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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向来不错,郭黄门该去尽尽心意才是。”
见有名士卒拿着五六卷竹简望向自己,朱儁招了招手,接过竹简,望到木兰辞与孔雀东南飞的字眼,脸上的笑意便浓郁起来。
那表情配合着之前的言语颇有种气定神闲的姿态,尤其是那几卷竹简也不知道写了什么,让郭炎心中忐忑不安。
说起来,郭炎这次受皇帝指派过来监督刘正的案子,却也有查看军中动向的意思,而宛城是中常侍郭胜的家乡,郭胜自然也惦记着宛城的族人,就托他过来看看。
郭炎与郭胜虽说并非同乡,但因为姓氏一样,以往在宫中就多受郭胜照拂,算得上郭胜的心腹。
来之前,郭胜聊起过,那些族人贪生怕死,说不定便会资敌活命,如果宛城没有攻破,就让郭炎弄些事情把朱儁拉下马,也好换个亲善阉人的将领上位,让那些族人即便露出马脚也能有转圜的余地。
但没想到这么巧,宛城竟然在他赶到之前的几个时辰内就破了。
而如今这朱儁老匹夫哪里都不去,也不找钱财财宝扩充家底,先找通敌竹简郭炎暗自斟酌着留下的借口,心中却觉得十分棘手。
毕竟在郡守府发现的那些通敌书信简直触目惊心啊,而朱儁不肯离去,也说明对方绝对知道这几箱竹简的真实内容。
一想到朱儁油盐不进,眼下还有空数落他,郭炎着实心中慌乱。
他身为黄门,权力其实已经不小,平日里在宫中想要听到一些机密消息也很容易。
当初蛾贼唐周告密蛾贼的事情,致使徐奉、封胥二位中常侍被杀,已经让皇帝对一众中常侍多有不满,虽说此后诸位中常侍费了好大功夫又博取了皇帝的信任,但党锢终究还是解除了。
而再之后,左丰被杀,卢植攻破广宗,皇帝对那刘正的罪行却不再过问,郭炎可以感觉到几位中常侍在皇帝身边逐渐失宠,他甚至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是卢植在广宗破获了大量十常侍的通敌文书。
虽然皇帝没有发难,让这件事情仍然存在虚构的可能性,但朝堂之上一些风吹草动,郭炎毕竟也看在眼里,至少这一月有余的时间内,汉室宗亲与那些士族在朝堂上都很活跃,而十常侍却一个个都有些萎靡不振,也让他感觉到阉党的失势。
他以往凭借黄门身份可没少捞好处,也知道阉党一派在朝堂上翻云覆雨,早已被旁人视为肉中刺,如今朱儁既然发现了证据,还对他出言羞辱刁难,为了仕途和未来着想,郭炎心头不由冒出一些极端的想法。
但也在下一刻,有几名儒将打扮的幕僚进来帮忙整理收拢竹简,有个幕僚从木箱中翻出一块木牍看了一眼,又与朱儁对视一眼,见朱儁点头,随即大惊失色道:“中郎将,此乃张让的通敌文书!”
“张让?哪个张让?”
朱儁立刻伸长了脖子,郭炎瞬间脸色煞白,荀爽等人也齐齐望了过去。
“便是当朝中常侍张让张常侍!”
那幕僚将木牍递过去,随后便又有一名幕僚喊了起来,“这是张恭张常侍通敌的文书!”
而第三位幕僚闻言直接扔掉手中竹简,急忙打开另外几封,随后拉开士卒,招手大喊道:“秦将军,快去叫人!这些竹简、木牍涉及人员都是朝廷重臣!士卒只知归纳不认得人名,你多叫几个对朝堂熟悉的,我等”
“不必。”
朱儁望向郭炎荀爽等人,笑起来,“这几位可都是天使,于朝堂之事颇为熟悉,也正好来查反贼之事,交给他们核实再好不过了。”
“也好。”
荀爽与吴遂对视一眼,点点头凑了上去。
见高伏望过来,郭炎额头已经满是冷汗,“中郎将,我等便是过来看看,还得去大营之中找那刘正反贼。此时终究未定,不若我等先去大营,你让秦将军”
朱儁抬了抬手,笑容可掬道:“不急,都是因为几卷反书而起。郭黄门既然代表陛下亲临,还未审过便将刘公子造反一事说得言辞凿凿,想来是有证据。不如也查查几位十常侍造反的事情,说不定诸位中常侍便是与刘公子勾结,我等这一查,还能将这些反贼都给揪出来!到时候,郭黄门可是立了大功。这中常侍之位,非你莫属啊!”
“中中中、中郎将说笑了!”
听着几个幕僚又找到有关其他中常侍勾结蛾贼的书信,郭炎擦着额头的冷汗,心知自己一个区区黄门,真要扳倒中常侍,只怕他自己也尸骨无存了,此时急忙辩解道:“许是反贼造假,想要冤枉诸位中常侍!”
“如此说来,刘公子也可能被冤枉了,老夫手中这几卷竹简可有趣得很,竟然是一些诗歌故事,或许是反贼临摹的模子也说不定。郭黄门不如稍等片刻,老夫已经让人去通知徐刺史,将南阳盛传的刘公子挑唆他人造反的反书拿过来,待得对比一番,若真有出入,也好让郭黄门不会冤枉了好人。”
朱儁站了起来,目光灼灼道:“秦将军,去通知张子并的那名百夫长过来,他在营中被老夫关了许久,今日见了诸位天使,定然会将刘公子如何通敌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诺!”
那秦将军望了眼郭炎,见郭炎点头,方才抱拳出去。
“慢着!”
一名幕僚突然大喝,望着自箱底捞出来的一块竹简,随即朝左右士卒大喊:“拿下秦珲!此人通敌造反!”
那秦将军脸色大变:“怎么可能!末将冤枉!”
朱儁接过竹简望了一眼,望向郭炎,“来人!封锁此处!所有人一律不准出去!违者杀无赦!德贡,你亲自前去通知徐刺史、秦太守,将竹简所书相关将士,还有其左右护卫、亲善好友,通通拿下!封锁营中书信出入!军法从严,让底下人互相监督,擅自逃离者,杀无赦!”
目送着一名幕僚出去,郭炎脸色震惊,“中郎将,这是何意?莫非郭某也有嫌疑?”
“那倒没有。只是为了保密,老夫只能出此下策,还请郭黄门与诸位天使海涵。如今既然宛城事了,老夫这便派人复命朝廷,再将此事禀报陛下,让陛下派人过来定夺。对了,老夫那日在城头上见过师宜官,兴许还真是由他代笔,还得找几个对师宜官书法颇为熟悉的人过来唉,我那别部司马张超张子并或许便是被杀人灭口兹事体大,这几日还得劳烦郭黄门与诸位在此将就了。”
“你说什么?”
郭炎终于保持不住冷静,愤怒道:“朱公伟郭某可是天使!是陛下的人!你莫不是勾结刘正反贼,企图造反?!”
“老夫要造反?”
朱儁“啪”地将竹简摔在案几上,提剑指着脸色凝住的郭炎,神色凌厉道:“来人!把刘公子给我抬过来!老夫倒要看看,当着老夫的面,他还敢不敢再杀一个黄门!”
“你!”
郭炎神色惊慌,便见朱儁突然摸了摸脑袋,神色恍惚道:“郭黄门海涵老夫着实晕了头了,那刘公子还真来不得,若有个好歹,老夫造反的名头还不得被落实了?你们便好好休息,或许不用太久。荀侍中,你先与老夫去后堂一趟如何?老夫要单独审你。”
“中郎”
郭炎还要开口,见朱儁眯眼望过来,那目光之中杀意凛然,顿时噤若寒蝉,安安分分跪坐下来,却还是色厉内荏道:“中郎将,郭某好歹是天使,茶饭还要是要管的吧?”
“那是自然。”
朱儁笑起来,朝身边护卫耳语几句,随后朝荀爽偏了偏头,拿着几卷竹简走向后堂。
荀爽有些疑惑,却也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营帐内,公孙越文聘已经回来了,孙静也带着昨夜三名冒犯文聘结果被人打晕过去的客僮过来,一脸愧疚,“大哥一时得中郎将青睐,令得手下一干人等都变得有些自以为是,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刘公子与文聘兄海涵。”
“是啊,我等便是被刘公子吓到了。昨日你那番言语,我等担惊受怕,一时猪油蒙了心,这才出此下策,想着教训一番仲业兄,再对刘公子呵呵。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一名瘸着腿的客僮强颜欢笑着,另两名客僮还有些迟疑的功夫,见孙静一瞪眼,急忙也笑起来,“是我等鲁莽。既然孙公子呃,孙校尉与刘公子情投意合,那些流言蜚语定然都是旁人信口开河,此次还是刘公子不计前嫌,救了孙校尉,我等感激不尽!”
“惹得诸位差点被张曼成迫害,我等着实过意不起。刘公子,往后你若有什么麻烦便直说,只要你一句话,我等自当鼎力相助!”
那三名客僮你一言我一语,见孙静满意,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人有些尴尬地问道:“只是敢问刘公子,不知你这吴语哪里学的?我等昨日听了刘公子那番话,着实是羞得无地自容啊。说起来,子时那时的事情,便是因为心虚而恼羞成怒哈,哈哈,谁知道刘公子竟然都听了去啊。”
刘正神色一滞,脸色也有些复杂起来,余光之中,便见到荀攸眯着眼审视着他,一副试图将他琢磨透的架势。
他干笑一声,“这些年我大汉天灾人祸不少,自扬州去幽州避难的也有不少,再加上刘某此前在替商贾办事,平日里接触的人也是南来北往,自然也会几句。”
“不,没三五年的功夫绝对学不到这种程度。”
“岂止,要不是有心,哪里能学得这么地道不过如此好学的人还真是有啊。话说德谋也就几个月的功夫?吴语也说得头头是道了。”
“咦,幽州人都如此有天赋吗?程德谋与刘公子一样是幽州人啊。”
“他不一样,他早年在吴郡当过官吏,日子可长着呢。”
见三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孙静踢了一名客僮一脚,“少废话!此处都是病患,需要清净,尔等还不去养伤?”
三名客僮急忙告辞离去,刘正心中一动,“还不知那程德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