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快二十年也没有响过了,今日再次与闻,心中可有何感触?”
听到皇上提起了左顺门事件,内阁学士与六部九卿等经历过大礼仪之争的官员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噤,二十年前的那一幕清晰地浮现在他们的眼前:嘉靖二十三年七月份,皇上要给父亲兴献王上皇帝的尊号,朝臣激愤,200多名官员跪伏在左顺门伏阙请愿,才18岁的嘉靖帝派人劝阻未果之后痛下决心,命令锦衣卫将参与请愿的官员姓名全部登记造册,然后按图索骥,大肆搜捕,一夜之间143名官员被打入诏狱,其余86人待罪。几天之后颁下圣旨,将为首者戍边充军,四品以上官员夺俸,五品以下180余人廷杖,当场打死翰林院编修王相等17人
众位大臣还在诧异惊恐间,就看见内阁首辅夏言前跨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自鼓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夏言仿佛一下子老了至少十岁,动作已显出了老迈之态,他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说:“臣律下不严教徒无方,请皇上责罚!”
朱厚熜和颜悦色地说:“夏阁老快快请起,这不是你的过错。朕早就料到,我大明无父无君、弃国弃家之人可不止陆树德一个。他们眼中既没有朕这个君父,自然也就不会有你这个首辅座主了。”
众位大臣此刻都明白了,原来是内阁首辅夏言的门生反了水,只是不知道捅出了多大的祸事,那些有嘉靖二十年新科进士在本衙门任职的部堂长官心里都是无比的惊恐,生怕那些愣头青也参与其间,少不得要连累到自己。不过,唯一能让他们庆幸的是,听皇上和夏言的口气,敲登闻鼓上疏之人是夏言的门生,有首辅在前面顶着,大不了认个“失察”之罪;若是皇上迁怒于夏言,则更可以说他们自持是夏言的门生,仰仗首辅威权,所以敢于胡作非为,将罪责一股脑地推给夏言!
夏言何尝没有想到此节,登闻鼓一响,他便知道今日已没有退路,自己身为首辅柄国数年,起复之后又一力辅佐皇上推行新政,无论对错得失都脱不了干系,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站在皇上这一边了。可是,想到那十六名风华正茂的门生,想到官场士林对自己的指责诘难,他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朝臣击鼓传折,皇上立刻就得看折子发旨意,这是朝廷的规矩祖宗的家法。朕御极已二十有三年矣,这点规矩还是懂得的。”朱厚熜冷笑着说:“只是他们的折子朕已看过,本想留中不发,忍气吞声换得天下太平,他们却逼到阵前来了。朕也只好遵着规矩发旨意了!”他停顿了一下,环视闻声跪伏在地的众位大臣:“着镇抚司将翰林院修撰赵鼎等人拿了,枷拷示众!”
第三十三章书生意气()
次日恰逢大朝,一大早,如狼似虎的镇抚司校尉就象拎小鸡一样,将翰林院修撰赵鼎、齐汉生,庶吉士索敬堂、唐忠、熊谨,以及六部等各衙门十一名九品观政,共一十六名犯官从牢中提出,押到午门,将他们推倒跪在地上,然后给他们带上了四十斤重的铁木枷,枷号示众,以儆效尤。
赵鼎他们脖颈上戴的那副铁木枷异常沉重,手圈在里面连转动一下都不可能,午门外的青石砖又十分坚硬,才跪了不多一会儿工夫,他们的膝盖就都磨破了,血渗了出来,渐渐濡湿了裤管,身子也摇摇晃晃,尤其是那赢弱单薄的齐汉生和唐忠,跪在那里不住的摇晃,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上。看押他们的御林军军卒嫌他们不老实,在他们两人的后腰上踹了一脚,将他们踢倒在地。铁木枷锁的太紧,倒地一倾,把齐汉生的颈子划开一道大血口子,鲜血立时流了出来。御林军军卒毫无怜悯之心,又把铁木枷一拉,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扯起来重新跪正。
翰林院的一帮词臣早早就赶来这里,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想办法疏通执法的御林军军卒,力争让几位受刑的同僚少吃一点苦头。见到是这样的情形,有人赶紧把一锭银子塞到带队的校尉手中,陪着笑脸说:“军爷,大家都替皇上办差,能通融的尽量通融。我这几个同僚身子骨弱,烦劳军爷照顾则个!待他们平安解了刑罚,我请各位军爷喝酒。”
那个校尉掂掂银子的分量不轻,脸色缓和了下来,说:“维持秩序乃是末将的职分,还望各位大人恕罪。”
看在银子的份上,那个校尉话说的很客气,不过平日对他看也不屑看上一眼的文官们此刻却要陪着笑脸跟他说话,让他心里很是得意,看着跪在一旁的赵鼎等人,嘴里便不干不净地说了起来:“我说你们这些穷措大酸秀才,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真信‘文死谏,武死战’那一套!照我说,要找死脱了官服去跳通惠河便是,买根麻绳也不过两文钱,偏要闹腾的大家都不安生!”
方才齐汉生被军卒那样恣意**虐待,如今又听到那个校尉这样指桑骂槐的辱没斯文,跪在地上的赵鼎双目圆睁,好象随时都会跳起来与人拼命。吏部观政薛宏林深知与这些文墨不通的丘八讲理犹如对牛弹琴,只能自讨苦吃,便想转移赵鼎的注意力,开玩笑说:“崇君兄,你乃是琼林宴上簪过花,十里御街上夸过官的状元郎,今日受这等酷刑,可熬得住吗?”
“熬不住也得熬。”纵然膝盖流血,跪在那里疼的呲牙咧嘴,赵鼎仍不改心高气傲的脾性,梗着脖子说:“既敢上书,我就不怕将七尺之躯抛在午门!”
工部观政杨道生接口自嘲道:“戴枷罚跪,本就是读书人必修的功课,过了这一关,方可称天下斯文。”
“说的好!”齐汉生艰难地挪了挪膝盖,一动之下,膝盖和脖颈处的伤口被扯得生疼。他倒吸着冷气,却还在笑着说:“我等俱是我大明王朝的殉道者,只要记住我们是为了捍卫礼教伦常朝廷正义而受此酷刑,我们的膝盖就不会觉得痛了!”
午门外候朝的官员渐渐多了起来,看到他们血迹斑斑却还风骨不减昂然谈笑,不少人噙着热泪为之叹服,当然也有人撇着嘴角觉得不屑,更多的人则是怕惹火烧身,偷偷地溜到了自己衙门的班队里,和其他一些与自己一样心思的同僚不咸不淡地说些“今天的天气”、“老兄的气色”之类的话。
高拱挤开人群,单膝跪下,掏出手帕替齐汉生擦拭颈上的血迹。
齐汉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客气地说:“肃卿兄,见笑了。”
赵崇君却冷冷地哼了一声,说:“若是有心,你便也可陪我等跪在此地,如今再来惺惺作态又有何用。”
高拱低声说:“与你等一同跪在这里也无不可,若能所跪值当,我自然不甘人后。只怕你等立意便错了,纵然跪穿石板,也是南辕北辙。”
“士林败类、斯文禽兽,休要在此花言巧语为己辩白。”
他说的这样过分,周围又有众多官员在看着,高拱的脸上挂不住,刚想要开口反驳并嘲讽他两句,一低头却又看见齐汉生满身的血迹,只觉得一阵揪心,那样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随即长叹一声说:“崇君兄,你等俱是咱大明王朝的殉道者,只是这样做太也不值了啊!”
赵崇君冷笑着说:“值与不值,自有后人评说,你高拱却无资格说三道四。”
高拱不再接腔,伸手将齐汉生的铁木枷向上抬了抬,想让他轻松一点。一直冷眼旁观的军卒见他动作越格,便顿了顿手中的哨棒,嚷道:“这位大人,请站开些。”
高拱如今也是带兵之人,手握三万大军,跟着俞大猷、戚继光学得了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为将之道,也受惯了裨将、千户等军官的尊崇礼敬,自然不会把他一个小小的军卒放在眼里,没有理睬他,仍用手抬着枷。齐汉生怕高拱吃亏,低声提醒道:“肃卿兄,快依他说的办,这些丘八是狗脸上摘毛,说翻脸就翻脸的。”
那名军卒耳朵很尖,听他这样说,吼道:“你敢骂人,看老子不打死你。”说着,抬脚就要向他踢去。
高拱虽是一介书生,但他本是农家子弟出身,身板儿还算硬朗,这一年来又遵着古代大将的带兵之法,时常跟军卒一起操练,练得眼明手快,身手很是了得,见他一脚就要踢到齐汉生的身上,一把捞住他的脚,伸手一抬就将他掀翻在地。
那名军卒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敢和他动手的文官,竟有些慌乱地爬起来,喊道:“你,你想要造反吗?”
他一提嗓子叫起来,执行任务的这一队足有二、三十个镇抚司的缇骑立刻提着兵器围了上来,翰林院的那帮词臣怕他吃亏,赶忙围了上来。几十个人一下子在午门外围了好大一个圈。
尽管高拱也不想惹事,但看到齐汉生血人一样,却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怒视着他,厉声喝道:“大胆狂徒,竟然辱没斯文,今日定不能饶你!”
就在他们即将发生冲突的时候,一队执金吾手持金瓜斧钺强行分开众人挤了进来,为首的那人穿着一身做工极其精美、也非常合体的甲胄,正是今日在午门值守的御林军将军王锋。他挤入人群,板着脸喝问:“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午门喧哗?”见着高拱在此,他拱手抱拳行礼道:“高大人好!”说完之后,他将带队的那名锦衣卫缇骑校尉叫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大概是告诉他高拱乃是天子近臣皇上的秘书,又是内阁首辅的得意门生,时下罚跪的这些人也都是内阁首辅的门生,里面还有名满天下的状元、榜眼,让他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那样死板,得罪了谁日后都有祸事云云。
待转过身来,那个缇骑校尉已是满脸的客气,忙不迭声地跟高拱解释说负皇命羁押犯官是自己的职分。王锋也从旁帮腔说话,高拱也就顺坡下驴,拜托他们多照顾自己的同年挚友,几人抱拳行礼,客气不已。
鞭声响起,文武百官鱼贯进入大殿。那十六名戴着重枷的青年官员被心中那股浩然于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