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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多名应试举子罢考,背后还有全国的读书人,还有那些不敢说话心里闹事的文官,朕也没让他们惊了圣驾!朕还御驾亲征,率军杀退了鞑靼的十万铁骑,平定了京城的薛陈谋逆;还倾全国之力,平定了江南的叛乱!如今那些藩王宗室、勋臣显贵,还有外面那些官绅士子都被朕收拾的服服帖帖,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要你们这些奴才少给朕惹是生非,怕也没人能惊动得了朕的圣驾!”
朱厚熜大言不惭地在这些太监面前历数自己的“丰功伟绩”,不过是让他们心生畏惧而已,看来效果还不错,无论是亲身经历过京城薛陈夺宫之变的那些太监,还是经历过江南兵乱的杨金水,都乖乖地低下了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朱厚熜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略微停顿了一下,又缓和了语气,对杨金水说:“亏你还有点良心,既能想着你主子的江山,还能顾及到祖宗家法,不愧是吕芳看中的得用之人。”
接着,他叫道:“陈洪!”
尽管有杨金水帮腔,陈洪仍不敢自认已经过关,战战兢兢地应道:“奴婢在!”
“如今司礼监只有你和黄锦两人,太少了点,把这个杨金水和孟冲补进去,平日随堂上朝,并帮着你好好地管一管宫里的这些奴才。他们各人的差事也不必卸了,仍让他们兼着。你和黄锦一起管镇抚司。还有朕方才交代给你的差事,那才是大事!”
别人听得莫名其妙,陈洪却心知肚明,忙应道:“奴婢遵旨。”
宫里几万宫人,能进司礼监当差,是几辈子才能修到的福分,这里随便走出去的一个小黄门,都比其他内监衙门那些有品秩的内官有面子,更不用说皇上抬举杨金水和孟冲进司礼监做随堂太监,又该是何等的风光!那些太监心中立刻有一股酸溜溜的滋味升腾而起,有个别心思活泛的甚至开始认为,莫非是陈洪那小子为了抬举自己的这两个“把子”,故意搞出的这一手?若非如此,为何他把大家都鼓动起来到东暖阁请愿,他的这两个“把子”却装模作样地穿着布衣跑来劝大家,这其中分明有诈!
这正是朱厚熜要达到的效果,他又对那些跪在面前的太监们说道:“这些事朕方才已跟陈洪说清楚了,他管着你们,由他跟你们去说,朕没有那个闲工夫!”
陈洪如今见主子不再穷追背后的主使之人,心中那块巨石总算是落地了,忙抢先应道:“是是是,如今主子宵衣旰食,操劳国事,时常批阅奏章至深夜,御衣膳食也是减了又减,奴才们确是不该拿这样的小事来惹主子烦心”
“少卖嘴!”朱厚熜喝止了他,又对那些太监说道:“你们平时口口声声都说自己没了家,宫里便是你们的家,只要你们守规矩,朕也不会任由外人欺负你们。但你们知不知道,古人有云:‘国必自伐,然后人伐之’。家也是如此,必先自败,然后人败之。杨金水从南京回来只两三年,都懂规矩守家法,你们都是宫里的老人,怎么还这么不晓事,竟敢跟朕玩这种集体示威的把戏。这笔账,该怎么算?”
陈洪慌忙叩头道:“奴才们这就去提刑司领杖。”
朱厚熜嘲讽地冷笑道:“都是宫里有头有脸的管事牌子,稍不如意就要闹到朕这里来示威,朕又怎敢让你们吃板子?”
陈洪谄媚地说:“外面的那些臣子都知道,雷霆雨露莫非天恩,更何况我们这些奴才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别说是吃板子,主子就算是打杀了我们,也是奴才们的荣幸”
“杨金水方才说的有道理,朕也知道你们这些奴才是为了宫里好,但祖宗家法却不能不遵,否则宫里的规矩就都乱了套,下一回,就该直接闯进东暖阁里逼朕退位了!”朱厚熜说:“这样吧,到提刑司一人领二十板子,你陈洪带头,黄锦和杨金水、孟冲三人就算了。也不必叫下面的那些黄门内侍看你们这些貂铛贵宦的笑话,更不要传到外面去让那些朝臣再抓住你们的把柄生事,找间黑屋子,打鸳鸯板子。打完之后再告诉那些奴才,太祖高皇帝曾说过‘无心为过,虽过不罚’,朕能容你们一次,再有下次,就算朕能容得了你们,祖宗家法也饶不了你们!”
明朝的太监遍布天下,为了加强管制,宫里定下了许多刑罚规矩,只是责打一项就有七款八式七十二法之多,最重的是廷杖杖脊,胳膊粗的特制廷杖打下去,手重的几杖之内就取了性命;最轻的是篾片拍臀,所谓拍,是相对于抽而言。一片下去往后一拖悦抽,一片下去及时抬起曰拍。如果是抽,几板子下去,屁股就一片乌青,半个时辰后更淤肿起来,少说半个月都得趴着,还下不了床——黄锦那个老实人就遵从朱厚熜的圣谕,让人重重打了自己四十大板,打得皮开肉绽。如果是拍,半个时辰后屁股也会肿起,却不淤血,最多有些青红,三天便行走如常,这样的刑罚,就犹如父母责打孩子,让你知道痛,长记性就是了。而在七十二法中,最留情的责打就要数让两人受罚之人互相打“鸳鸯板子”,你先打我,我再打你,鸳打鸯,鸯打鸳,自然会互相留情,悉心拿捏着手法和轻重,雷声不小,雨点却不大,因此宫中的太监便起了这么一个雅名。
“谢、谢主子!”陈洪欣喜地叩头谢恩,然后吆喝着众人:“开天恩了,打鸳鸯板子,还不快谢恩!”
那些太监心中早就对这个两面三刀的掌印太监十分不满,但又不敢在御前生事,忙不迭声地谢恩之后,赶紧溜走了。
朱厚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眼前的危机总算是过去了,但是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还很难说。看来,得下定决心把吕芳调回来,一来靠他多年的积威压制宫里的那些宦官,确保禁宫大内不出乱子;二来东厂并入镇抚司,职权如何划分,如何相互补台而不拆台,能各司其职,监控百官,确保朝政大权牢牢地把握在自己的手中,都离不开他这位执掌司礼监和厂卫多年的大伴。只是,江南初定、百废待兴,那么一大摊子事该交给谁去主持大局呢?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陈洪呈进来的那一叠仿单之上,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第六十八章趁热打铁()
诚如朱厚熜当初预料的那样,朝野上下对宦官干政、东厂肆虐早已深恶痛绝,只不过是碍于阉寺之辈都是皇上家奴,隐身于皇权之后,打着皇帝的旗号作威作福,身为人臣敢怒不敢言而已,如今皇上有意要抑制内官撤裁东厂,立刻赢得了满朝文武的一片颂扬之声,即便那些曾得到吕芳颇多恩惠之人,也担心背上“攀附权阉、侮辱斯文”的恶名,不敢公开提出反对意见,争论的焦点便转移到了加重内阁职权之上。
与朱厚熜施行的所有有悖于祖制的新政一样,这一举措遭到了不少官员上疏抗谏,曰“高皇帝鉴于前代之失,不设丞相,事归部、院,势不相摄而职易称。文皇帝始置内阁,参预机务,其时官阶未峻,无专肆之萌。二百年来,即有擅作威福者,尚惴惴然避宰相之名而不敢居,以祖宗之法在也。”因此,他们反对加重阁权,恳请皇上亲操权柄,乾纲独断。
还有人甚至由此扯出了皇上前两年里便实行的考成之法,曰“祖宗朝,一切政事,台、省奏陈,部、院题复,抚、按奉行,未闻阁臣有举劾也。夫部院分理国事,科臣封驳奏章,举劾其职也。阁臣衔列翰林,止备顾问,从容论思而已。今令抚、按考成章奏,每具二册,一送内阁,一送六科;抚、按延误则部臣纠之,六部隐蔽则科臣纠之,六科隐蔽则内阁纠之。名曰明号令、信赏罚,实夺部院、科臣之权,意欲指挥六部、胁制科臣,文武百官拱手听令。”因此,他们不但要求皇上抑制内阁相权,更要废弛不合祖制的考成法。
经过了这么几年的新政之争,朱厚熜对于这样的迂腐之论早已是司空见惯,立刻扔进了字纸篓中不予理会,因为他知道,象这些不明大体,喜欢钻牛角尖的迂腐书生毕竟只是少数,京城各部院司寺衙门的大多数职官司员都不敢在这样涉及国家根本的朝政大计上随意置喙,而是把眼睛盯着号称“朝局风向标”的内阁,等待着自己的靠山表态。
并没有让自己的门生故吏等待太久,首辅严嵩与次辅李春芳便会商改定了有关御门听政、阁员奏事和办公厅诸臣参与会揖的奏疏,拿去征求阁员徐阶的意见。则因此事与自己关系不大,态度无可无不可,也就在奏疏上署了名,。
不过,徐阶可不是单纯地卖面子给夏、严两党,还有自保之需——这一系列的事情皆由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科进士杨继盛进献流民图揭发山东莱州大案而起,他偏偏又是杨继盛的座主。
举子中式,一般要向本科主考官投门生帖,拜其为座主。座主之称源之老师,但又比老师更深了一层,因为能被点为会试主考的,一般都是内阁辅臣、朝廷要员。他们无一不会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力,不遗余力地提携重用自己的门生,因而座主兼有老师和仕途领路人的双重身份。而门生也正因如此,对于座主则无不奉事惟谨,双方结成打断胳膊还连着筋的官场同盟。杨继盛是徐阶取中的进士,惹出那么大的乱子,徐阶一直为之提心吊胆,直至海瑞那份奏疏上达天听,事情才有了转圜的余地,他当然要不遗余力地回护杨继盛。当然,回护杨继盛也是回护他自己——杨继盛获罪,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便是取中他为进士的徐阶。
三大派系头面人物联名拜上奏疏,公开表明了支持的态度,那些迂腐书生的抗议就被淹没在朝臣一片赞同的声浪之中了。
蓄势待发的朱厚熜见火候已到,便召见了严嵩,君臣二人在东暖阁密议了许久。嗣后,他将海瑞那份请抑内官重阁责疏发回内阁拟票。不到半日,内阁便送来了严嵩拟的票,要旨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