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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容禀,李阁老今日行为冒失不错,可此事事关重大,东宫诸臣如今正待用时,皇上看在他们的情面上,莫要因小失大啊!”
想来想去,陈矩觉得皇帝如此下旨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李廷机在廷议上的冒失行为惹火了皇帝,以至于皇帝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小惩大诫!
可李廷机是李廷机,帝党是帝党,陈矩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这份大功从帝党手中溜走,故而大着胆子劝道。
朱常洛抬起头,望着陈矩,果然看出来了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陈公公不必再劝,此事朕心意已定!”
朱常洛很坚定,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不过陈公公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便再传一道谕旨,调国子监祭酒方从哲为礼部侍郎兼管翰林院事,明日起,由方从哲代替李先生侍讲经筵!”
陈矩默然,这道旨意的重点在后面,方从哲代李廷机侍讲经筵,经筵讲官不是什么正经的官职,而是一份差事,但是这却是一个离皇帝最近的差事,原本侍讲经筵的人正是大学士李廷机,如今免去了这份差事,可算是不大不小的惩戒了……
不过那钦差一事……陈矩见皇帝不再提起,也知道此事皇帝心中已有定计,再难改变,只得叹了口气,转身告退自去宣旨了。
只是待得陈矩离开之后,朱常洛望着那廷议的条陈,却是浮起了一丝笑意,这阴差阳错之下,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第六百六十四章:叶向高来访()
宫中的诏谕很快就传到了内阁,然后很快就传到了六科,再然后朝廷的诸位大佬就都从各个渠道得到了消息,于是在这个夜晚,因为内廷接连发出的两道旨意,一众大佬华丽丽的失眠了……
京师西城的一处宅院当中,天色刚刚擦黑,院前的灯笼就被点了起来,照亮了门前匾额上明晃晃的两个字,李府。
院子虽然不大,但是斗拱朱漆,彩花雕刻,无不昭示着宅院主人的身份,不过门前却只有两个洒扫的老仆,看起来倒是素朴的很。
一队人马提着灯笼急急朝着院子走来,在门前站定,下来一个身着气质沉稳的老者,面色却是掩不住的急躁。
“你家老爷可在家?叶向高前来拜会!”
老者神色忧虑,但是面对两个老仆,却还算得上心平气静,客气的说道。
两名老仆显然和这位老者是素识,慌忙作了个揖,进去通禀了,半晌,屋里疾步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拱手为礼,口气急切道。
“叶叔父,您可来了,父亲自回来之后就窝在书房中不出来,母亲跟小侄都劝不动他,您快去劝劝吧!”
说罢,便引着叶向高进了院子。
对于李府,叶向高早已经熟悉的很,他和李廷机本就是好友,相互之间拜访乃是常事,此刻心中急躁之下,也顾不上什么礼数,到了书房门口,直接了当的便推门而入。
“叶贤弟?”
书房当中倒是一片沉静,李廷机坐在椅子上出神,耳听得门被人粗暴的推开,方才清醒过来。
叶向高也不客气,嘱咐人莫要打扰他们议事,便反手将门关上,直接坐到了李廷机的面前,咬着牙问道。
“今日之事,李兄是否该给老夫个解释?”
“是叶贤弟要来的,还是替别人来的?让老夫猜猜,是谁说动了叶贤弟,方从哲?还是韩爌?”
面对叶向高气势汹汹的质问,李廷机却是淡定自若的反问道。
叶向高眼神一眯,气势微收,不过神色之间却依旧一副义愤之色。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廷议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陛下今日连发的那两道旨意,分明已经是对你不满到了极处,外朝皆言你贪恋权位,心浮气躁,当着众朝臣的面攻讦阁臣,罔顾大局,只循争抢功劳,在廷议上犯了众怒,才会令陛下如此生气,可老夫不信,你行事素来稳健,岂会如此不知轻重?尔张兄,今日廷议究竟发生了何事?若是有人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老夫这就陪你去陛下面前分说清楚!”
叶向高显然是憋了许久,心情方才稍稍平静下来,话就如连珠炮般的不停,一个个问题令李廷机苦笑不已,半晌,李阁老浓重的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萧瑟之意。
“他们说的不错,老夫在廷议上,的确指责沈鲤罔顾朝局,空谈误国,词锋不甚客气!而后又在钦差人选上,和朱赓争执不休,让人平白看了笑话,若我没料错的话,陛下此刻心中定是震怒之极。”
“这……这……李兄,你……”
眼见李廷机如此轻描淡写的将事情认下,叶向高一脸惊愕,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半晌,叶向高无力的垂下胳膊,叹了口气道。
“李兄你这又是何必,如今的内阁当中,诸多阁臣已是垂垂老矣,李兄只需耐心等待,便可顺势而上,如今逆势而为,惹得举朝不悦,天子震怒,又是何苦来哉!”
是的,叶向高很不理解,不理解李廷机的急功近利,如今的内阁当中,沈朱二人都已经越过七十高龄,要不了几年就会面临致仕。
李廷机身为帝党的领袖人物,天子的老师,几乎不用费什么功夫,等到他们致仕之后,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进位,既省心又省力,何苦现在就急匆匆的和二人对立起来,惹得舆论哗然!
“自然是为了陛下!”
李廷机轻轻舒了口气,神色之间多了几分复杂。
“进卿啊,你我当初被放置金陵,形同流放,若非陛下慧眼识英,将我二人尊为老师,我等岂有今日之锦绣前程?”
叶向高一愣,亦是颇为感叹。
不错,他当初虽然和李廷机同在南京国子监,但是他比李廷机要年轻的多,所以感受并没有这么深,一个本来前途无量的翰林清流,无端端被扔到了南京国子监,虽然官职仍旧是清流,但是和随侍御前的编修经筵讲官等等,却是差了不知多少筹。
更别提这南京国子监压根没什么实权,跟其余从翰林院出来之后就入掌一部侍郎的根本没法比。
仕途之上,一步慢步步慢,李廷机三十八岁中进士,已经不算是年轻的了,在翰林院中呆了四年,在京师国子监呆了四年,又在南京国子监呆了四年,已经五十岁了,国朝惯例若是五十五岁之前还不能进入部院转迁的话,怕是此生无望内阁。
但是当时的情况,叶向高和他同在南京国子监又岂会不知?南京吏部的黄帖都已经印好,他李廷机的评语是中上,也就是说,不得升迁,只能继续苦熬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出头。
若不是进了王府成了当今陛下的老师,哪能进入仕途的快车道。
要知道,他从国子监祭酒,一跃成为礼部尚书,然后呆了不到半年的功夫,就被先帝中旨入阁,这是大明朝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事情,已经不是越级拔擢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违背铨选的原则。
但是只因为他李廷机是王府旧臣,太子殿下的授业恩师,所以皇家才能以此来酬谢,让他补上了过去蹉跎的这须臾数年,成为内阁当中最年轻的阁臣,此生甚至有望,不,应该说只要李廷机不犯什么天怒人怨的大错,成为首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当时还是寿王殿下的当今陛下的一次拜访。
现在想来,当初的那一场面谈情状尚且历历在目,但是如今,因为那一次看似不甚正式的拜访,已然改变了他们一生的轨迹……
第六百六十五章:裹挟()
往事如烟,匆匆而过,如今的李廷机,已然是堂堂的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内阁当中最年轻的辅臣,而叶向高也在六部当中权力最重的吏部担任侍郎,只要熬满一届考功之时,便能顺利成章的进入六部七卿的行列,成为一方大佬,和当年门庭冷落,无人问津的境况相差何其大也……
感叹了一番,叶向高的目光却是变得越发凌厉起来,望着李廷机久久不言。
对于李廷机来说,天子恩重,对于叶向高来说也同样是如此,所以他才更加生气,气李廷机的不识大体,今日若是他不能拿出个解释来,说不得这多年的交情,也就到头了。
“进卿可知,当初陛下与我等相见之前,曾下策论考校于老夫,题为论国事国策……”
李廷机自然知道这位老友的脾气,缓缓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叶向高竖起耳朵,默默听着,今上当初龙潜之时,曾获先帝恩准,自择王师,这一点他知道,当初今上曾经出题考校候选者的学问,他也有所耳闻。
但是具体的经过,他却是不清楚的,毕竟以当初他的年资稍浅,并没有被列入候选,后来之所以被收入王府,也是阴差阳错而已。
不过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自然一眼就瞧得出来,今上当初的这道题目,看似简简单单,朴实无华,但越是这样的题目,越难以出彩,也越能够考校一个人对于国势朝政的把握能力。
“李兄当时如何作答?”
叶向高开口问道,据他所知,当初被南京礼部列为候选的人共有四位,但是被今上登门延请的,就只有李廷机一人,所以这问题,必然是出在策论之上了。
“国之积弊,在朝党争,在农无地,在商贾横行……农者,国之本也,然亦有无农不稳,无商不富之论,昔者禹皇治水,谓堵不如疏,故农虽为本,商亦不可废……文臣为国之肱骨,上安君王下抚黎庶,以政事为本方为本分,然今日之朝堂,各党并起,攻讦难算,以此为乐,荒废政事,尔辈皆以官位为心,鲜有为国为民者……”
虽然时隔多年,但是李廷机却丝毫都没有迟滞,洋洋洒洒上千言的策论,张口即出,可见其心中对此策论的烙印之深。
“故既论国事,当先平朝局,定党争,以法约束商贾,使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