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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大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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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就在我们身边。墨子为了取信于人,特意都选的那些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见鬼的例子,看起来确实很有说服力。可问题是,如果鬼神当真像墨子说的这样,天下还怎么可能大乱呢?谁还敢不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呢?所以,天下大乱的现实其实已经把墨子的“明鬼”给结结实实地打翻在地了。我们再看董仲舒,他的“天人感应”理论在鬼神观上介于孔子和墨子之间,取了墨子神道设教的主意,但说得更虚了、更玄了,也就是说,把墨子那个重大的逻辑漏洞给补上了。——想反驳墨子的“明鬼”是很容易的,像我方才那样,一棒子就可以打倒,但反驳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可就难了;墨子的“明鬼”说法用简单的逻辑就可以驳倒,而要反驳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就需要借助现代化的“奥卡姆剃刀”了。
    另外,也许墨子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明鬼”或许有着久远得多的传统渊源——爱德华·泰勒在他著名的《人类学》一书中讲过一个神判的例子,简直就是王里国和中里缴故事的外国翻版:“在俄罗斯的西伯利亚法庭上,可以看到奥斯加克人宣誓的有趣场面:当时,把一个熊头带到法庭上来,为的是如果见证人做了虚假的证明,在这种情况下,奥斯加克人就去咬这熊头,以此为誓召唤熊咬死那见证人。”187——原始的神判仪式是如此普遍,当社会发生改变的时候,这些古老的习俗还会顽强地存在一段时间,但终会变得不合时宜。现在,感谢文明的进步,我们在俄罗斯的法庭上已经见不到熊头了(我诅咒这些北方的先民,居然犯了我的忌讳),而在墨子那个时候,熊头这种东西也早已不是时代的主旋律了。墨子固守着这份传统,确实像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宋国人——宋国人是以迷信著称的商朝人的后裔,在百家争鸣的时代没少受人揶揄,揠苗助长和守株待兔的故事就都是好事者拿来编排他们的。
    再看第二个问题:“董仲舒所谓‘人都是追逐利益的,就像水总是会往低处流一样’,这都是正牌的儒家思想吗?这不是等于在否认人性本善吗?”
    再看看董仲舒的原话:“夫万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堤防之,不能止也。”不错呀,是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这是天性,改不了的,而这种天性如果任其发展的话,那一定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了。想解决也容易,好办法只有一个:加强思想教育工作,加强精神文明建设,提高人民群众的道德情操。
    这也就是说,最高领导人要教育所有老百姓说:“都给我听清楚了,我要教你们怎么做人!”——看来没人教的话,老百姓自己是不会做人的,非得由领导来认真教诲才行,最后把所有人都教育成一模一样。
    嗯,还有人认为儒家思想都是教人怎么“做人”的吗?
    “做人”其实不是做人呀。
    这个问题我曾经再三强调,实在是因为太多的人都有这个误解——不光是中国人,外国人也有,黑格尔教哲学的时候就说过:儒家哲学只是一种道德哲学,孔子只是一位现实生活中的智者,在他那里,思辨的哲学是一点儿也没有的,只有一些善良的、老练的、道德的教训,从里面我们不能获得什么特殊的东西。188
    而其实呢,儒家的做人不是做人,道德不是道德,哲学不是哲学,根子全在政治上呢,政治问题是所有问题的出发点,这一点我们一定要搞清楚。
    好了,再看董仲舒的“教做人”,好像老百姓全是坏坯子似的,这思想说它不是儒家吧,却和荀子的“性恶论”很像,而当年在荀子的这个思想里却发展出了法家——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啊。
    我们设想一下:如果没人教、没人管,人会变成什么样呢?
    这世上有很多问题比我们想像的更具有普世性,眼前这个问题也是一样,大约和孔子同时代的西哲格劳孔很有一些真知灼见,而且说得有趣。
    格劳孔这个人可能很多人并不熟悉——在柏拉图的《理想国》里,众人围观苏格拉底和诡辩派哲学家色拉叙马霍斯辩论正义与非正义的问题,小色从一开始的气势汹汹直到逐步被苏格拉底逼得哑口无言,而这时候,旁边看热闹的格劳孔起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心,把小色换下场,以生力军的姿态再战苏格拉底。别看格劳孔是作为苏格拉底的对手出现的,但凭心而论,他的发言极有价值。
    格劳孔说:那些做正义之事的人并不是真正地出于正义而为之,而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作恶的本领。
    ——真是个惊世骇俗的观点呀。格劳孔为了说明观点,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吕底亚的统治下有一个卑微的牧羊人,在一次地震之后,他惊讶地发现大地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裂缝,深不见底。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牧羊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这个地缝,哈,果然没有白来,地底下有得是千奇百怪的珍宝。最特别的是一匹空心的铜马,马身上居然还有小窗户。这可太古怪了!牧羊人向这个小窗户里偷眼看去,见里面只有一具死尸,身量比普通人高大,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是手上戴着一只黄金戒指。
    “不走空”的不止是贼,牧羊人摘下这只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然后就回到了地面。
    一个月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一天,是牧羊人集体开例会的时间,每人都要把羊群的情况向国王汇报。这位牧羊人和同事们坐在一起,静候着每月一度的例行公事。
    国王先在主席台上发表他的重要思想的重要讲话:“……取得了重大进展和伟大胜利……思想的指导下,进一步统一思想认识,同心同德……”我们的牧羊人在底下坐着,聚精会神地在走神,胡乱摆弄着手上的戒指,把戒指上的宝石向自己这边转了一下。
    奇迹发生了!突然间,这位牧羊人在人群中消失了——并不是真的消失,只是别人全都看不到他了。他自己呆住了,莫名其妙,好半晌,又把戒指上的宝石向着外侧转了一下,马上,别人又能看见他了。
    这真是个伟大的发现啊!从此以后,牧羊人搞了很多次试验,把宝石转过来、转过去,结果是百试百灵!
    如果你有这么一个法宝,你会做什么呢?
    当然了,我们都有很好的荣耻观,真有了这件法宝也只会用它更多地去学雷锋、做好事,但这个古代的外国牧羊人却远远没有我们这么高的觉悟——他心里有了小算盘,想办法混进了公务员队伍,然后,靠这件法宝的帮助,勾引了王后,谋杀了国王,夺取了王位。
    格劳孔讲完了这个故事,接着说:“我们想像一下,如果有两枚这样的戒指,让一个正义的人和一个不义的人各戴一只,结果会怎么样呢?”
    格劳孔自问自答:“可以想像,只要有这样的法宝在手,没有一个人还会坚定不移地继续正义下去,没有一个人会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而不去拿别人的财物。如果可以在市场上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可以随意地穿门越户,随意调戏女人,随意杀人越货,总之,如果一个人就像全能的神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情,我敢说,那个正义的人和不义的人最后只会变得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这就是人性呀,正如董仲舒说的:“人都是追逐利益的,就像水总是会往低处流一样”。
    是呀,看上去真是这么回事。那么,这个问题如果是客观存在的话,有什么合适的解决之道呢?
    董仲舒给出的解决之道就是“推行教化”,用现代的语言来说,就是:加强思想教育工作,加强精神文明建设,提高人民群众的道德情操。当然,完全依靠教化也是不行的,要阴阳结合才行,而阴阳体现在政治上,就是德和刑,也就是德治和法治,但老天既然以阳为主,以阴为辅,人世间也应该相应地以德为主,以刑为辅——这就是董仲舒“德主刑辅”的施政理念。
    听上去很合理哦。
    但是,仔细想想,似乎还有个问题没有解决呀:如果“人都是追逐利益的,就像水总是会往低处流一样”这句话是成立的,那么,皇帝是不是“人”呢?难道皇帝就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人吗?
    如果皇帝也是人,那他也一样是追逐利益的呀,一样是会“水往低处流”的呀。皇帝来统一思想,教化万民,可谁来教化皇帝呢?那个“牧羊人的戒指”可千真万确地就戴在皇帝的手上呀,如果抛开寓言的因素,这个“牧羊人的戒指”不就是不受制约的“绝对权力”吗?如果格劳孔的论述成立,如果阿克顿勋爵“权力导致腐败,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的论述成立,那么,不管一开始的时候皇帝是正义的还是不义的,只要他戴上了这个“牧羊人的戒指”,就必然会最终变成不义的了?想想天纵英才、励精图治的唐太宗和唐玄宗在执政晚期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呢。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就意味着:用光芒万丈的道德情操来谆谆善诱地教化万民的,却是一个越来越向着不义滑去的皇帝?这就好像用善良、温顺、遵纪守法来教化羊群的,却是一只两眼绿光的豺狼?
    ——如果一套理论存在着如此巨大之漏洞的话,简直就无法自圆其说嘛。
    天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理论,有对的,有错的,有精湛的,有搞笑的,但无论如何,“能够自圆其说”总该是一个基本要求吧?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理论恐怕很难得到人们的认真对待。
    那么,以董仲舒的大才,一定有办法把这个破绽给圆上吧?
    说实在的,这真有点儿难为人家董仲舒,因为儒家思想发源于宗法社会(详见《孟子他说》第二册),无论是孔子还是孟子,他们生活的时代虽然早已“礼崩乐坏”,但好歹是封建体制,好歹有着贵族民主专政的遗风。而秦朝以后,封建变为专制,社会格局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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