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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人了,你疯了。所以当然有反对的声音。”
老继摇着头,支开那医师,“换个地方当土皇帝,怎么样?”
“大哥自己说的啊!要为咱们所有兄弟负责!天公将军他们死的时候,他说的话你忘了吗?不会放弃任何人,去找个人过来帮咱们出谋划策他找了什么狗屁办法?还把嫂嫂都杀了,就因为要对我泄愤。还他娘怀疑我跟嫂嫂白痴啊!”
赵弘一拳砸在城墙上,随后才发现是右手,一边痛得死去活来,一边抹着眼泪,“土皇帝。皇帝谁做啊?韩忠临死前让那刘正来做再不济也是大哥的那我是什么?我如今一想起吃饭,就想吐啊,怕的不得了。我他妈都吃人了,回得去吗?大家都会说我是吃人将军,吃人的赵弘我什么都不是了。我为了他张曼成,我他娘的什么都不是了啊!”
“不是还有你那些手下嘛。”
老继拍着赵弘的后背安抚。
“为了钱,为了命,他们很快会放弃我了。他们还可能散掉,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头开始。”
赵弘哭丧着脸,“那咱们来宛城拼死拼活,到底在干什么?朝廷那帮家伙又要剥削咱们了难不成再杀几个人亡命天涯,然后忍不住又造反?还是听天由命,忍辱负重老死算了?”
他摇着头,站起来,“回不去了。”
望着城外远处密密麻麻的火光,无数顶营帐隐约可见,“我自从管理宛城,其实也学了一些东西。偶尔还会在想朱公伟在想什么,他会怎么做事其实我也想大家往后能够好好来。这次太乱了,造反仓促,守城仓促,一切都仓促可回不去了。那向前走,把局面打开啊。大哥却要从头再来不会错了吗?还是会错啊!为什么不熬过去,再另辟蹊径?而且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了。除非波才过来卜己那家伙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那个冷血的家伙。”
“你为什么要杀那个通风报信的?”
“我跟你直说,那是我的人,我一个小妾的表兄弟可我在朝廷军有人,别人会怎么想?是觉得我厉害,还是觉得我其实和朝廷军有联系大哥疯了啊,他一定会散布谣言。窝里斗,呵呵他到底要干什么啊!信个毛头小子。今天要不是你拦着我,我一定一箭杀了刘正那厮!”
“我没拦你。”
“你拦了,你把刀放在最合适出手的地方。”
“我想杀师宜官当时他就在你身边。”
“那老匹夫,不是好东西。搜出木牍他好狠啊,欺负我们没学问。”
老继笑了笑,站起来,突然有些头晕,晃了晃,扶住城垛道:“走吧,去见大哥妈的,血流多了,头越来越晕了。”
赵弘急忙扶住,“没事吧?”
“没事,刀给你。”
老继将一把刀递向赵弘,赵弘接过,老继搂着赵弘的肩膀,“走,扶我去见大哥。”
“嗯”
两人陷入黑暗中,突然之间,“乒——!”的一声,火花激溅,随后老继“嗬、嗬”地喘气,吐着血开着口,“妈的,你还有力气啊。”
“你也不差。”
老继坐倒在城墙边,“我累了。替我活下去吧”
“你不怪我?”
“妈的,一定要承认啊!可你明明吐出来了。”
“草药没用,我就是漱口而已。刀柄上有毒沾血才有用。我也不懂,反正医师懂,他还听我的就行了。我刚不是害怕烫伤,就是害怕沾上毒你真不怪我?”
“不怪你。嗬什么毒啊,说话都不利索了你别吃我啊。不吃我、我、我就不怪你。”
“快死了当然不利索了临死你还不信我啊。”
噗!
快刀入肉的声音,赵弘哭道:“不过没关系,我说到做到,留你全尸了。手指不是我断的,那是你的功绩。”
“嗬好好活下去!大哥他、他疯了!对了,咱们都是兄弟以前说了,临死前告诉你们我的名讳,我姓刘,字公续其实,我才是最应该做土皇帝的人我讨厌那个商贾皇帝,给没卵的阉人当儿子,他就是个白痴!”
“汉室宗亲?!跟咱们兄弟一起,你活得累吗?”
“累,太累了。不过也爽过了,女人要多少有多少,钱爱怎么花怎么花,不开心了就杀杀人闹一闹对了,既然你这么狠,临死送你一件好东西我在家中有封信,你只要活着出去,送到中常侍赵忠之弟赵延手里,他会帮你剪除所有汉室宗亲汉室宗亲一死,想要起义才容易。我要那皇帝死无葬身之地至于信不信,用不用,随你了。”
“那刘正也会死了。”
赵弘摇着头,“你怎么会这样?之前不能说吗?咱们能活得很好啊!他们内斗,咱们就能喘气。”
“不,你们的路子错了,我要看着你们也死无葬身之地你得给我安葬啊!说好了!别吃我虽然临死之前留下这条路,其实对你来说也挺难选择的。”
“不难,一定给你安葬因为,韩忠他们身死的时候对,就中元那天,我早就想走了。两个宛城最有权势的人内斗,没意思了。你放心,汉室宗亲都得死,那刘正和师宜官也活不了了,还能给朱儁添堵,你还不闭眼啊?再不闭眼,我都快死了。”
“好,我死等等,兄弟啊,其实,嫂夫人从来不是一,一”
“我知道的。你这种话都说了唉,其实,我也没吃人,吓唬吓唬你们,顺便给人启发,能够吃人活着而已卖惨嘛。而且啊,我还是朱儁的人,配合着杀人罢了几次冲锋陷阵,哪里能次次逃出来,总有几次被拦住交谈的,我自然动摇过。中元那次,就决定下来了,我冲进去就跟朱儁的人说了计划,然后方才杀那个通风报信的,也是在毁掉朱儁的马脚你信不信啊?哈哈哈!”
老继早已死了,赵弘流着泪笑出来,很久后长吁一口气,搬着一句尸体坐到老继身边,把刀递给那尸体,头越来越晕,用最后的力气喊道:“来人呐!有刺刺客!”
城墙上一阵骚动,没过多久,候在赵宏家的张曼成与师宜官也得到了消息,张曼成一脸伤感:“老继啊”
师宜官眉头一挑,提笔的手突然抖了抖,望望左右不少人交头接耳神色错愕,又望了眼张曼成,随后继续正色书写着什么。
鸣金收兵,随后善后、巡夜、慰问将士,各种各样的事情安排下去,又听了一些战损的报告,等到一切处理完,已经子时过半,朱儁有些疲惫地躺在床榻上,揉着太阳穴沉声道:“阿烁,老夫快死了这几天心跳总是很快。偶尔还头晕眼花唉,想吃雒阳春风楼里的吴郡鲈鱼了。”
“中郎将多加休息。”
“忘了。呵,公达啊”
朱儁反应过来,盖上被子,苦笑道:“老夫倒是想让人也打几十大板,好好休息一阵。可身子骨老咯,经不起折腾。公达,你那小党派怎么样了?”
“呃中郎将说的是刘公子?”
荀攸收拢着竹简地图,朱儁笑道:“以他为首,也算吧。他醒了没有?骂过老夫吗?”
“攸也不太清楚。只听闻此前似乎醒过,知道攸被中郎将安排之后,发呆了一阵子。不过,中郎将误会了,刘公子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呵,分寸,在想什么?说过没有?”
荀攸手中动作一顿,跪坐到床榻边上,正色道:“中郎将,攸斗胆你用心良苦,磨练我等好委以重任,这些我等都看在眼里只是德然刘公子几次生死之际,想来能够悟到很多,也会成长。但这一次,他明显是乱了分寸,攸以为,过犹不及,再这么下去,许是反倒让他过刚易折了。”
“说话圆滑,老夫爱听。”
朱儁笑起来,眼睛却眯了眯,“可老夫不喜欢卖弄身份和自以为是的人。他刘德然占了两样,你倒是身份放在那里,已经习惯,很多话说出来,其实没什么恶意,却也有些傲气便是自以为然。”
他抬头望着头顶的帷布与木梁,目光深邃,“你们不懂的。很多东西,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老夫要磨炼你们?图什么?我大汉会有青黄不接的时候?还是你荀氏与汉室宗亲的名头能吓到老夫了?宦官阉人如何,你们士族和外戚如何,乃至大汉往后如何,跟老夫有何关系?老夫手握重兵,只要圣上没有下旨砍我的头,除了当年指点老夫的几位大人,何大将军我都未必理睬。你们算什么东西?”
荀攸低头沉默,朱儁望着好久没修的长指甲,手指上预示逐渐年迈的褶皱,“自视甚高,觉得整个天下只有你们是人杰呵,你们到底算什么东西?军法能够处理你们,朝廷也能处理。老夫一句话,他刘正得挨板子,你荀氏人杰得给老夫倒粪桶。放到外面,说不定一个小孩子都能杀了你们。你们怎么就觉得那些别人给的身份,那些自身的实力可以代表你们很重要?”
“攸不明白,还请中郎将指不吝指点。”
“不吝指点?凭什么?”
朱儁拿着床头的竹简,摊开来哂笑道:“你以为你是心腹还是什么?老夫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说出口,等到往后是要利用你,还是要杀你你以为老夫为了天下人,或许便是为了自己。你以为老夫为了自己,老夫或许便是为了家人孩子。你了解老夫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吗?老夫或许只是要控制你,让你安分一些。至于目的,聪明人不会去拿着琢磨。因为越是琢磨,越是糊涂,也越是自以为然只要安安分分做好分内的事情,做好自己就够了。不牵扯太多旁人,总能活得舒服。”
他望了眼竹简,眼睛眯起,“没实力就不要张扬,不要猜。做事情才是最重要的。等做成功了,老夫觉得你们无可代替了,那时才有交心的余地,才能显露野心与爪牙。至于如今,再好听的话,都不如脚踏实地。你要坐的位置是别人给你的。这辈子都是。只有别人得了好处,才会礼尚往来,对吧?”
“多谢中郎将指点。”
“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