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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穴道,吃了一惊,又听得朱祖荫叫道:“范大哥,这兔崽子的绳子厉害,小心了。”马大挺听他辱骂总舵主,心中大怒,挺起三节棍当头砸去。朱祖荫头一偏,还了一刀。
这边范中恩腾挪跳跃,和陈家洛拆了数招,数招间招招遇险,一面打,一面暗暗叫苦,只想脱身退开,但全身已被珠索裹住,哪里逃得开去?陈家洛不愿多有耽搁,右手横挥,珠索“千头万绪”乱点下来。范中恩不知他要打哪一路,双笔并拢,直扑向他怀里,武家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判官笔是短兵器,原在以险招取胜,心想这一下对方势必退避,自己就可逃开,突见对方盾牌迎了上来,盾上明晃晃的插着九枝利剑。范中恩猛吃一惊,收势不及,双笔对准剑盾一点,借力向后仰去。陈家洛剑盾略侧,滑开双笔,珠索挥处,已把他双腿缠化,猛力掼出,范中恩身不由主,直向火圈中投去。
陈家洛径不停手,珠索横扫,朱祖荫背上已被钢球打中,叫了一声,马大挺三节棍拍的一声,正中他胫骨。马大挺愤他出口伤人,这一记用足了全力,把他双腿胫骨齐齐打折。
这时群雄大都已越出墙外,赵半山断后,力敌三名清官侍卫。陈家洛挥手,叫道:“退去吧!”卫春华双钩向李沅芷疾攻三招,李沅芷招架不住,退开两步。卫春华向右一转,劈面一拳,把一名清兵打得口肿鼻歪,夹手夺过火把,奔到已被蒙面人弄熄的药线旁,又点燃起来。清兵惊叫声中,红花会群雄齐都退尽。
瑞大林、褚圆等侍卫正要督率清兵追赶,忽然黑烟腾起,火光一闪,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满目烟雾,砖石乱飞,官兵侍卫疾忙伏下。楼房中火药积贮甚多,炸声一次接着一次,众兵将虽离楼房甚远,但见砖石碎木在空际飞舞,谁都不敢起来,饶是如此,已有数十人被砖木打得头破血流。范中恩身在火圈中心,炸得尸骨无存。等到爆炸声息,兵将侍卫爬起身来,红花会群雄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众人上马急追,分向四周搜索。
红花会群雄救得文泰来,出了城见无人来追,都放了心。
再行一程,已到河边,十多艘绍兴脚划船齐齐排列。马着均迎上来道贺,群雄喜气洋洋的上船。陆菲青低声对陈家洛道:“李可秀和我有旧,文四爷既已救出,咱们放他回去吧。”陈家洛道:“一任尊意。”小头目把李可秀松了绑,放在岸上。
陈家洛叫道:“开船,咱们先到嘉兴!”浙西河港千枝万叉,曲折极多,脚划船划出里许,早已转了四五个弯。陈家洛道:“咱们向西去于潜,护送四哥上天目山养伤。让李可秀追到嘉兴去吧!”群雄哈哈大笑,几月来的郁积,至此方一扫而空。
此时天现微明,骆冰已把文泰来身上揩抹干净,铐镣也已用凝碧剑削去,见他沉沉昏睡,大家不去打扰。
徐天宏道:“总舵主,那救四哥的蒙面人伤势很重,咱们要不要解开他脸上的布瞧瞧?”群雄都感好奇,不知此人是谁。周仲英道:“他既用布蒙脸,想是不愿让人见到他面目,咱们不去揭露为是。”
心砚身上伤已大好,用白酱油给蒙面人在火伤处涂抹,见他全身都是火泡,痛得无法安睡,不住叫嚷。心砚看得心惊,怕他要死,忙来禀告。陈家洛等跳过船去,见他伤势厉害,都感担心。那蒙面人冲智昏迷,双手乱抓,忽然左手抓住蒙面布巾,撕了下来。众人齐声叫了出来:“十四弟!”
那人竟是金笛秀才余鱼同。只见他脸上红肿焦黑,水泡无数,一张俊悄的脸烧得不成样子。群雄又是惊讶又是痛惜。骆冰拿了块湿布,把他脸上的泥土火药轻轻抹去,用鸡毛沾了白酱油涂上,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知他对自己十分痴心,这番舍命相救文泰来,也是从这份痴心上而来。然而自己身已他属,对他更是只有同盟结义之情,别无他意,他那晚在铁胆庄外无礼,后来想起常感愤怒,但他此番竟舍命相救自己丈夫,那么这番痴心毕竟并非下贱情欲。瞧他伤成这副样子,性命只怕难保,即使不死,一个俊俏青年从此丑陋不堪,而对他这份痴心可也永远无法酬答。不由得思潮起伏,怔怔的出了神。
船到余杭,马善均忙差人去请医生。医生看了文泰来伤势,说道:“这位爷受的是外伤,他筋骨强健,调治几个月就不碍了。”指着余鱼同道:“这位爷的火伤却是厉害,谨防火毒攻心。我开张散火解毒的方子,吃两帖看。”言下之意,竟是没有把握。
医生作别上岸,过了一会,文泰来睁眼见到众人,茫然道:“怎么大伙儿都在这里?”骆冰喜极而泣,叫道:“大哥,你出来啦,出来啦!”文泰来微微点头,又闭上了眼。
群雄听了医生之言,知他无碍,都为余鱼同忧急。章进道:“十四弟也真鬼精灵,竟给他混进了提督府。”常赫志道:“上次指点地牢的途径,也是他了,咱兄弟不知道,还打了他一掌。”
常伯志道:“他却又相救李可秀,不知是何意思?”众人纷纷谈论,难以索解。
原来那日黄河渡口夜战,李沅芷在乱军中与大伙失散,仓皇中见到一辆大车,跳上车去,赶了骡子就走。几名清兵要来拦阻,都被她挥剑驱退。她不分东南西北的瞎闯,到天明时见离大军已远,才下车休息。揭开车帷一看,车内躺着一人,竟是曾在途中见过两次的本门师兄余鱼同。只见他昏昏沉沉,似是身染重病,轻轻揭开被头一角,见他身上缚了不少绷带,才知受伤不轻。心下栗六,沉吟良久,才赶车又走,沿大路到了文光镇上。
她是官家小姐,气派一向大惯了的,拣了镇上一所最大的宅第,敲门投宿,正是镇上恶霸、浑号糖里砒霜的唐六家里。唐六见她路道有异,假意殷勤招待,后来察觉她是女扮男装,便和医生曹司朋阴谋算计,哪知阴差阳错,却给周绮在妓女小玫瑰家中一刀刺死。
其时余鱼同神智已复,听说户主被杀,料想官府查案,必受牵连,忙和李沅芷乘乱离去。李沅芷要去杭州和父母团聚,余鱼同心想文泰来被擒去杭州,正好同路。他身上伤重,长途跋涉,李沅芷细心照料,一副刁蛮顽皮的脾气,竟然尽数收拾了起来,不忍在他身上发作,见他神色烦忧,意兴萧索,只道是伤后体弱,时加温言慰藉。
到杭州见了父母,李沅芷反说余鱼同为了救她而御盗受伤。李可秀夫妇感激万分,把他安置在提督府中,延请名医调治,见他人品俊雅,文武双全,又救了女儿性命,只待伤愈,便招他为婿,又怎知这人竟是红花会中一个响当当的脚色。
几个月来,李沅芷忽喜忽愁,柔肠百转,明知这少年郎君是父亲对头,然而芳心可可,深情款款,一缕柔丝,早已牢牢缠在他身上。当日甘凉道上,这个师哥细雨野店,谈笑御敌,平沙荒原,吹笛挡路。这等潇洒可喜神情,想起来不免一阵阵脸红,一阵阵叹息。
待他伤势大愈,红花会群雄连日前来攻打提督府,那天余鱼同相救李可秀,李沅芷心中窃喜,只道他已站在自己一边,岂知到头来他又去相救文泰来,随着红花会人众而去。
余鱼同全身烧起水泡,疼痛难当,迷迷糊糊中忽听得有个女子声音大叫:“你越来越不成话啦,怎么出主意叫总舵主到妓院去胡调?”依稀是铁胆庄周大小姐的声音。隔了一会。又听得无尘叫道:“咱们大家回杭州,一起到妓院去,又怕甚么?”
余鱼同大是奇怪:“道长是出家人,怎么也要去逛窑子?”重伤之下,难以多想,接着又昏晕过去。
乾隆见褚圆等御前侍卫气急败坏的赶回请罪,报知红花会劫牢,已把文泰来救去,自是惊怒交集。但想要犯既已越狱,责罚侍卫亦复无补于事,见众人灰头土脸,伤痕累累,不问而知均曾力战,反而温言道:“知道了,这事不怪你们。”褚圆等本以为这次一定要大受惩处,哪知皇上如此体谅,不由得感激涕零。不久李可秀也来了,乾隆下旨革职留任,日后将功赎罪。李可秀喜出望外,不住叩头谢恩。
李可秀退出后,乾隆想起文泰来脱逃,自己身世隐事不知是否会被泄露,听文泰来语气,这件机密大事似乎不知,但他神色间又似还有许多话没说出来。他说有两件重要证物收藏在外,看样子多半不假,不知是甚么东西。自己是汉人,自是千真万确的了,这事泄露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他在室中踱来踱去,徬徨无计,十分烦躁,自忖身为天子之尊,居然斗不过一群草莽群盗,脸面何存?这件有关身世大事的隐私落入对方手中,难道终身受其挟制不成?越想越怒,举起案头的一个青瓷大花瓶,猛力往地上摔落,乒乓一声,碎成了数十片。
众侍卫与内侍太监在室外听得分明,知道皇上正在大发脾气,不奉传呼,谁都不敢入内,各人战战兢兢的站着,连大气也不敢哼一声。有几名御前侍卫更是吓得脸色苍白,惟恐皇上忽然又要怪罪。
乾隆心乱如麻的过了大半天,忽听得外面悠悠扬扬的一阵丝竹之声,由远而近,经过抚署门口,又渐渐远去。过了一会,又是一队丝竹乐队过去。他是太平皇帝,素喜声色,听这片乐声缠绵宛转,不由得动心,叫道:“来人呀!”
一名侍卫学士走了进来,那是新近得宠的和4巳松扑派弦猓涨∑挠猩痛汀V谑檀犹没实酆艋剑ν扑搿
乾隆道:“外面丝竹是干甚么的?你去问问看。”和ι觯税肷危乩雌备妫骸芭懦鋈ノ使耍到穸贾萑敲硕荚谖骱暇刍幔闵趺椿ü丛褂猩趺窗裱邸⑻交ā⒋汀!鼻⌒β睿骸澳霉衣詹糯蟮淅纯嫘Γ媸瞧裼写死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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