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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进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只是来做个和事老的,今日是浴佛节,我觉得大家还是多积功德比较好……”苏进这么说着,陈午却是不断穿梭在己方这群人里,然后小声把一些话传到,这些人虽然面色不解,但还是照着他的意思点头,而后一个接一个地倚着茅草柴门退进去,动作非常隐蔽,就连郭尉和几个重伤的贼匪也是随着众人退进了茅草屋里。
陈弈当然留意到了对方退进茅草屋子的动作,但他却全然不担心,这草屋一点就着,如果想凭借这草屋作为抵御的话,完全是自寻死路,所以此时倒是颇有兴致的和这书生说起闲话来。
就让这些爬虫在苟延残喘一会儿吧。
这是属于胜利者对于即死之人的一点卑微的怜悯。
“你这书生虽然让人厌恶,但如果今天你不来的话,我还是会留你一段日子的,啧啧~~~何必为这些人枉送性命。”他望着已经尽数躲进草屋的李霁等人,脸上完全是不屑与嘲讽。
苏进眯着眼睛笑,“我这人骨子就很贪财,如今这钱还没赚够,肯定是舍不得去死的,倒是陈衙内……这十几年来锦衣玉食不缺、富贵荣华享尽,人生该是没有什么遗憾了,所以……我想有件东西应该是比较适合你的。”
“哦?什么东西?”陈弈倒是想看看苏进要玩什么花招。
而他这话刚落,就有两包不知名的东西从地上滑滚到他这阵营里头,刺啦啦的上面还有火星子冒。
火药?
陈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他以为只是火药而已,也就没往心里去,旁边那群手持的连弩家奴也只是稍稍退了两步,见是这么小包的火药,也就当是鞭炮对待。
可等陈弈正要抬头去看苏进时,眼前……忽然泛起一阵光亮来,在那阵光亮之后,看见那书生一个鱼跃从地上翻滚进了茅草屋里,而之后的内容……
就什么都看不见。
或许他这辈子都没有看到过这么恢弘的烟火,这么具有美感的视觉盛宴。
火光、沙石、焦枯的树叶、在这几乎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尽数化成了尘埃,这种前所未见的破坏性甚至让他都忘记了如何去反应。
或许说……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
“轰————”
茅草屋子里的人尽数趴倒在地,脑袋上忽然是一阵强烈的热浪吹过,李霁甚至连自己自己头上幅巾都被卷走,然后狠狠的打在对头的草墙上,他们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儿,只是感觉这一刻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好像动一下就能被风吹走一般。
“噗通——噗通——”心跳的频率也骤然间慢了下来,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在全身四肢百骸间流窜,忍不住便是喉咙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来。尤其是最后滚进茅草屋里的苏进,即便反应已经很快了,但还是被热浪袭中背部,直接便是咳出一口血来。
这种几近于真空的感觉停留了不知有多久,等到众人觉得脑袋上凉飕飕的时候,才感觉天空中飘荡的魂魄慢慢回归到体内。
“吱呀——”一声,两侧的草墙轰然倒下,又是惊起一阵烟尘,而至于最前头的草墙,早就不知消损在哪片空气中了。
四周一片漆黑,所有的火把在这一刻尽数熄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们走()
破旧的茅草偏屋内,只有之前留下的一个火把插在地上烧,光线不强,却是堪堪能把这南墙边的床铺照光亮。整片空间在这时候都偏于安静,只有外边郭尉的声音最为清楚,那些对于陈弈以往罪行的揭确实令人惊讶,不过最让赵明诚吃惊的还得属榻上李清照忽然暧昧的举止。
“店家,是你吗?”
旁边伸出的手先是抓住了自己的衣襟,而后顺势便是从身后箍住了自己的腰,并且把那滚烫的脸贴在自己背上,她身上很热,轻薄的纱绸完全包不住全身的炽热,这种温度也毫无阻滞的传递到自己身上,这使得他的体温也立马升高了起来。
“呃……李家娘子,你…你没事吧?”
赵明诚把两只手半举了起来,免得自己孟浪了,不过终归是从小,所以在遇到这类事情时就表现的极为手足无措,言语间疙疙瘩瘩。他当然不知道少女口中的店家是何许人也,还以为是对方染了风寒在说梦话,也就没往心里去。正要转身将少女扶躺下来时,却现只要自己一动,后边的也是用力一分,无奈之下只能将就着这么呆着了,还好对方只是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也是缓了口气。
而这时,外头好像又有什么新的情形生了。
“你这书生虽然让人厌恶,但如果今天你不来的话,我还是会留你一段日子的。啧啧~~~何必为这些人枉送性命。”
“我这人骨子就很贪财,如今这钱还没赚够,肯定是舍不得去死的。倒是陈衙内……这十几年来锦衣玉食不缺、富贵荣华享尽,人生该是没有什么遗憾了,所以……我想有件东西应该是比较适合你的。”
“哦?什么东西?”
赵明诚也正想着是什么东西这么稀奇,可之后就忽然没了声音,倒是隔壁呼啦啦的一阵人流挤了进来,他刚一仰头想从偏门往外瞧,可突然一声像是针刺耳膜般的炸响让他呼吸都停滞了。“嘭——嘭——”震耳欲聋的声波摧枯拉朽般的把前头的草墙推倒大半,并且随之而来的一阵热浪把他狠狠的按倒在榻上,这时也正好与少女滚到了一起。面对着面。
这股子热浪不断的冲刷着自己的脊背,也不知过了有多久,直到脊背开始凉时,自己的意识才慢慢的恢复过来。并且四肢也从僵硬状态复苏。
他的第一反应是李清照有没有事?不过等低头一看。李清照似乎没有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热浪波及,反倒是因此而从迷糊的状态醒转过来,她那眼眸徐徐撑开,迷离的眸光像是溪水下的鹅卵,那么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两人面对面,之间的距离就连彼此粗重的呼吸都能感受到,他能明显感觉到对面的手在颤抖,并且更为用力的抱着自己。
“李家娘子。你……你到底怎么了?”
对面急促的呼吸已经让赵明诚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风寒了,而这时隔壁却又传来了兵械交接的打斗声。
“去死吧!!”
一把厚重的刀刃实打实地砍在了苏进的左肩上。由于之前受了炸药冲击波的影响,所以四肢关节处总有隐隐的钝痛影响神经反射,结果冷不防的就是被旁边的郭尉抽上一刀,他顺势倒下,打了滚后从另一头爬起来,顺手也从地上捞起一把卷刃的锉刀。
这时旁边李迥一众已经把火把重新点上,还来不及去感慨周围被破坏的场景,就已经出来阻止郭尉的无故施害。
“郭尉!这位郎君与你有何仇隙,你为何暗中伤人?”
李迥刚拉住郭尉的手臂,可不想却已被郭尉用力撂下,他把短刀指向旁边两个贼匪,“你们俩个一起上,今日一定要让这书生死在这儿!”旁边那两个贼匪犹豫着看了眼书生,又看了眼郭尉,最后咬咬牙,也是提刀而上,这下就是三对一了,在凶狠的刀风下,苏进迟钝的反应根本无法招架。
正当那把带血的刀刃要刺中他心口时,“锵——”的一阵寒光从眼前撩开了那三把锉刀。
众人望去,黑暗之中,忽然有一头戴斗笠的夜行女子护在苏进身前,她把宝剑横在胸前,嘴里一句话都没有,即便是斗笠上挂下来的黑纱遮住了脸和眼,但在场的每个人还是能感到她来自眼神的杀气。
冰冷,完全是令人窒息的冰冷。
不过他身后的书生却是淡淡的从她身后走出,“谢谢。”他的嘴是抿着的,眼皮垂到了视线一半,而后握着锉刀走向郭尉几人,肩头的伤口还咧着血下来,旁边李霁等人完全猜不透苏进在想什么,那个穿夜行衣的女子应该是他朋友吧,可为什么两者间似乎也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怪异,因为那穿夜行衣的女子脚下一步都没有挪,山风将林间的树叶卷进场来,拍在了她不沾泥尘的黑靴上,那种感觉……就像是拍在了山岩上那般岿然不动。
难道她一点不担心书生的安危吗?
田蠡作为种家家将,骨子里就有一股军人的嗅觉,他看了眼场中的苏进,总觉得除开那身清秀的文人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像个读书人的,他长吆一声。
“这位兄弟,可要田某相助!”对于郭尉恩将仇报的行径田蠡是十分反感的,就连他身边的虎卫也是要上前帮忙的意思,不过在苏进没有回应的情况下,却被田蠡横刀挡住了。
这间茅草屋四壁皆塌,头顶的茅草也被卷走大半,并且有火星开始在草芥上蔓延,四处都是烧焦的气味,视线再往前看。也就是苏进和郭尉三人的背景……
是焦枯、碎裂的尸体。
血已经开始干涸,并且时而传出来琐碎的烧焦声音。
李霁李迥俩堂兄弟是正儿八经的士子文人,这惨烈的场面完全出了他们的心理承受。那满地的尸体和散落在地的箭镞真是令人作呕的场面,不过此时此刻,还是强行压下冲上喉咙的胃液,至于刚才被他们救出来的三个官家千金看到眼前的惨景后,更是直接尖叫的吓晕了过去,李迥和几个种家护卫扶住安顿到了一边,而李霁则是将要冲上前去帮忙的李晏拽了回来。“回来,没你的事儿。”他低声呵斥了一顿李晏,知道这小子和苏进交情不浅。为了避免出意外,所以赶紧是把他拉了回来,李晏扯着嗓子喊苏进,可场子里的苏进却无动于衷。
而陈午这小子才刚走一步。就已经被苏进一个抬手的手势拒绝了。他与苏进最为熟悉,知道这书生是说一不二的主儿,既然他拒绝所有人的帮助,那自然有他的道理在,所以也只能按下耐心现在旁边观望。
一个人,在烧焦、龟裂的泥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