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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列都震惊了,不单是骤然从一个奴隶成为部族的首领和将军,而且得到了俺答那句“栓着是只忠心护主的良犬”的评价,显然毫不介意他曾经出卖过主人亦不刺的举动!他不由自主地又跪伏在了俺答的面前:“谢汗王。”
见俺答如此识趣,不必自己多说什么,一步一步都能完全按照皇上预想的最佳结果行事,杨尚贤十分高兴,就对那位蒙面女子说:“顺义王和二殿下深明大义,又都不是外人,你可以把面纱除去了。”
那位一直低头不语的女子除去了面纱,俺答不禁一愣,黄台吉更是吃惊地叫了出来:“玉苏!”接着,他转头问杨尚贤:“杨大人,这这是何意?”
杨尚贤微微一笑:“回殿下的话,在下只是奉圣命行事,其他的委实不知。”
“杨大人,她”
黄台吉刚想说什么,俺答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话,问道:“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汗王,我”玉苏跪在俺答的面前,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唉!”俺答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忍心离开自己的主人,这样吧,从今天起,你就改名为玉苏,以纪念你的主人。玉苏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以前一直叫我父汗,我也会拿你当我的女儿看。但你的身份,还有你的面目,都不能轻易示人,就安心守在你们翁吉亦惕部的帐篷里相夫教子好了。”
“汗王”玉苏的泪水汹涌而出,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只凝成一句话:“谢谢父汗。”
“去吧!”俺答说:“翁吉亦惕部的成年男人都被亦不刺带上了战场,那些老弱妇孺就要靠你们来照顾了。我会让人帮着你们迁到哈屯河的下游,那里水草肥美,气候适宜,是我们土默特部最好的草场,又靠近大明边关,不但互市交易方便,各部慑于天朝之威,也不好随便前去骚扰你们。你们就好好在那里休养生息,蓄养元气吧!”
黄台吉带着赤列都和玉苏二人走了之后,杨尚贤抱拳施礼:“皇上吩咐的两件事都办成了,在下还要回去向皇上复命,这就告辞了。”
俺答忙说:“这是什么话。杨大人冒雨前来鄙部传旨,怎能就这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倒显得我们蒙古人失了待客的礼数。怎么说也得用过了酒饭再走也不迟啊!”
“皇命在身,请顺义王千岁恕罪。”
“那既然如此,我就不敢强留了。且让我送杨大人一程。”
“不敢有劳顺义王千岁。”
俺答还是不肯放手:“要送的,一定要送的。”
俺答不仅把杨尚贤送出大帐,还亲自为他牵来马匹,拉着马头说:“杨大人,你们汉人有句俗话说的好,叫做‘人在家中坐,祸事从天降。’这件事我委实不知情,皇上睿智天纵,不会怪罪于我。可我知道,朝廷里头那些个官员,尤其是那些御史啊给事中,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得便处还请杨大人在皇上面前多为小王美言几句啊!日后小王或鄙部使者进京朝贡,少不得要好好感谢杨大人。”
“这个不劳顺义王吩咐。”杨尚贤端坐马上,抱拳说道:“我们汉人还有一句话,叫做‘路谣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要顺义王感怀圣君一片爱民之心,约束部众安守本分,不再与我大明为敌,使九边生齿日繁,守备日固,田野日辟,商贾日通,两族边民始知有生之乐,贵我将士再无征战之劳,则顺义王之功,功在社稷;顺义王之名,名彰青史。”
俺答抱拳谢曰:“谨受教,谨受教!”
第一百零六章曲解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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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之中,俺答一边把玩着那只望远镜,一边眉头紧皱,正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黄台吉走了进来,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敢打扰正在沉思的父亲,又把话咽了回去。
俺答并没有看他,却分明地感受到了他的踌躇,淡淡地说:“想说什么就说吧。”
黄台吉鼓足勇气说:“儿臣不明白,父汗为什么要那样善待那个叛奴?”
俺答抬起了眼皮,瞥了儿子一眼,问道:“哪个叛奴?”
“就是那个赤列都。”黄台吉义愤填膺地说:“亦不刺背着父汗纠结各部武士袭击明朝皇帝圣驾,固然愚不可及,又犯下了不赦之罪。但说到底,他毕竟曾是赤列都的主人,赤列都纵然心怀不满,也要遵命行事,这才是一个真正的蒙古勇士的行为。退一万步说,即便他要揭发亦不刺的罪行,也该赶紧回来禀报父汗,由父汗决定如何行事。怎么能向明朝告密,出卖自己的主人?亦不刺勇武过人,精通韬略,如果不是被人出卖,又怎么会败得那么快,又那么惨?”
俺答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自打五年前,我们从大都城下退回草原,你就经常和亦不刺为了与明朝如何相处而争吵,几次还险些动了刀子,怎么现在反倒说起他的好话来了?”
黄台吉说:“儿臣平日虽与亦不刺多有不睦,但都是意气之争,其实说句心里话,我一直敬重亦不刺是个真正的蒙古勇士。百战余生,却被自己手下的奴隶出卖而兵败身死,我替他感到惋惜。”
俺答摇摇头:“亦不刺那个狗东西不一定就会死。我若是猜得不错,他如果没有死于明军火器之下,明朝皇帝就不会杀了他。汉人有句俗话,叫做‘打狗还看主人面’,我们蒙古人也有个习惯,奴仆有罪,处罚时不能将这些罪状一一列举,否则会影响主人的威信。明朝皇帝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一定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下他的狗命,倒便宜了他这个狗才!”
黄台吉忿忿不平地说:“即便亦不刺没死,赤列都也是罪大恶极。象他这种出卖旧主的人,父汗不治他的罪也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封他为上千户,还要把翁吉亦惕部赏赐给他?其他部落,还有我们土默特部的其他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父汗在有意纵容背叛之人?再者说来,他今天能背叛亦不刺,他日会不会背叛父汗?”
“你一口一个背叛,可是,你知道不知道,那个赤列都的行为是否是背叛,要看你站在哪一边来说话了。”俺答说:“赤列都确实是背叛了自己的主人亦不刺,但在明朝皇帝看来,他却是大大的忠臣。他们汉人有句俗话,叫做‘功高莫过救驾,计毒莫过绝粮’嘛!对于赤列都这个有救驾之功的人,明朝皇帝自己不加官封爵,却交给我来处置,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父汗的意思是说”黄台吉说:“那个赤列都,其实是明朝皇帝扔向我们的一块石头,想看一看我们是否与他一条心?”
俺答点点头:“不错。明朝皇帝到我们草原来做客,与各部缔结盟约,他手下那些大臣们都不同意,是他一意孤行。如今出了袭击圣驾之事,大大地损伤了他这个皇帝的颜面和他们朝廷的尊严,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可是,如果闹到和我们土默特部兵戎相见的地步,他更无法向他的臣民们交代的过去。因此,他就要试探我们是否真心愿意与他们结盟修好!这种情势下,无论那个赤列都的所作所为如何令人不齿,我都得重重赏他,惟有这样,才能打消明朝皇帝的疑心。”
黄台吉怒道:“明朝皇帝故意逼迫父汗做出这种违背草原传统的事情,既损害了父汗的声威,又让各部之中的奸邪小人看到了当叛徒的好处,以后难免还会再出第二个、第三个卖主求荣的人,用心何其歹毒!”
俺答叹道:“毕竟亦不刺那个狗东西袭击明朝皇帝的圣驾在先,我们以前又曾收容了明朝的叛将仇鸾,明朝皇帝要从这里扳回一局,也在情理之中。再说了,我们曾向长生天发过誓,我又受了明朝的册封,当然要与明朝皇帝站在一起。至于是否符合我们蒙古人的传统,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黄台吉疑惑地说:“可是,那个赤列都不过是一个奴隶出身,还不是翁吉亦惕部的人,父汗将翁吉亦惕部赏赐给他,那些部民会听他的?闹起内乱,还会给我们土默特部惹出麻烦来。”
“这一点就不必你我操心了。明朝皇帝早就想到了此节,已预先做了安排。”
“父汗的意思是——”
俺答说:“明朝皇帝当初那么宠爱玉苏,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却轻易地把她赏赐给了那个赤列都,这个举动倒是耐人寻味!你怎么看?”
黄台吉说:“儿臣以为,亦不刺那厮率军袭击明朝皇帝的圣驾,无论成败与否,明朝皇帝都不会轻易饶过他,也不能再留玉苏在自己的身边。恰好有人前来密报亦不刺的阴谋,他就做个顺水人情,将玉苏赏赐给了那个赤列都。”
儿子还是没有明白个中缘由,俺答不禁有些恼怒了:“亏你平日自诩精通汉人文化礼仪,又经常出使明朝,我问你,你何曾见过汉人的皇帝把自己的嫔妃赏给别人?我敢断言,此事要么是明朝皇帝有意羞辱亦不刺,故意把他妹妹嫁给那个曾经是他的奴隶的赤列都;要么就一定是为了那个赤列都能顺利地掌管翁吉亦惕部。他的用意昭然若揭,我怎能不俯首听命?”
黄台吉这才明白过来,叹道:“原来明朝皇帝把玉苏赏赐给他,就是为了这个!这也太便宜那个叛奴了!”
俺答摇摇头:“这对我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翁吉亦惕部毕竟是我们黄金家族的母族,亦不刺也一直拿我当父汗,把他的妻儿部众交到别人的手里,我还有些不放心。不如顺水推舟,把翁吉亦惕部赏赐给赤列都,有玉苏在,他也不会亏待了亦不刺的妻儿。日后再把他们迁往靠近明朝边地的草场,就算明朝皇帝抵挡不住朝臣们的呱噪,有意要举兵攻打我们以报今日之辱,有他们在前面顶着,作为抵挡明军进攻的第一道屏障,也算是他们替亦不刺向我们土默特部和草原恕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