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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镯子!我的镯子!!”赵思萍坐在地上干哭,谁拉也不起。
老杨还是讲究面子的,只走到她面前沉声道:“再买就是了,别丢人现眼。”
“镯子啊!天底下哪还有这么好的镯子啊!!”赵思萍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吴凌珑俯身劝道:“思萍你放心,我跟老爷一起想办法,三月前指定赔给你。”
赵思萍琢磨了一下,继续假哭:“也不一定要镯子……”
“三十两。”吴凌珑咬牙道。
“三十两……”赵思萍抬头瞪了吴凌珑一眼,“三十两就三十两!”
她随后冲儿子道:“长贵,扶娘起来。”
老杨摇了摇头,率先走了,吴凌珑紧随其后。
“是长帆不懂事,回来我教训他。”吴凌珑自然知道丈夫的心思,第一时间帮儿子承认错误。
“他懂,他太懂了。”老杨哼了一声,回话道,“他不是傻,他是有意结交庞取义。”
“那个糙人,有什么好结交的?”
“关键,不值得下这么重的礼。”老杨还是有些心疼,“我给知县送的,都没这么重。”
吴凌珑无奈,咬牙道:“你放心,欠思萍的我来补。”
“不都是家里的。”老杨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色,“凌珑啊,你说,现在教导长帆,还来得及么?”
“……”吴凌珑不知如何回答。
四书五经还是其次,关键是礼仪和为人处世,别说是地主家,就算是大官家的子弟,交友不慎挥霍无度,把家败干净的都大有人在。老杨家,也没那么多镯子给杨长帆败。
另一边,村民们真正见识到了杨大傻的华丽转身,一时间也难以散去,叽叽喳喳开聊。
“神了!大傻还真会开铳!”
“嘘!别叫人家大傻了!”
“对对,杨大少爷……”
“这么看,大少爷如今也不软啊,咱们村保不齐以后就听他的了。”
“轮到二少爷,也轮不到他管事吧?”
“对,二少爷天资聪颖,考个功名不在话下,大少爷可就……”
“所以啊,他不急着结交千户找后路呢么。”
“他家地那么多,找什么后路?”
“是啊……找什么啊……”
胡家三兄弟听着乡亲们的议论,已经彻底慌了,他们用尽自己的一切智慧,推理出了杨长帆贡镯的唯一可能——找兵痞来揍咱们哥儿仨。
地主欺负起小农来,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他们想多了,吃他们不需要兵痞,他们的命也值不上一个镯子。
这边,几位兵士将发炮的家伙儿运回库里,杨长帆夫妇则跟着两位军官折返军区宿舍。其实沥海所的规模也并不比旁边的村子小,虽然现在惨到只有三四百军士,但每位都是携家带口的,官方规定,你一家子都是军户,子子孙孙都是军户,没有调动升迁的话,永远都要在这里镇守,因此沥海军区,也有着自己的生态圈。
而千户庞取义,自然就是这里的皇帝,生产军事人事政治都由他来拍板,因此一路上不管头目家属还是小兵兄弟,见了他都客客气气行礼,相当威风,搞不好比知县还威风。
翘儿躲在杨长帆身后走着,不时偷瞄来往军户,实在憋不住了,揪了下杨长帆悄然问道:“相公,这里的人看上去都不太高兴啊。”
“没有自由,高兴不了。”杨长帆捂着嘴用更小的音量回话,“这边日子应该比咱们村还苦些。”
“还可以的。”翘儿苦笑道,“没我嫁你前的时候苦。”
“怎么说?”
“我跟我爹一直住船上。”
“渔户?”
“是吖。”
“那你皮肤怎么保养这么好的。”
“我爹从不让我干重活。”翘儿咧嘴笑道,“他就怕我糙了,不好嫁。”
杨长帆畅笑道:“有时间我去看望他老人家,好好谢谢他给我娇养出了个小妖精。”
一路聊着,几人到了千户宅邸,独栋的院子,比老杨家宅子稍微阔气一些,但很有限,庞取义还要留小胡子,小胡子推脱要准备次日的视察,先行告退,庞取义也就没强留。
018 千户的一生()
一进院子,庞取义立刻大嗓门喊了起来:“大红!来客人了!厨房的,做菜上酒!”
他话音还未落下,房中妇女的骂声就传来了:“来什么客人!又是找人喝酒!”
“这次真是客人,读书人!”
“我呸!”伴随着吐沫星子,妇女终于踏出房门露出真容,穿着普通衣裳,骂骂咧咧,但其实长的不难看,就是有点糙。£∝妇女老远走过来,看到是对夫妇后,口中暂停,上下打量起来。
主要是杨长帆夫妻太逗了,身高落差三十厘米,男的傻大憨粗,女的小巧可人。
庞取义连忙拉着夫人介绍道:“这位是咱们旁边沥海村杨举人的大儿子。”
“杨举人?大儿子?”妇女上下又扫了一圈杨长帆,“不是个傻子么?”
真是臭名远扬啊。
“不傻,谁说我侄儿傻了?”庞取义赶紧让夫人改口。
“给将军夫人请安。”杨长帆赶紧领着翘儿作揖问好。
“嘴够甜的,一上来就叫好听的。”妇女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突然转头望向丈夫,“袖子里什么?”
“啊?什么啊?”庞取义一惊。
“藏什么啊?躲得过我?”
“这……”庞取义心中骂了一句,只得交出刚刚得到的镯子,“这是咱侄儿献给你的。”
只见妇女立刻改变了状态和态度,一把抢过镯子揉了揉,然后看着杨长帆像看见亲儿子一样:“哎呦诶!侄儿啊!这是何苦呐!来来来,里面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庞取义从来就不在沥海食物链的顶端。
四人这便往厅里走去,将军夫人非常亲切地拉着翘儿,不住赞叹她水灵,她相公有出息,她公公能耐,出口成章,非常娴熟,落座后,还主动去泡茶,吩咐厨房,翘儿也懂事,跟着一起去了,不打扰男人说话。
庞取义与杨长帆坐在厅首,却是一脸苦相。
杨长帆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安慰道:“世伯,女人家的首饰,早晚还是要落到女人家手里。”
“侄儿,我也不瞒你。”庞取义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当即解释道,“明天都司的将军要来,那镯子我本是想借花献佛的,不是我当大伯的不讲究,我这里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好歹是正五品,不至于吧。
“那晚点,跟婶好好说呗。”
庞取义一拍大腿,想骂又不敢骂:“她吃的,能吐出来?”
“世伯,侄儿有一事不明。”
“说。”
“那位将军究竟有多厉害?胃口这么大?”
“胃口多大还不好说,但不一般。”庞取义认真地解释道,“那位将军世代军官,早年就中了武举人,军功赫赫,此次来浙江,就是来升官的。”
“明白了。”杨长帆点头道,“世伯高瞻远瞩,要为将来打算。”
庞取义叹道:“也没那么多打算,就是觉得这位将军不一般,提早打点,没坏处。”
“可跟婶婶,解释不通这道理。”
“可不是,娘儿们哪懂男人操的心!”庞取义唏嘘长叹,“现在好了,只能送几尺上好的布帛了,寒酸!”
杨长帆也觉得挺寒酸的,如此威风八面的千户,竟然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当然这也说明千户也没那么富裕,不然没必要跟个镯子较劲。不过也无所谓,杨长帆的礼到位了,千户的礼到不到位跟他没关系。
“嗨,要我说,夫人高兴,这比什么都好,孝敬那位有前程的将军,不一定有什么结果,但夫人有了新镯子,笑在世伯面前,这是真的。”
“也罢。”庞取义也没法再纠结下去,“至少这个把月,她见了我不会喊粗话了,这比什么都强。”
正聊着,茶水端来,不过并不止是庞夫人和翘儿端来的,同来的还有一位黑胖少女。
这几乎不用想了,能长得这么饱满,一定是庞将军的女儿,丑得圆润,丑得有风格,从表情服侍上来看,这位黑胖少女应该还未嫁人,进得厅来放下茶具,见了杨长帆,捂着脸问了声好,而后羞涩退去,这真是噩梦一样的经历。
庞大将军的人生苦恼,看来是很多的。
送过茶后,庞夫人和翘儿又去厨房忙活。
庞取义深吸了一口气:“看见了么?”
“什么?”
“镯子。”
“哪里?”
“我女儿手腕上。”
“……”
可怜的镯子,估计这闺女比较难嫁,需要重量级嫁妆。
“咱们别喝茶了,直接喝酒吧。”庞取义想尽快忘掉这一切。
“好。”
庞取义没了聊兴,尴尬许久,直到酒坛子来了,咣咣两碗下肚,状态立刻变了,也不管杨长帆的态度,就这么跟他谈起了自己的人生。
他的千户也是祖上传下来的的,这是很爽的一件事,虽然没有文官那么吃香,但一个千户所也够他吃的。不过现在情况变了,海盗越来越嚣张,浙南和广东已经损失惨重,近在眼前宁波东边的舟山,已经乱得不成样子。按照庞取义的推断,朝廷已经不得不开始重视起这件事,无论是军事人才的调动,还是近来开始的募兵,都预示着加大海防的力度,不过这并不代表会主动出击。海盗是打游击的,碰到大股军队会躲,最远可以躲到日本去,因此现阶段还只能以防御为主。
这意味着,庞取义没法当个舒服的千户了,跟可怕海盗作战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之前没有遭受过袭击的沥海也变得危险起来。他打算下重礼给那位都司将军的根本用意也很龌龊——您老将来排兵布阵的时候,给咱们安排在安全的地方。
杨长帆听到这番言论,其实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