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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只是愣愣地出神,好似没有听到萤儿的话一般,萤儿又赶着叫了两声,她才缓缓道:“先放着吧,我懒怠地用。”
月娘叹道:“您别怪奴婢多嘴,眼下可不是哀伤的时候,您没瞧见这些日子那母女两个的神情吗。象是要生吞活剥了您和小王爷,定远王虽不知出于什么竟然维护着您,可也护的您一时,护不得您一世,以骆倾城的禀性,向来是睚眦必报的。如今她又做了太后,越发有恃无恐,更何况您身边有个小王爷,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还要早做打算为是。”
花朝回想起晌午那一幕,不由得不寒而栗。
若是凌惊鸿及时赶到,只怕琛儿此时已不在人世了。父皇地用意在那一刻她也幡然醒悟,原来父皇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并非为着成全自己和凌彻,天下之大。如今唯有凌家才能保护自己和琛儿。凌惊鸿念在他是唯一女儿的血脉,不会容许任何人动他一根毫发。而花朝无论如何是他的儿媳。骆倾城打狗也要看主人,也许。皇帝唯一能做的就是如此了吧。
“您倒是说句话呀。”月娘见花朝只是出身,急道。
花朝低头看了看早已哭累沉睡去的琛儿,紧紧贴住他略有些冰冷地柔嫩面颊,咬住牙关:“乖宝宝儿,我们都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偏被她说的如金石掷地般落地有声。
“这就好,这就好。”月娘不禁老泪纵横。
皇帝大殓那日,太子如愿登基称帝,随即册封生母骆贵妃为太后,永平公主晋封为永平大长公主,自然,看在定远王府的面上,花朝也被晋封为永乐长公主。
次日。
骆太后在寿安宫升坐,接受诸妃及诰命贵妃朝贺。
唯有花朝与容贵太妃称病未曾前往。
“公主,凌王妃探病来了。”萤儿回道。
花朝忙将琛儿递给乳娘,振衣出门相迎,只见凌王妃身着湖蓝色琵襟上衣,素色月华锦裙子,一手轻搭在宫娥手上,嘴角含笑端庄走来。
“见过七公主。”
未待凌王妃拜下来,花朝已双手扶起,连声道:“王妃快快请起。”
凌王妃满脸喜色,不住的上下打量着花朝,由衷欣慰道:“我早说过与公主有缘,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彻儿能得公主为妇,我再无所求。”
花朝粉面含羞,默默不语。
凌王妃瞥见一旁的琛儿,忙接过抱在怀里,怎么都疼不够,口中道:“我可怜的还孩子,若你娘还在人世。。。。。。。。
一语未了,眼泪潸然而落。
“王妃快别如此,公主大婚必定要带着小王爷一同到王府的,有您这个外祖母和姑姑亲自照拂,这是小王爷的福分呢。”月娘笑道。
凌王妃闻言喜极,连声道:“正是,正是呢。”
正欢喜着,有宫女来报道:“公主,萧桓萧大人求见。”
月娘犹疑的看着花朝。
凌王妃了然,握了花朝地手,温润一笑道:“好孩子,我都明白,你只管去见他,不打紧地。”
“谢王妃。”花朝感激道。
月娘忙道:“王妃,奴婢带您到后园里逛逛吧,小王爷呀最欢喜出门了。”
凌王妃拍拍花朝的手,抱着琛儿随月娘去了。
萤儿引了萧桓到偏殿来。
不过几日未见,萧桓憔悴了些许,风仪雅致却尤胜从前,略略还有一些落寞和疲惫。
湛蓝地天空没有一片云彩。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
“我已经向皇上上书,请求外放到岭南,只怕这几日调令就要下来。”过了许久,他眯起双目缓缓开口,许是外头金灿灿地光芒耀眼地让人睁不开眼睛。
花朝怅然而笑:“我早已料到了。”
“我不会娶她的。”萧桓望住她,眼底有淡淡哀伤。
花朝愕然,却又不知如何作答。
“你不必担忧,我自有法子。”萧桓将她担心地神色尽收眼中,安抚道。
花朝怔怔道:“你不想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勉强的了。”
“这次来,是向你告别的,你要保重。”萧桓驻足,凝眸看她,半晌又苦笑道:“今日今日,我怎么还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有他在,你必定是再安全不过的。”
说罢,拱手相辞。
花朝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眼泪纷纷而落。
中卷 第七十章 大婚
桓自请去岭南的调令下发当日,亦是花朝大婚之日。
原本礼部上书,顺从大行皇帝遗志,定于九月初九两位公主同日下嫁,却不料萧桓去意已决,先皇在世之时,对他很是宠信器中,如今新皇登基,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众人眼巴巴的瞧着皇帝如何对待先帝宠臣,本来皇帝甚是看好萧桓,想留他在朝中继续副相一职,可太后与凌惊鸿却认为萧桓的离去,对稳定朝政有着莫大的干系,因此不若将计就计,任他远远的去了,倒比在眼前处处提防来的省心省力。
天刚蒙蒙亮。
一身着水蓝色便袍的青年男子牵了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出现在城门口,气度高华,眉目清朗,俊秀的面容上却隐隐含了几分寂寥,初秋的清晨,雾气水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回望了沉睡在一片安宁的京都,眸子满是眷恋,良久他默然一声叹息,正待策马而去,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过身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会来?”萧桓讶异道。
花朝身披着一件秋香色团锦琢花斗篷,利落翻身下马,淡淡笑道:“你要走,我怎能不来相送?”
“可今日不必以往,是你的好日子呢。”萧桓黯然道。
花朝直视他的眼睛,微笑缓缓:“我知道,可无论如何我必须要来。”
“朝儿,如果我说。此时此刻要你跟我走,你愿意吗?”萧桓定定看住花朝。仿佛在这样的绝望之际突然又生出最后一丝期冀,热切抓住她地手道,她白腻如脂的雪肌因策马奔来而冰凉彻骨,犹如凝结了露水地花瓣,柔嫩得不堪盈盈一触。
花朝眸中含泪,低声道:“我不能抛下琛儿。”
“如果没有琛儿呢,你会随我天涯海角去吗?”萧桓明知如此。仍追问道。
花朝一时喉头哽住:“萧桓,你知道的,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我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真是可笑,我竟输给了时间。”萧桓颓然松开她的手。脸上又是笑容,又是凄切:“你回去吧,要保重。”
花朝强忍住泪水:“我会的,你也是。”
萧桓翻身上马,仰天长笑而去:“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从此萧郎是路人。”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花朝耳边依旧回响着那样凄切的话语,萦绕不绝,这一生她与萧桓是知己。是挚友。是并肩作战的盟友,却没有做夫妻地缘分。很多年后。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没有琛儿,自己会不会抛下一切随了他去。可答案依旧不曾改变,只因,不管为了什么,凌彻始终在她心里最深最深的角落,是她的良人。
待她悄无声息的回到无忧宫,众人已心急如焚的等在那里。
“我的小祖宗,您可回来了。”月娘长长舒了一口气,念佛不已。
花朝坐在琉璃镜前环视着众人如释重负地神情,这才恍然,原来所有的人只当自己象当年的岚若一般,毅然决然逃婚而去了,她不禁苦笑着,自己从来都不是岚若,抛不下这世间种种的牵挂,尤其是尚在襁褓之中的琛儿,那个小小的孩子,生平第一次张嘴说话,叫的不是父亲,母亲,而是姑姑,只那一句姑姑,她怎么也无法抛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长大。
犹自出神间,容贵太妃已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的格外喜庆,银红色绣
争妍地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翠玉色软鬓斜插一朵金灿灿地千瓣黄菊,俏脸上都透着喜气,容贵太妃接过喜娘手中的赤金如意梳,细细为花朝理顺了乌发,乌黑如泉地长发在她雪白地指间灵巧滑动,含笑道:“我虽不算福德深厚,先帝待我到底不薄,如今他虽不能亲眼见你出嫁,有我在跟前,想来他也是安心的,朝儿,我只盼着你能万事遂心,白头偕老。”
花朝转过身子,动情地握了容贵太妃的手:“感激上苍,幸而还有你在。”
“礼部定的日子,原本是十月初十,我却总觉得太过十全十美,倒恐怕应了一句话,过尤不及,倒不如九月初九,凡事退一步,留点余地,上天都会护佑的。”容贵太妃拍了她的手,语带深意道。
花朝了然:“你放心。”
吉时到。
两个喜娘喜庆盈盈搀起花朝起身,笑道:“公主拜别娘娘。”
“拜别容贵太妃。”身着大红色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梳着鸾凤凌云髻,头戴全副十六支百鸟朝阳的赤金凤钗的花朝站起身来,宽大的袍袖发出沙沙的声响,细密红宝石流苏随着她的步子,在额间摇曳不止。
容贵太妃含笑将捻金银丝大红盖头盖在花朝头上。
“奴婢带了小王爷和乳娘先行前往凌王府。”月娘附在花朝耳边低声道。
“公主上轿了!”内侍尖利悠长的声音一递一声在重重宫阙中回响。
花朝在萤儿和喜娘的扶持下,踏上金顶软轿。
喜乐起,锣鼓鸣。
整个皇城顿时喧闹起来。
“公主,奴婢瞧见驸马爷站在宫门口迎您呢。”萤儿贴近轿子,笑嘻嘻道。
花朝到此时,才微微觉出欢喜来,她从未想过竟真有这样一日,做他的新娘,尽管其中有着太多太多隐晦的因由才促成了这段姻缘,可这一刻,她是真实的欢喜着,如这世间最平凡不过的新嫁娘一般欢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