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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广里和永和里,豪宅又换新主。升官进爵,自当好好庆贺一番。这几日,百官往来赴宴,高朋满座,喜气洋洋。
本朝有功必赏,尤重战功。先前平乱诸将各自提刀与蛾贼拼杀,血染官袍。眼红无用。何苗瞥了瞥嘴角,快马加鞭,直奔北宫。我乃外戚,自当与旁人不同。
皇后居长秋宫,并以宫名为号,仍称“中宫”。
陛下多在西园,北宫内,唯有长秋宫,还算有些生气。通禀之后,小黄门这便领何苗入偏殿相见。
须臾,何后自入垂帘后端坐。
“参见皇后。”何苗大喜下拜。
“见越骑校尉满面春风,可有喜事?”何后问道。
“回禀皇后,正有一事,前来禀报。”何苗谄媚一笑,又急忙收敛:“先前皇后命我去寻前永巷令徐奉下落,今已找到。”
何后眸中一亮:“人在哪。”
“人在七里桥下。”何苗答道。
何后一愣,这便醒悟:“人已被灭口。”
“洛阳令言,并无外创,乃是溺毙。”何苗答道,
“溺毙?”何后一声冷笑:“徐奉善水,内皆知。如何能在一条渠道里溺毙。”
“这……”何苗灵机一动:“或许全家被诛,走头无路。故生无所恋,自投水中。也,未可知。”
“也未可知。”何后又岂能对如此模棱两可的答案满意:“徐奉乃太平道宫中内应。除他之外,还有何人私通妖贼,犹未可知也。若是自寻死路也就罢了。若是被人灭口,宫中必仍有黄巾余孽!”
“皇后息怒。”何苗立刻苦下脸来:“待臣再去细查。”
“算了。让洛阳令去办吧。”何后暗自吁了口气,又换和颜悦色:“二兄累日忙碌,辛苦了。你我有言在先,明日我便去为你讨要河南尹一职。定让二兄如愿。”
“谢皇后!”何苗大喜而拜。
洛阳西郭,延熹里。大内官程璜府邸。
收到口讯,程夫人这便出宫与养父相见。
“徐奉死了。”程璜开门见山。
“如何亡故。”程夫人问道。
“溺毙。”
程夫人一声轻笑:“善水之人却溺毙。若非自寻死路,便是被人谋害。”
程璜仔细端详养女表情,见并无异样,这才问道:“依我儿之见,究竟是何种死法?”
“自是被谋害居多。”程夫人曾与徐奉结对食,对其秉性,当知之甚详。
“吾儿言下之意,宫中还有徐奉同党?”程璜微微一笑。
程夫人心中一颤:“阿父又想如何?”
“吾儿可知,前些日,王豫州上疏,揭发张让暗通太平道。铁证如山,张让被陛下当面斥责。罚钱一千万四出文钱,这才免罪。”
程夫人先是点头,随之醒悟:“阿父想祸水东引,将矛头指向张常侍?”
“非也。”程璜笑道:“张让之事,陛下已然知晓,且又罚钱免灾。再构陷亦是徒劳。此事,当换个人选。”
“赵忠。”程夫人幡然醒悟:“张让,赵忠,位列十常侍之首,权势滔天,阿父切莫引火烧身。”
“权势滔天?”程璜一声冷笑:“不经历几次刀斧加身,生死两难,如何敢称权、势、滔、天。”
见养父如此狠绝,程夫人亦狠下心来:“阿父要如何行事?”
“且附耳上来……”
陇山,大震关首,云霞殿。
又一阵酸痛袭来,酣睡中的女豪微微蹙眉,终是清醒。
浑身如散架一般,无处不酸痛难耐。微微侧看,折腾了她一整晚的枕边人已不在。帷幄密不透光,也不知是何时辰。试着动了动麻木的双唇,一声轻唤:“……来人。”
须臾,便有女侍医掀开帷幕:“奴婢在。”
“是何时辰。”
“已是日中。”女侍医答道。
“天哪……”
女豪挣扎欲起,却听女侍医言道:“王上已下令,陇山并无长辈,慧妃无需早起行礼。”
“万幸。”女豪名“慧”,因是偏妃,故称‘慧妃’。
“慧妃切勿轻动,待奴婢来清洗包扎。”女侍医柔声道。
“也罢。”昨夜痴缠历历在目。纵情极乐,亦不过如此吧。心有所想,女豪不由粉腮腾火,羞涩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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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3 强者之姿()
“如何?”女豪问道。
“除去破壁之伤,并无新创。”女侍医答道“无需缝合亦无需包扎。休养数日便好。慧妃请安心。”
“是么。”女豪有些难以置信。夫君撑霆裂月,势大而沉。竟未受创,怎么可能。
然,身体不会说谎。
女侍医清洗之后,便悄悄退下。
昨夜,床榻未添新人。蓟王颇多呵护,浅尝辄止,亦未恣意。故除去贞血洒落,并无新伤。
恢复些气力,女豪又道“来人。”
“在。”答话之人,乃许师钟瑷。昨晚钟瑷、当素、当昔等媵妾,皆在内室休息。未曾入帐。
“梳洗梳妆。”女豪言道。
“喏。”钟瑷何曾如此温婉可人。
自收到蓟王来信,认许女为“假子”,许师最后一丝心结,涣然冰释。从此心无旁骛。
再者说来。作为陪嫁媵妾,自当与女豪同心共契。究其原因,正出于身份的悄然转换。先前二人皆在西倾山中,所谓“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寒暑易节,不过是井底之蛙。待出山共嫁蓟王,方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汉羌融合,大势所趋。许师先前心怀宿怨,一意孤行。不过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身中奇毒,肉刑加身。日夜交替,乐极生悲,终是臣服。如今平心静气,再无执念。才智重归,自当晓以利害。蓟王嫔妃众多。我等羌女此时若不抱团取暖,更待何时。
那句话怎么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先前只为争夺钟存部落大权。如今,能争的实在有太多太多……
蓟王新婚燕尔。诸事勿扰。升平里的长史府,便是治政之所。陇右一切皆上正轨。无需谋主坐镇。有幕府长史盖勋及左右从事中郎毛玠、傅燮三人,及一众属吏足以。此外还有凉州刺府鼎力协助,自当全无问题。
故而,刘备只在升平里兴建了长史府。几位谋主,皆暂居于左右肩关城楼内,未曾令置官舍。
参完蓟王婚礼,新任新昌令司马直这便动身,奔赴蓟国上任。除去至亲一路随行,宗人已先行迁徙。乘船抵达蓟国后,自有人妥善安置。
刘备授予门下督郑泰自行徵辟之权。郑泰感恩之余,却慎而又慎,不曾动用分毫。话说,河内温县,另有司马芳、司马防兄弟二人,皆在洛阳就官,并不在家。司马直,确也保举同姓一人。但非同乡,而是,颍川阳翟人,司马徽,字德操。
此人莫非是……水镜先生。
待有时间,可徵辟一试。
比照蓟国惯例。七日之内,蓟王当不会离巢别居,只专宠女豪一人。女豪初创未愈,刘备亦未强幸。二人床头夜话,说了许多逸闻野趣,光怪陆离。由浅入深,由表及里。先有夫妻之实,再有夫妻之情,滋生漫溢。
女豪还说了许多西倾山中各种奇异。及雪山更深处的古羌部落。刘备这才想起,麦积山的悬棺古墓。询问女豪,可知高原深处,有哪个古羌善驯野兽。
女豪摇头,不知也。
第三晚,女豪命许师钟瑷,当素、当昔,入帐侍寝。床笫之私,有碍观瞻。刘备本想藏拙。行息事宁人。奈何钟瑷痴缠,女豪亦瞪大双眸,观摩甚详。到底是母系古羌,蓟王这便宽心,放手一搏。
女豪方知,何为埽穴犂庭。
别有洞天。
两汉初立,多因秦之称号,皇帝之妻称皇后,妾皆称夫人。
换言之,媵妾地位仅次于正妻,亦可称“夫人”。于是在蓟王宫中,发妻公孙氏称王妃。偏妃皆取其名号或国号相配。比如。七位小姐姐,乃称嫣妃、绾妃、缃妃、碧妃、黛妃、霜妃、黎妃。五十六位西域偏妃,则加国号。龟兹妃、疏勒妃、莎车妃、于阗妃、(大、小)乌孙妃、(大、小)宛妃等。
媵妾则称夫人。许师钟瑷为钟夫人,当素、当昔称二当夫人。诸如此类。
三百单一亚马逊御卫,位可比御婢,称“姬”。然又因守卫内宮,兼有女官职能,宫人多呼“上官”,意同“上司”。
宫女则称“婢”,自称“奴婢”。
女豪陪嫁何其多。蓟王岂能逐一幸之。遂编入女官,服侍几位新妇不提。
当素亦有大智。可与钟慧比肩。且出身烧当羌,身份亦贵。
悉知钟存女豪率当素、当昔同嫁陇山。烧当羌的态度,立刻峰回路转。勒令各部与兵谏杂羌犁清界限。凡有从贼者,皆逐出部落。
三十六部杂羌,腹背受敌,被重围在大小榆谷,河湟谷地。整日提心吊胆,唉声叹气。
十万火急间。忽闻数万西域联军,已拔营而走。返回西域。
顿时压力骤减。
蓟王新婚七日后,西域都护府李儒、戏志才二丞,这便领兵折返,镇守西域。五万西域联军,当为常备之军。类比大汉营军,分置各城。由都护府统一训练,调度。驻军费用,则由各国与都护府分担。
之所以着急离去,乃因西域越发权重。开春后,刘备已传令西域大使馆,向各国再购奴隶。
诸如安息、贵霜等域外大国,早已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这几年,积攒了太多的奴隶,等待装车贩入大汉。
奴隶贸易,乃是为数不多,能从大汉赚取巨额利益的大宗交易。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只需交往不断,各取所需。自无人敢轻起刀兵。
按刘备设想。西域五十五国境内,皆要有一座都护府的坚城耸立。现不过十城,二位府丞,任重道远。
正因刘备将西域设为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