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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汴京自开春以来,就没有下过一场像模像样的雨。哪怕是今年的清明…都只是稀稀拉拉的吝啬了几滴下来,不过今日午后的天气却是急转直下,本来还算是艳阳高照的天色在这临近收尾的时候杀了个回马枪。
天。变得越来越灰蒙,空气……也变得潮湿并且沉闷起来。
天桥御街上的马车加快了鞭伐,哒哒的马蹄声从耳边风驰而过,小巷偏道边摆摊的小贩抬头望了望天,也赶紧将脚边的箩筐收拾了起来,撂肩上就走,除开那些搭着遮阳雨棚的坐贾。其余路头的各种杂艺买卖都开始拾到下来,众人把藤笠戴头上,挑着担、推着车。极尽手段的把自己的摊货转移到安全地带,尤其是那些卖字画的穷酸儒,面前这些宝贝儿可经不得一滴雨水滋润,手忙脚乱的之下、反倒是被巷风卷去了几张在天上飞。
“爹!你看有人在放风筝哎!!”底下有孩童拉拽着大人的袖子瞧新鲜。
“傻孩子。那哪是风筝。是有人的字画被刮跑了~~”
……
踊路街上也是差不多的景象,那些小摊贩们赶紧将面前的摊头收拾一净,脚下像是踩了地雷一般,几乎脚尖都不着地的争相鸟散,这里最倒霉的就是那些街头卖艺的戏班,突如其来的变天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出来跑戏的,重量级的道具可不少拿。箱子石块、刀枪棍棒,光把这些东西收拢起来就得费不少时间。再运回去……天知道会不会在路上就把澡洗了。
“二旻!你把硝石用油纸包好了,可别让它沾了水!”
“知道了~~班主。”
……
外边热火朝天的作鸟兽散,而这一品斋里头几个大佬却是优哉游哉的喝茶,袅袅的蒸气从杯盏里腾起来,有条不紊的在头顶盘旋,与店外凌乱喧闹的场面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过这可不足以让这些蹴鞠队的小子高兴的起来,在这边吃了一下午的茶水了,可这苏进还没回来,真不知道他在外面鼓捣什么……
阿庆第一个排开长凳上起来,“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吧,这天说下就下,我可没带伞。”他这一开头,余下人自然也都响应起来,只有那吃的还意犹未尽的孙大肥嘴里还着“跨擦跨擦”的瓜子声,众人把视线望过去,顿时……整个书铺都静了下来,只有外头沉闷的乌云轰隆声。
“你们看我干啥?”他抬起头,见众人还是一丝不苟的盯着他,只能“呸呸”的把唇边的瓜子壳吐掉,拍拍手,“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
就这时,书铺外头传来两声昂长的马吁,众人看出去,见是陈家的马车慢慢的在门前停下了车轮,上面下来的自然是陈守向,其后跟着停下的马车上下来一员外,腰上围着镶金的貂皮腰带,很是阔气的将那高筒靴迈进店门,他与陈守向年纪相仿,估摸着生意上的伙伴。
“老庄啊~~东西卖的如何?”
陈守向也就是过来看看生意,虽然对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不抱希望,但既然路过了,还是下来看看。不过当他遍目而望了一通书架后,心里就已经有数了。庄舟当然是面色尴尬,自从《东京夜谭》售后,到目前为止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可架上还是满满摆着这些红织布锦的精装盒装玩具,连一个空档都没……
就是外边摆地摊也不至于这么差啊!?
庄舟无法言语,反倒是陈守向身边那员外笑了,“我说陈掌柜,你赚了这么多回了,如今看来是要赔一次喽~~”即便是没多少恶意,但听着总归有些刺耳。。
“上回酒宴上见你那远房侄子就不咋说话,我就知道不是生意上的料,以后啊~~你还是让他好好读书,这次恩科没机会,那就等下次,总归是有盼头的事儿,可比做这没谱的生意要踏实多了,你说是不是,陈掌柜?”他抚着长髯笑,一副极为睿智高深的模样。
陈守向苦笑,确实是苦笑,不过念在没投多少钱,就算是打次水漂了,至于苏进……回头跟他说说吧,他个读书人,从小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会真个深谙经商之道,前两次或许是抓了死耗子,这回的失利也正好让他安心读书去。也免得自己那亲家母找上京来理论。他摇头叹气的与庄舟交代了几句后,正准备要回的时候,门口却突然又是一声马吁停了来。
嗯?
皱着的眉头在所有人脸上出现。
这驾马车装饰用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而且下来的人的装扮明显是王府大院里侍从,这可不得不让他们皱起眉头来,眼下都快变天了,还赶到兴国坊来做什么?在他们猜疑不定的时候,马车上已经下来三人,当他们一开口,就让这小小书铺里的平民冒了一头冷汗。
“这里可是售那《东方夜谭》的一品斋?”
尖细的声音。还带着点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这分明……分明就是王宫里的宦官!那种说话腔调,那种举止作姿。绝不是普通王侯贵族里的家奴。
庄舟作为看铺子的,在稍稍震愕了会儿后立即就回过神来,“是……是,这边就是一品斋。不知几位有何贵干?”在不明细里的情况下。他也不敢一语就把对方的身份道破,虽然对方这仗势也摆明了身份。
“嗯……”领头那人点头,“这铺子里的小玩意儿给我都来一套。”
“啊?”、“都……都要?”
这……
不论是还没走的御鞠队球员,还是陈守向和他商友,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还从没见过买东西这么大方的。结结巴巴、甚至是忐忑不安的,一群人一起将八十余件大小玩具打包好,抬到那华贵车厢里。直到对方把一平盘的银锭放在了他们柜台上,他们才反应过来。
“这太…太多了。我给您找……”可怜那庄老头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银锭。
“不用了,余下的…”对方忽然顿下,“就当是赏钱了。”
……
待对方马车驶出了踊路街头,这里头的人才松下心来。御鞠队的那几个小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银光闪闪的银锭看,这可是雪花银啊!让这些平日里只摸过铜子儿的他们如何不眼馋。
“这得睡多少姑娘才睡的完?”意淫的连口水都下来了。
低趣味的人也就只能模拟出这种花销法了,陈守向和那员外当然好些,还不至于把下巴掉下来,不过这也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呵…呵呵……”那员外的笑几乎是抽着筋的,“看来还是陈掌柜慧眼独到,难怪能在京师闯下如此声名,钱某可真是拜服了。”他也只能这么灰溜溜的说了一通话,而后赶忙借着清帐的由头上车回了。
“额……”陈守向抬了抬手,最后还是收了回来,看着面前这一盘成色极好的银锭,少说也有七百两,前期投入的本钱是肯定收回来了,所以这时候也大方一回,给旁边这群兔崽子每人了五两,前期工作他们也干了不少。
“谢谢陈老爹!!”
“谢谢陈老爹!!”
一个个了大财一般“叩谢”而去,看来今天在书铺没白呆一下午哈。
陈守向笑着把视线从那群小子的背影上收回来,而后拾到起面前这些“貌不惊人”的小玩意儿,仔细的瞅了起来,“真想不明白这东西怎么还有人要,我说老庄…”他问庄老头,“我做了大半辈子生意了,还真没见过这么卖东西的,啧……”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庄舟摸着这些制作精细的小人小器件,想来想去的,最后也只能得出一句。
“陈老爷,我觉得苏家少爷其实很有能耐,我们是不是……都看错了?”
陈守向良久没有答话,只是望着这些东倒西歪的小玩意儿怔,而店外……雷雨的脚步也越来越靠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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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黑压压的一大浮乌云从天空沉沉的压下来,使得这东京城变得从未有过的压抑,不逾多时,噼噼啪啪的,黄豆大的雨滴往下掉,街上……也都是快步纷走的人。
“苏家少爷,您捎把伞吧。这雨下的可不小。”
“哦……多谢。”
“跨啦”一声,一把画着仕女的油纸伞从胭脂铺的屋檐下撑了出来,一时间、将天上落下来的雨滴挡飞了出去。眼前掠过的,都是披着蓑衣缩颈快步折返的百姓,有些没备雨具的,就只能顶着大雨跑了,“啪嗒啪嗒”的从自己边上踩过,溅起来的泥水都泼在了自己下摆上。
这些天来,总算是把这些零零碎碎的杂事处理了。好像又变得无事可做……或者要回到既定的轨道作息上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会很明显的感觉到少了个人。
摸了摸了怀里的锦盒。想想……放了也有段时间了,心里这么寻思着,居然很巧合的正好路过武学巷横街,那巍峨有势的太学门庭正立在自己面前。
转了转雨伞。噼噼啪啪的雨点声响在耳边。
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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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不是上回被开除的那书生么,怎么……是来问李家娘子吗?”
在太学进门偏屋的录事处,苏进很巧的碰到了上回刁难他的那几个官衙内,虽然从未把这件事放心上,但不错的记性还是让他很快就想了起来。
“哦,是你们啊。”
原本是打算进来问问那录事处的门护人员,不过既然他们主动找上来了,那自然是把问题丢给了他们。
他算是比较客气了。不过在雨幕前的这群人似乎有些不怀好意,而远处廊道学斋外的一些抱着书卷的学子也聚了过来看。见是陈奕郭尉这两人领头,心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