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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督尉应当是怕太吵,走开了。除了脾气暴躁了一些,挺有心的。”
房间里,卢植望着那些人走远,扭头望向刘虞,脸色微凝。
刘虞躺在床榻上,一头乱发胡乱披散着,头发油腻,面色憔悴,嘴唇微微张翕,口鼻兼用的呼吸声有些粗重。
他脑袋无力地歪倒在木枕上,在那些人离去之后,目光望向床边的卢植,那眼神空洞迷离,像是毫无一点精气神,唯独右手动了动,在卢植察觉、将手伸过来后,握住卢植的右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卢公刘某辜负你了”眼神微微恢复焦距,刘虞有气无力地开着口,话语断断续续,这样吃力的交谈,平日里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卢植没有打断,微微俯身凑下去,静静聆听,“刘某本以为一心为国,大义当先,身边人也明理知义刘某错了没办法让他们平心静气地谈连先礼后兵,都做不到是刘某,教导无方”
感觉到手背被刘虞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卢植摇摇头,“此事是德然咎由自取。他擅作主张,还带着荀家王佐之才一起胡作非为,是该好好敲打一番。”
他望望门外,沉吟片刻,微笑道:“他啊,便是三天不打就胡闹的性子。昔日宛城公伟公与义真公一番提点,还流了血泪被无数人流传,吹捧的有,笑话的也有,还是没长多少记性。近两年,想法各种各样的还是有。也是好事,善思嘛。可是,太过一厢情愿了。有些事情,不是他该做主的,他不明白,眼中只有他自己的想法成熟的不成熟的,争气不争气的,卢某都看在眼中,大体上,还是欣慰的时候多。”
他扭过头,双手握住刘虞的右手,轻拍了拍,“所以,此事还得使君多担待了。元起兄死了,我能怎么办?故人已逝,做师父的,总要代为照顾一二。卢某厚颜了,还得使君卖卢某一份薄面,念在昔日卢某在朝堂没办坏过事情的份上,德然若逃出生天,还望使君放他离去,让他继续为大汉尽忠。”
嘴唇嗫嚅几下,卢植轻声补充道:“还有伯珪。”
“呵”刘虞笑了笑,那笑容依旧很无力,蓬头垢面的,却是笑的一点不狼狈,反而很温和,“你素来秉性刚烈,来时也言辞暗藏刀锋,未曾想,今日也有求人的时候这是,当儿子看了呐这几年,就听说你屈才,总是为刘德然忙上忙下能得卢公你看重,定是可造之材呐又是,忠义之人刘某怎会不放他至于公孙伯珪,卢公你在侧辅佐刘某,刘某岂会记恨?实不相瞒,刘某偶尔也挺佩服他的勇略与军谋呵呵,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卢植笑了笑,刘虞却也敛了敛容,“可今日这事,于刘德然而言,太过突然万一死在此事中了呢?真的,不去看一眼?便是,带些人过去,也能让伯端他们束手束脚了”
“无妨。使君切莫轻信那些人带来的消息,季匡与荀文若早知此事,岂会没有准备。”
卢植说着,脸色却再次凝了凝,感受着手背被敲了下,摇头笑容微涩:“卢某是老迈昏聩,可也知道生逢乱世,当心怀忠义,大局为上。此时若心怀恻隐之心,让小人抓住卢某作为要挟,反而不美。”
他顿了顿,“何况,德然前些年早有说过,不管是死在哪里,谁的手上,只要死在战场,不枉来世上走一遭。他是有心匡扶汉室,但也是有心功名的。争名夺利之人,又心怀大义,岂会将生死放在眼中?”
“挺实诚的孩子”
刘虞笑了笑,卢植点点头,“自然,能不死谁也不想死。不过,他啊,昔日在元起公的墓旁挖了个墓准备葬自己,此后看着,倒也不是说说而已。有一次,还将放遗言的地方告诉我了,说是这两年偶尔也会写一些话封存到那里,等临死的时候,让我去取,其内有这些年所有的努力,人马、将士各种各样。我想着,若苍天不怜,他当真给了我去取的机会,便将他身边那些人都说项过来,交给使君来接管。只要使君他日下令,别让人污了他的名声。他行的是正义之事。”
“你看,生后事一说你也提起来了也不知是真的有心为他说服我,还是心中担忧,嘴上硬撑”
刘虞从鼻子里长呼了一口气,像是有些乏累,“此番,人很多啊程伯端他们都学我,平素是较为稳妥。但既然做了,也是想一击毙命的这一次,刘德然无路可退,难说不会有意外便是楚霸王万夫不当,终究败于乌江,人心,在那等绝路之下是会崩溃的何况他年纪尚轻历练不足还有,他家夫人和如夫人若是被攻破,亦或被设计告知死了,刘家绝后,他说不定会更加疯狂了刘某,着实不想死太多人你便”
“不去。便是今日被告知令公子要死了,我也不过去。”卢植望向刘虞的脸,莞尔一笑,“也不会让你过去。事情总要办妥,不能前功尽弃。儿子还能生,乌桓、鲜卑一事,功在千秋,却也刻不容缓。使君毕竟没有倾尽全州之力前去抗击董卓匡扶汉室,那也得为大汉做点什么。据州而守,防敌?幽州好年景已经有两年了,本来嘛,卢某也想看着百姓安居乐业,可”
他顿了顿,“有些话,德然告诉我的,我不能说,也说不清楚。但幽州看似无忧,实则亦是四面环敌,这是使君也看得明白的。尤其以鲜卑乌桓,最是心怀叵测。故而,卢某拼死,也要为我大汉谋取一线生机。死个徒弟又如何?便是亲儿子,我自己,都能”
脚步声突然自庭院里响起,有人叽叽喳喳地说着快速接近,卢植起身,便见移动木门快速被拉开,鲜于银引着一人进来。
卢植望着那人一怔,那人目光示意鲜于银出去,在鲜于银受到刘虞细若蚊蝇的指令关门离去后,猛地跪下,将双股剑放在脚边,望了眼刘虞,叩首道:“老师,备——罪该万死!”
呐喊声在长廊里此起彼伏,兵器交错声不绝于耳,尸体遍地,血水渗透、染红了地板,流淌进房间内,火光中那血水亮得妖冶,一点一点地吞没着房间内的每一寸地面,有人践踏而过,血花四溅,一塌糊涂的血滩上倒映出长兵器的锋芒,然后,有人倒地,血水更多了,肆意横流,又被人踩糊。
“咔!”的一声,被砍得耷拉在木合页上的半截房门被另一道人影在前冲中扯下来,“啊!”的一声大吼中,门板呼啸着砸飞几道人影,砸在一人的脑袋炸裂开来。
刘正将那被砸晕的那人踢飞出去,抓稳尚未离手的两根木门残条,原本还想攻击两名自长廊一边攻上来的敌人,双腿的伤势让他在踢飞被砸晕的那人后踉跄着后退几步,只能顺势一边后退一边胡乱地格挡着过来的兵器。
残条被砍断了一根,他再一次踉跄着后退,身边的左慈一手帮着稳住他,一手霸王枪前刺,挑着一名敌人的脸将人刺杀在地,用力收回枪时,一边将枪甩着横扫、格挡住几记攻势,一边拉着他后退,大喊道:“走啊!”
两人退入房间内,房间里除了尸体,已经没有人了,满地狼藉中,有床榻被拉到了窗边,床榻的一脚,绑着一根碎布组成的长绳,绳子通向窗外——活人都已经通过长绳离开这片杀戮之地。
刘正会留下来,倒也不是说士仁、柯亥几人不想挺身而出,实在是除了左慈尚有一战之力,其余人在查漏补缺地阻挡的过程中,没几下就被这群愈发悍不畏死的敌人干掉了,就连士仁与柯亥上前,都差点被留下来,也是因此,与其看着全军覆没,刘正便决定留下来与左慈一同争取时间,让士仁与柯亥掩护着荀彧与那女子先行离开。
说起来,之前的决定倒也是绳子直接通向一楼,但楼下张飞虽然有所回应,在绳子甩下去后,纵使张飞等人死战,还是被突然从雅舍内冒出来的敌人拼死驱赶着离开,要不是刘正这边收的快,连绳子都差点被人拉断。
于是只能缩短绳子,决定先逃亡二楼再说。
而因为动机已经被人发现,加上卫林平察觉后,好不容易带人冲杀到楼下的房间救援接应,这时候算得上机不可失,绝对不能有任何迟疑,刘正当即下令,在几声骂喝中,终于说服四人先走一步。
过程倒是还算顺利,附近的弓箭手到得如今早已都被逼到短兵相接的地步,楼下的人虽然投掷了几次兵器,但都没有打中,随后在吃了手无寸铁的亏死了几个人后,便也专心对付起张飞等人。
与此同时,虽说柯亥士仁精疲力尽、伤痕累累,在这种逆境中,求生本能自然是有的,再有卫林平等人在楼下接应,两人很顺利地到了二楼房间。而荀彧看似书生,也并非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在卸掉内甲后,也安全下去。
至于那女子
事实上,此前左慈去救援士仁、将那些敌人拦在门外时,刘正在匆忙处理伤口、与荀彧等人准备绳子的时候,也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
任红昌。
几年过去,这个名字昔日刘正虽然听过几次,但其实印象不深,然而随着她的开口,刘正发现系统中妾的一览中,貂蝉的称谓随之变成了“任红昌”,便也知道这名女子跟自己存在着的特殊的联系。
然而此时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好在任红昌也懂事——或者说,可能是反胃的感觉还没消退,两人没有过多交流,任红昌在听到刘正的安排后,干脆利落地说了一声“公子小心,奴家等着公子”,便拉着绳子下去了。
刘正原本还担心她抓不稳绳子,然而已经十九岁的女子俨然不是当年那个青涩无知的小姑娘了,不仅会舞枪弄棒、孤身救援,心理素质也蔚为不同凡响,很快接受了要抓着绳子下楼的事实。
犹记得她离开之前,抓着绳子自窗外冒出头来,那张原本吐得脸色发白的脸微微红润地说着“公子勿忧,奴家练过舞绳。公子想看,记得活着回来”,随后咬着嘴唇消失在窗边,那表情中带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