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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凌彻见过朱师傅,朱师傅早。”
朱轼亦道:“好,请坐。”
凌彻又绕到盈玉和花朝面前道:“见过二位公主,公主早。”
盈玉抿嘴一笑,故做亲昵道:“方才不是见过了吗,也不嫌累的慌!”
凌彻状似无意的朝花朝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做声,只云淡风轻的淡笑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去。
随后,几个年纪较小的皇子和王公贵族子弟陆续前来。
因二皇子和四皇子奉命去了较场练兵,因而今日来进学的不过只这寥寥数人,待大家都坐定了,朱轼清咳了一声道:“诸位,今日我们要学的是孝经诸侯章第三,在上不骄,高而不包。制节谨度,满而不溢。高而不包,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
花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自幼母妃都已将这些尽数交给了自己,进书房到底为着什么,她竟是到方才那一刻才幡然醒悟。
为的不过是他罢了。
记得那年上元灯节,宫中上下一片喜色,贵妃一时兴起,奏请将晚宴设在碧波亭上,皇帝欣然相许。那碧波亭原是建在水上的凉榭,当夜幕初下,天清如水,月明如镜,正是在水上赏灯的绝佳所在。亭子四周皆挂了果品、鸟兽、鱼虫形等灯笼,更有龙凤两只高可数丈的灯笼挂在亭子两旁,映衬着一色澄鲜的水面,满目灯火不啻琉璃世界。
众妃皆精心打扮一番,携子唤奴前去赴宴。
皇帝欢喜之下,又命众臣带着家眷一同入宫,共享良辰美景。
整个澜氏皇宫沉浸在一片歌舞升平中。
惟有被众人遗忘的无忧宫,冷清且凄切。
如豆的孤灯下,年幼的花朝跪在萱妃的床前,不停的哭喊,萱妃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浑身烫的仿佛有火在烧着一般。
月娘和萤儿顾不上悲泣,只是一遍遍为萱妃换着凉帕子。
花朝眼前出现白日到骆贵妃寝宫所见的景况:虽盛暑已过,正午时候却仍是燥热难耐,一踏进秋安宫,浑身湿粘的花朝顿觉凉爽,若大的宫中竟是一丝暑气也无的,细细打量来才恍然,原来骆贵妃精致奢华的秋安宫中处处皆摆放了由冰块垒砌的风轮,及玲珑剔透的冰雕。而此时,为母妃缓解发烫的身子用的仅仅不过是从井中汲取的冷水,她的眼泪一颗颗掉落在手背上,却象砸在心口上,宫外传来阵阵的丝竹声,欢笑声,一声比一声令人难耐,直要把她淹没了去。
萤儿焦急道:“这可怎么好?娘娘一直高热不退,再不用药只怕……”
花朝紧紧咬着下唇,猛的松开母妃滚烫的手,霍然站起身来,双眼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你们看着母妃,我去找父皇!”
月娘一把拉住她,冷静的摇头道:“不可,皇上正欢喜着,公主贸然闯过去,若是皇上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花朝掰开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不能眼看着母妃死,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父皇宣召太医入宫!”
说着,不顾月娘的阻拦,转身跑出了寝宫。
无数的烟火在头顶上炸开,映着花朝泪水未干的苍白面颊,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朝那灯火通明的地方跑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母妃,您一定要撑住,撑到女儿把太医找来,您一定要等着女儿。
却不料,她刚刚接近水榭,却被一个内侍拦住了:“公主这是要干什么?”
上卷 第四章 春衫少年
花朝定神看去,却是骆贵妃身边的内侍总管王福,遂道:“王公公,请代花朝通传,我要见父皇。”
王福皮笑肉不笑道:“皇上这会子正欢喜呢,公主有什么事可否先和奴才说清楚了,奴才也好通传啊。”
花朝强忍着满腔的怒火,含泪道:“我母妃身子不好,想请父皇宣召太医入宫为她诊治。”
:“我说公主,就为了这个,您也犯的着心急火燎的见驾?莫说今儿个皇上欢喜,又赶在大节下,召太医入宫多晦气啊,再说,这萱妃娘娘哪一日不有个头疼脑热的,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劝您啊,还是回去吧,请萱娘娘好歹忍过今夜,奴才可没有这个胆子去通传。”王福双手抱胸,斜睨着眼,慢条斯理的对花朝道。
:“你”,花朝直气的说不出话来,话音未落,已是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冷言道:“你个狗奴才,让开,我要见父皇!”
她一边说着,一边便要往里闯。
王福顾不上火辣辣的右脸,忙叫两个小奴才拦住了花朝。
正闹的不可开交,一个恍若从天而降的清冷声音传来:“王福,贵妃娘娘问这里怎么回事?”
王福一看来人,忙堆起满脸令人做呕的谄媚样:“哎吆我的爷,怎么劳您出来了?”
:“她是谁?”
花朝扬起脸来,只见一个少年立在面前,年纪不过和四皇子相当,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着一件天水蓝箭袖,腰间系着九孔鎏金玉带,柔和线条的面容清晰明朗,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冷漠和嘲讽,颀长的身子懒懒散散立在那里,浑身却默默透着不羁的高傲,一双凤目静静的凝视着花朝,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恍若谪仙人下降一般。
王福讨好的凑上去,不知嘀咕了些什么,他的脸色动了动,径自走向她:“你是花朝公主?”
:“你是谁?”花朝下意识的反问道。
他淡淡一笑,倒不似方才那般冷漠:“我常听四皇子说起你。”
花朝一愣,不防他提及四哥哥来,在这个宫里,虽有众多兄弟姐妹,却只有四哥哥是真心疼惜自己,花朝一下子触动心肠,挣脱小太监的束缚,走到他身边央道:“你帮我叫四哥哥过来,好不好?”
王福忙道:“世子,您出来也有一段时辰了,只怕娘娘挂念,还请还席吧。”
他只抬了抬眼皮:“哦?我原是呆不得这里?”
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直唬的王福面无人色,跪下道:“奴才失言,奴才失言,世子恕罪!”
他不再理会。
漫天绚烂的烟火下,俊雅无傲的春衫少年对她温和一笑道:“等我。”旋即走进水榭。
那一年,花朝不过十岁,而他,十三岁。
后来,四皇子命人连夜召来了太医,这才救了萱妃一命。
再后来,花朝由四皇子的口中得知,他竟是当朝第一权臣,手握天下兵马的定远王凌惊鸿的独子,与四皇子乃莫逆之交。
怪不得不可一世的王福对他极尽巴结,怪不得他肯替自己唤了四哥哥出来。
又再后来,他们一同进学……”
身边传来一阵瑟瑟的声响打断了花朝的沉思,她侧过脸去,却是永平公主盈玉,她正埋首写着什么,朱轼一时讲的入神,一手执卷背在身后,微闭着双目摇头晃脑的在书桌前踱着方步,盈玉出神的看了他片刻,确定他背过身子去,忽转身将手中折成方胜的雪笺纸递到凌彻的桌上,又迅速的端坐在那里,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凌彻漫不经心的将纸捏在手里,面上浮现出熟悉的微微带些嘲讽的神情。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探究的目光,凌彻蓦然转向花朝,花朝顿觉一惊,双颊亦红的发烫,即刻转过了身子,一颗心如小鹿乱撞般七上八下,一时想着他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慌张的样子,一时又生怕这一幕落到了旁人的眼中,待四周悄悄查看了一番,众人皆耐着性子听师傅的长篇宏论,偶有出神溜号的,也没有注意到自己,便是醒动如皇姐盈玉也在专心盯着师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好容易挨到下学的时辰,众人纷纷起身离去,朱轼本欲留下花朝问话,他是打心底怜惜这个和自己孙女一般大的公主,却见盈玉和凌彻均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行礼退出了书房。
三人都没有说话,一时,书房内安静的呼吸可闻,花朝只觉得秋风簌簌,抬眼望去,天色很淡,不是一洗如碧的蓝,而是薄薄的白,花木叶子在柔和的阳光的映衬射下,露出依稀淡淡的微红,窗外溪塘中几支残荷叶的径孤单单的立着,正是清秋的佳日。
她并非刻意留下,原本不过因着腿脚不便,不愿叫盈玉和凌彻瞧见,此时见这二人亦拖延着不肯走,心下便有些踌躇,又想起盈玉方才的举动,很是疑心是不是两人约好的,自己倒不识趣,这样想来,虽黯然却也非走不可了,谁料,她刚欲起身,凌彻却已不耐烦起来,放下手中把玩良久的砚滴,对盈玉道:“怎么,二公主今日这般留恋书房?”
盈玉倒丝毫没有怒气,只难得的好脾气笑嘻嘻道:“你做什么不走?”
:“这与公主有何相干?”他从不是有耐心的人。
盈玉瞥了一眼安坐如素的花朝,毫不掩饰道:“自然与我相干,你若走我便与你一起走,你不走,我怎么好走?”
花朝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转身欲离去。
:“等等。”凌彻忽出言叫住了她。
花朝微微有些诧异的转过脸来,正对着他突然迫近的俊秀面庞,没由来的她的脸红成天边最嫣然的一片云。
盈玉冷笑着,不悦道:“好端端的叫她做什么?”
凌彻只作没有听见,看着花朝的眼睛道:“今日便走吗?”
花朝一愣:“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我告诉他的。”盈玉紧走几步,与他并肩而立,面上多了几分凌厉的锋芒。
凌彻冷冷扫视了盈玉一眼,尚未开口,却见花朝已走到门侧,一旁侍立的萤儿忙上前搀扶住她,为她披上鹅黄披风,她娇小的身子躲在披风内愈发楚楚动人,只太过赢弱,仿佛风一吹便不见了踪影,凌彻一时竟有些失神,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