴敦、尹礼、昌霸等人,终是放心。又见书生胡辅,亦各自心安。人皆如此,总是信熟疑生。故而刘备才会让与颜良等人有一面之缘的胡辅前来宣诏。
屏退左右,胡辅自居上首。
颜良肃容跪地。见大哥如此,众人虽不知何故,却也急忙跟着跪地。互相交头接耳,各自摇头皆不知所以。
胡辅取诏书在手,朗声诵读:“光和五年,九月廿一,蓟王诏曰:‘孤少时家贫,三餐不继。屯田自养只求温饱,后附民多有投靠,小村变邑,邑又为城,今并六县为国,成一方诸侯。以己度人,自不想万千国民与孤少时一样,忍饥挨饿。所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落草为寇,又岂能长久。今日为贼,明日为贼,日日为贼,此生为贼,岂能再令儿孙为贼乎?为子孙长远计,大丈夫当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为国效力,以觅封侯,恩泽子孙。孤言出必行,他日若立新功,当如此例。’”
一诏读完,胡辅又取一诏:“封颜良为校尉,号:荡寇。秩比两千石,‘银印青绶’,孙康、孙观、吴敦、尹礼、昌霸,皆为军曲候,秩比六百石,‘铜印黑绶’。另赐黄金千两,人各兵甲一套、战袍十件、四季朝服及西极良马一匹。”
满堂寂静无声,须臾,只听颜良沉声呼喝:“臣,领诏谢恩。”
“臣,领诏谢恩。”五人急忙附和。
将两份加盖蓟王玺印的诏书,收拢成卷,又装入锦囊。胡辅这便双手捧给颜良。
颜良双手接过,收入袖中,这才起身。身后五人亦随之站起。
昂扬大汉,赳赳丈夫。
胡辅仰望颜良,不禁笑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校尉已位列二千石高官。胡辅,衷心为校尉贺。”
“谢先生保举之恩,赐名之义。”颜良抱拳回礼,便又开口道:“不知先生可否再为颜良取一表字。”
“有何不可?”胡辅亦是年少,百无禁忌:“所谓‘良禽择木,贤臣择主’,又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何不叫:公择。”
“多谢赐字。”颜良这便默记在心。
“颜良,颜公择。”身后孙康、孙观、吴敦、尹礼、昌霸亦在口中念叨。
“以后但凡用到在下,便可到学坛来寻。”将将口出,胡辅又笑着摆手:“哦,实不相瞒,王上因我举荐校尉等人有功,已破格提拔为三台城长,只需沿南易水顺流而下,不日便可到三台城下。”
“城长多少石?”昌霸忍不住问道。
“秩三百石。”
“太少,太少!”五人中便叫嚣:“何不与我等五人平分。如此每人亦有……”
“五百石。”胡辅笑着摇头:“诸位厚爱,胡辅心领。官俸乃是王上所赐,岂能分与他人。以后切莫如此。再者说,若能安民百万口,辟田百万顷。便会由‘长’升为‘令’,那时,可领俸千石。”
“原来还能升!”众人这才罢休。又纷纷嚷道:“百万之口,何须烦神。我等帮你凑齐便是!”
话说,不知为何,胡辅这个小书生,非但一点都不让人厌烦,还甚是与我等莽撞人对路。难怪大哥没把他劈成两片。
“若无他事,我便回宫复命。三台城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胡辅肃容下拜:“诸君,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以颜良为首,堂内众人心有戚戚,纷纷抱拳相送。
胡辅一片公心,保举颜良等人。颜良幸不辱命,登顶黄金阙,坐享二千石高俸。因举荐有功,胡辅又破格官拜三台城长。一来一回,便是交集,如此反复,便有交情。
时人重义,胡辅和颜良等人,自当越发亲密。
1。78 河北豪杰()
送走胡辅,颜良扑通坐地。幸福来得太突然。着实全无准备。云山雾罩,乃至头晕眼花,下盘虚浮,这便坐倒在地。
黄金千两、蜀锦战袍十件、楼桑兵甲一套。朝服四季八套,及西极良马一匹,具装齐备。皆是泰山草莽从未得见的重赏。
将堆放整齐的各种赏赐看来看去,泰山四寇五人抓耳挠腮,欢喜无限。回头却见颜良盘腿枯坐,久久不语。昌霸这便近前耳语道:“大哥,王上待我等如心腹,又施以重恩,还有何所疑!此等良机,百年难遇。正如王上剖心之言。我等做一辈子山贼,也就罢了。还能让子子孙孙皆落草为寇不成!大哥,当断则断!”
“阿豨说的是。”孙康看向胞弟:“婴子,你说呢?”
孙观亦重重点头:“阿豨言之有理。黯奴你说呢?”
吴敦亦点头:“蓟王忠义无双,天下知名。我等既遇明主,自当报效!阿卢,你怎么说。”
尹礼重重击拳:“干吧,大哥!”
“干吧,大哥!”五人围着颜良单膝跪地,齐齐抱拳请命。
颜良目中精光一闪,又旋即隐去:“众兄弟可曾想过,如若此时便投靠王上,山中家小必遭毒手。可我等若就此返回营寨,悄悄接走一家老小。事出不密,亦会被觉察。那时,难免一番厮杀。即便我等侥幸逃脱,家中老小必亦难逃屠刀。如之奈何!”
“这……”五人顿时词穷。只顾着眼前,却忘了身后。一家老小皆在营中,如何善终。确是要千万小心!
“大哥可有良策?”孙康急忙问道。
“我有一策,不知诸位兄弟,舍不舍得。”颜良环顾众人,轻声说道。
“大哥且说来!”五人齐声道。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不将黄金千两散尽,收买人心?”颜良早已想好对策:“待五千泰山宿贼尽数归心,收为己用。那时,再反戈一击。阵斩张纯,张举之首级。上可报王上知遇之恩,下可绝我等身后之患。一石二鸟,两全其美。”
看了眼箱中金灿灿的马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