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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最重要的是各有道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张居正的改革并不是尽善尽美的,他的改革主要集中在经济方面,而为了推行经济上的改革,他实际上是牺牲了其他方面的利益。
比如朝廷在边境上的利益,茶马盐铁等重要的战略物资,都和鞑靼展开了交易。
再比如在吏治上的严酷!
张居正的恶名有一大半都是因为他对待政敌的狠辣,但凡和他政见不同的人,到最后都是罢官归去的结果,不管这些人是不是有才能,是不是为国为民,张居正都不管,但凡是挡在他面前的人,他都要铲除掉,以保证他能够高度集权。
而他高度集权的原因,则是只有掌握朝廷大部分的权力的时候,他才能彻底贯彻自己的改革思路。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他在此过程当中,用了很多不光彩的手段,而且有许多清正廉洁,对于朝廷忠心,且有能力的官员只仅仅因为阵营的不同,就惨遭雪藏。
再有便是考成法!
这也是张居正和王锡爵两人之间最大的分歧之处,王锡爵主张的平稳,温和的逐步改革方式。
而张居正搞的是一刀切。
他为各个衙门制定一套僵硬的体系标准,但凡是达不到要求的,一律革职查办。
这样做固然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提高朝政的运转速度,但是长期来看,如此一来,却无疑会令朝臣离心离德,甚至在张居正执政的期间,有些官员因为难以达到标准被逼死的事例也屡见不鲜。
还有所谓的胡椒苏木折俸,张居正改革是为了改善朝廷的财政状况,但是很尴尬的一点是,改革本身就需要大量的资金银两支持,于是张居正便将官员的俸禄采用昂贵的胡椒苏木来发放,兑换比率且不言。
普通的七八品官员,尤其是那些清水衙门,每个月就靠着俸禄活着,如此一来固然是为朝廷节约了大笔的资金,但是却是在把这些官员往死路上逼啊!
这些就是张居正改革的代价,而且只是代价当中的一小部分……
如此一来,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满朝上下对于张居正这个词简直谈虎色变,为什么老首辅固执的反对启用张居正的改革政策,而是希望能够采用温和的吏治改革政策。
应当说,两方面都有自己的道理,而朱常洛身为人君,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从各种政治主站当中,选出对国家最有利的一种,并且竭力推行下去。
“元辅言之有理,但是不知元辅可曾考虑过一件事情,吏治肃清,固然是重中之重,张公之行为,也着实难评对错,可若是张公如元辅一般,以朝廷稳定为重,恐怕他的改革根本无法推行下去吧?”
沉吟片刻,朱常洛缓缓说道。
张居正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是他还是做了,因为他没有第二条路走。
历来改革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的。
试想一下,一个区区的夺情之变,便大大牵扯了张居正改革的脚步。
如若他不是在改革之前就对朝堂进行了一遍大清洗,那么他改革的过程当中,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掣肘和意外,并且进度也会大大减缓。
而改革这种事情,越是拖延,越是夜长梦多,所以他才会选择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
王锡爵的改革方式固然是稳定而温和,但是最大的坏处却是执行力的问题,改革既然温和,那么那些意图阻挡改革的人就有无数的空子可钻。
别的不说,朝中日渐繁重的政务和党派之间的斗争,随时会牵扯到王锡爵这个首辅的精力,而如此一来,改革的脚步必将大大减缓。
说到底,大明朝廷设置之初的核心理念就是相互牵制,互相掣肘,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像张居正那样大权独揽,想要改革简直堪比登天。
王锡爵的这份政治主张,其实很早就提出来了,但是从他还是一个普通的阁臣到如今变成声名显赫的首辅,这份改革的进度却是缓慢之极。
“殿下英明,然今时不同往日,张公之时朝中财政几近油尽灯枯,故而不得不以财政为主,而如今朝廷财政尚可支撑,而朝中党争却愈发严重,牵扯官员越来越多,吏治整肃已经迫在眉睫,老臣这些年孜孜以求,希望能够改善朝中党争之酷烈,但收效甚微,老臣曾认真反思何故,是以朝中风气已变,非往日为国为民,而囿于党争之故,唯有君上与朝中大臣合力,方能重整朝局!”
老首辅显然也是有备而来,开口说道。
毕竟如今的状况和当年大不相同了,当年的时候朝廷国库空虚,但是如今却充裕的很,而且张居正的改革需要大动干戈,实在不是现在这个局面适合启用的。
而相对的是,这几年党争越发剧烈,已经到了不得不整肃的地步,所以实际上这一趟王锡爵来,不仅仅是想要说服朱常洛放弃张居正的改革。
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能够取得朱常洛的支持,帮他实行一生的宏愿,彻底肃清吏治。
“元辅可知,整肃吏治,虽然不比张公大动干戈,但是于朝局内部,却只会有增无减,况此事艰险,即便有本宫的支持,也必将艰难重重……”
朱常洛明显有些意动,但是还是十分犹豫。
张居正的改革是针对整个国家的,动荡之处更多的是在地方上,而改革毕竟是改革,王锡爵的改革再温和,也只是针对社稷而言,对于朝局来说,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滔天巨浪。
毕竟在官场之上,没有什么比前途性命更加重要的了。
不过王锡爵却是一阵欣喜,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成功的希望,开口道。
“殿下明鉴,官场之上,动荡难免,老臣孜孜以求多年,自然知晓肃清吏治之艰难,然以如今党争之剧烈,纵然艰难,也必须整肃,此为老臣身为首辅之责,虽困难重重,然为国尽忠,臣之本分也!”
“既然如此,就拜托元辅了!本宫定当竭尽全力,助元辅肃清吏治!”
朱常洛如释重负般的一笑,拱了拱手道。
王锡爵愣在原地,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成了?
不过抬起头,王锡爵却是不经意间瞧见朱常洛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容,顿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脸上忍不住浮起一丝苦笑。
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位可是腹黑的紧,自己当初还不是首辅的时候,就在他手里吃了大亏,没想到这回又栽在他手里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新皇登基()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京城当中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各个衙门按部就班的处理各项事务,虽然繁忙无比,但是朝堂之上却平静了下来。
太子殿下一道令旨,令群臣上疏品评张居正生平功过,着实是让举朝上下惶恐不安,所幸的是,朝中大佬对此的态度都十分坚决。
甚至于首辅大人还孤身一人入宫觐见,向太子殿下进谏,虽然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
但是据说最后元辅大人出宫之时神色十分复杂,而太子殿下也偃旗息鼓,不再提起张居正一事。
万历三十年二月初一,半个多月的时间恍然而逝。
这天一大早,众臣便身具朝服早早的等候在承天门外,今日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
登基大典!
宫门开钥,阳光再度投进古老的皇城当中,群臣神色肃然,在引导官的带领下,重新踏入宫城,来到了奉天殿。
此刻,整座宫城当中,唯有奉天殿尚且一片素白,大行皇帝的梓宫仍旧奉于此处。
太子殿下身着天子冕服,上绣十二纹章,左右蟠龙,唯有头上冠冕仍是九旒。
自奉天殿西偏殿而出,太子殿下面色肃然,跪倒在大行皇帝梓宫前,三拜九叩。
“大行皇帝遗诏,群臣跪迎!”
首辅王锡爵早在殿内等候,待朱常洛行礼之后,从身旁案上拿起遗诏,高高举过头顶,道,群臣依言下拜,王锡爵方才缓缓展开卷轴,高声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冲龄,缵承大统,君临海内三十载,于兹享国长久,夫复何憾,皇太子聪明仁孝,睿德夙成,宜嗣皇帝位,诏告天下,咸使闻知,钦哉!”
诏谕的内容和当日在承天门外宣读的差不多,只是省去了中间的繁琐诸事,只言帝位传续。
读完诏书,王锡爵转身,恭敬的将诏书放在大行皇帝的几筵上,后退两步,同样躬身下拜,高声道。
“依大行皇帝遗诏,恭请太子殿下即皇帝位!”
“儿臣谨奉诏!”
朱常洛面色肃然,缓缓下拜。
片刻之后,再度起身,解下头上的九旒冠冕,在他的身旁,已经有内侍捧着一套新的冠冕,下垂的旒珠,足有十二串。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得朱常洛换上新的冠冕,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群臣顿时面色激动,高声呼道。
朱常洛心中亦是感慨万千,遥想几年之前,他还是这宫中一个人人可以欺负,朝不保夕的皇子,而今日,已然成为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存在。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朱常洛对着身旁点了点头,司礼监掌印太监陈矩便上前一步,道。
“陛下有旨,移驾中极殿,升朝!”
再度踏入这座气势恢宏的大殿当中,群臣都不可避免的有了几分陌生之感。
皇极殿,中极殿,建极殿,这三座位于皇城最中心的殿宇,向来是大明毫无疑问的政治中心,因为几乎大明所有的政令诏旨,都是从这里发出,所谓驭极,便是由此而来。
但是自从十五年前,大行皇帝,不,先帝罢朝不起之后,三大殿便再无启用之日,今日新皇继位,终于重御中极殿,对于满朝大臣来说,绝对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