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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忙谢罪:“是臣妾管教无方,还请皇上看在她年幼的份上饶了她吧。”
:“哼,年幼,朝儿不是比她还小了两岁,也不见她这般张狂。”皇帝没有丝毫要宽恕的意思。
贵妃眸中狠毒光芒一闪而过,双目哀怨的瞅着皇帝:“臣妾原不及萱妃妹妹的,生出女儿来更是不如她的女儿。”
皇帝一愣。
花朝敏锐的察觉到他眸中的不忍和犹豫,忙俯首恳切道:“父皇,朝儿向来不及二皇姐乖巧伶俐,能常常伺候父皇左右,若说姐姐张狂,倒不如说花朝尚未习惯与父皇如此亲近。”
贵妃猛然回头盯着她笑道:“在本宫看来,乖巧伶俐的那个是七公主才对吧。”
皇帝不耐道:“罢了,罢了,都起身吧。”
花朝温润一笑:“多谢父皇。”又上前搀起贵妃:“地上寒凉,娘娘要当心身子啊。”
:“公主有心了。”贵妃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的距离,似笑非笑道。
皇帝注意到她二人之间的波涛暗涌,只道:“贵妃,朕来问你,凌岚若人在哪里?”
:“回皇上,自然是在凌王府了。”贵妃死撑道。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母妃,您要瞒到什么时候去?”自进来起便没有出声的二皇子允此时怒道。
贵妃盯着儿子,眼波流动:“允儿,你疯了吗,在父皇面前胡说些什么?”
:“贵妃,朕再问你一句,凌岚若当真在王府吗?”皇帝冷冷道。
贵妃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怒火,恶狠狠望住花朝:“是你禀告的皇上?”
:“我与凌岚若不过见面之交,素无来往,她逃婚之事更不知从何说起。”花朝无辜的摇头。
皇帝蹙眉道:“你也不必胡乱攀扯,是凌岚若留书给允儿,看来你果然早已知晓,只是瞒着朕。”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实不愿以这等小事来叨扰您。”贵妃虽疑惑,到底回道。
皇帝摇头:“这哪里是什么小事?一旦消息走漏,朕与定远王的颜面要放在哪里?便是允儿,日后又怎生见人?”
贵妃道:“皇上放心,臣妾担保将她追回来。”
:“父皇,都是她,她肯定知道凌岚若去了哪里。”面有不忿之色的盈玉指着气定神闲的花朝道,“那日,她将凌岚若藏在四哥哥的衣柜中,可知她们并非她所说的素无往来。”
皇帝看着花朝:“朝儿,可有此事?”
:“父皇,女儿不愿分辨,只是当日二皇姐曾亲自搜过寝殿。”花朝回道。
盈玉眼中几要喷出火来:“那是四哥哥的衣柜,我又怎能随意搜查。”
:“连寝殿都已搜过,又怎会介意多搜一个衣柜呢?以姐姐的性子,若真的认为那里边藏着凌岚若,又怎会放过。”花朝莹莹一笑。
盈玉怒道:“你!”悔恨的肠子都快绿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凌岚若居然会逃婚,不然当日怎么也要把她给揪了出来,那天本来贵妃要留她在宫中住上几日待大婚之时再返王府,不料宴会尚未结束,凌岚若已借身子不爽为由头出了宫。
皇帝懒怠理她,只从怀中掏出薄薄一张纸递给贵妃,双目灼灼道:“凌岚若的书信中提到,她早已心有所属,向你苦苦哀求多次无果,这才出此下策,果然吗?”
贵妃拿着那页纸只是说不出话来。
花朝淡淡瞥了一眼,暗想:容妃模仿字迹的功力越发好了。
:“父皇,您不必再追问母妃了,凌岚若个小贱人,我怎么也不会娶她的。”二皇子允叫道。
皇帝皱起眉头。
盈玉又道:“父皇,当务之急是立刻将凌岚若给找回来,我知道她去了哪里,您只要给我百十人,女儿保证一定把她给找回来。”
皇帝脸色越发阴暗:“你给朕出去!”
盈玉从地上爬起来,赌气向殿外跑去,谁知正巧和一个人撞在一起,跌倒在地。
:“死奴才,走路不带眼睛吗?”盈玉放声怒喝。
只听一声带着颤抖声气的惊呼:“娘娘,娘娘,你是怎么了?”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是软红。
蓦然转过身子,却见容妃面容扭曲着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水磨青砖地上一行暗红的血水蜿蜒流淌着,触目惊心。
上卷 第二十五章 雪落
容妃腹中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
那是她第一个孩子,也是这一生最后一个孩子。
锦华宫内白烛高燃,长长的暗红曳地帷幔后面跪了一地的内侍宫女,他们皆双目红肿,惶恐无助的默默饮泣着,并非为了那个夭折的孩子,而是自己未卜的命运。
宁神香飘散在死寂的殿内。
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正坐在床边,紧紧凝视着尚未清醒来的容妃,几丝乱发敷在容妃没有半分血色的面庞上,皇帝伸手轻柔的为她别在耳后,生怕惊醒了她似的小心翼翼,全然顾不上汗流浃背的太医和哭啼的宫人,仿佛眼中只能容的下她一人而已。
花朝立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忽觉浑身无力。
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秦玉不着痕迹的看了花朝一眼,花朝会意,轻轻点了点头,秦玉即刻轻手轻脚的打发了太医和宫人出去。
花朝亦掩了殿门走到宫院中。
天阴沉的厉害,乌云恍似就压在头顶般叫人透不过气,寒风一阵烈过一阵。
:“呵,要下雪了。”她茫然道。
秦玉恭敬的立在她身后,眉头皱在一处:“您瞧,这又怎生是好?”
花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琉璃红砖宫门前,一个绛红色身影正倔强跪在那里。
不是盈玉又是谁呢?
:“已经跪了有大半个时辰,奴才怎么都劝不走,公主快想想法子吧,这会子皇上正在气头上,见了怕是更火上浇油。”秦玉道。
花朝冷笑道:“她既愿意跪,我又有什么法子?再说,已经有人来劝了不是。”
秦玉扬起脸来。
凌彻已疾步赶到盈玉身旁,不知说了些什么,便拉了盈玉起身。咋一见凌彻,她如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般扑进他的怀中,又是后怕又是不安,只顾哀声悲泣。
秦玉垂下幽深的眸子,屈膝告退。
萤儿走上前来,为花朝披上翠纹织锦羽缎斗篷,低声道:“听说,贵妃娘娘命人来请了几次,二公主都不肯起身,执拗要见皇上。贵妃娘娘怕她再惹怒了皇上,万般无奈之下才请了凌世子来。”
:“唔。”花朝模糊的应了一声,伸手拢了拢斗篷,面无表情的转过穿花游廊自偏门出去。
凌彻木然的抱着盈玉,嘴角依然是那抹微微略带嘲讽的淡笑。
不多时,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而落。
借问飘飞雪:盈盈欲为谁?空留昨日情,不见旧时人。
金碧辉煌的皇宫掩映在一片肃杀安宁的白中。
这场大雪一下便是几日。
雪晴的那天,皇帝颁下圣谕:进容妃为容皇贵妃,择日行册封礼。
又:永平公主嚣张跋扈,对上多有不敬之语,屡屡冲撞而不知悔改,今降为郡主,褫夺封号。
圣旨传遍阖宫上下,众人皆暗暗道贵妃失宠了。
月娘将此话告知花朝,她却摇头道:“骆氏多年圣眷不衰,在父皇心中自有她的好处。如今父皇不过是盛怒之下,况且盈玉致容妃流产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父皇须对容妃弥补,也要对众人有个交代。”
:“可毕竟,如今容娘娘和贵妃齐肩,这宫中不再是骆氏一人的天下了。”月娘叹道。
花朝沉思半晌:“姑姑,您不觉得吗?骆氏与定远王府之间似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今日早朝御史向明向父皇进言,说到后宠逾制,言下之意便是容妃进宫不过二载,又无诞下子嗣,而贵妃侍奉皇帝多年,膝下一子一女,如今两妃比肩而立,恐宫掖生变。你听,这字字句句都是在替贵妃说话,众人皆知,御史乃定远王一手提拔,您说这里头是不是藏着什么玄机呢?”
月娘一时不语,半晌方道:“这也没有什么不可能,如果凌小姐没有逃婚。。。。。。。。
花朝闻言不禁勾起惆怅:“四哥哥一去便渺如黄鹤,至今未有只言片语传来。”
:“公主不必心焦,西南路途遥远,又战火连连,消息不通也是有的。”月娘安慰道。
花朝依旧神色黯淡,她心中另有一番担忧,那便是凌岚若,不知此时可到了西南见到心上人。
:“公主,公主,容娘娘醒了,要见您呢!”萤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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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二十六章 悲喜
长长的甬道上已无积雪,清冷肃杀的叫人窒息。
花朝拢着镂金丝蜀锦织锦镶毛斗篷,怀中紧紧抱住一个细巧铜炉,却还是抵不住一阵又一阵袭来的寒意,万物仿佛都在这寒冷的气息中被冻僵了。
前头便是秋安宫,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闪身进了宫门。
她的心仿佛也被冻僵了,连痛也觉不出来。
一踏进锦华宫的大门,软红已迎了上来。
:“娘娘精神好些了吗?”花朝一面除下斗篷,一面道。
软红担忧之色跃然脸上:“回公主,好些了,只是不大欢喜见人,昨个傍晚皇上来了也没见,公主可要好生劝劝娘娘,总不能和皇上使性子。”
花朝站住脚步,蹙起眉头没有做声。
:“娘娘在里头等着公主呢,公主请自便,方才大总管传奴婢过去。”软红轻声道。
待她去后,花朝才向寝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