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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如今时局混乱,既然连范右丞都致仕了,我看我们还是请调外县吧。”她终归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在本家势弱的情况下,自是希望能远远的逃离这政治漩涡,不过李格非无动于衷的神色显然已经有了某些方面的决定。
旁边的晁补之哼了声,“如今时政艰难。人人若都只想着自保求全,那这大宋朝岂非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等臣僚食君之禄,自当担君之忧。韩相已有誓言,哪怕玉碎瓦全,也不能让绍圣之势复起,既已如此。那我等臣属又有何脸面畏缩求私?”
他的大义凛然最终只能遭到王氏一记白眼。对于这蛮蹶子她是没辙了,只能念着下来在做做李格非的工作,她正想着,那吕希哲却是捋着白须问向跪悼着的李清照。
“安安素有主意,对于如今局势而言,可有何建言?”
少女卷着黄纸往火盆里塞,有条不紊的,看着又一张黄纸烧成了灰烬才叹道。
“太后新故。朝纲还是安稳些为上,闹出些不愉快的事。到头来还是自己吃亏。”、“这大宋是天下人的天下,但归根结底还是他赵家的天下,老先生们上建行策固然忠挚,但收效未必如意,古语不是有言,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鼾睡,燕云久被外族所占,是历代帝王的一块心病,官家帝位不正,是故必要拿开边正言。”她顿了顿,起身从身边侍婢手里又取了刀黄纸烧。
“那《保和殿曲乐集》不是已经下发到诸路司了么,现在或许已经到了各路州学了,难道老先生还以为官家会继效太后?”
她越是说,吕希哲和晁补之脸色就越是沉重,他们知道大势恐怕难以扭转,但心里还是不能接受,纠结了许久,也只能含糊出“再观望些日子”的话。
而此时的郭知章府上,也是同样的灵堂设着,一公一私,烛蜡的光焰映在郭知章没有动静的脸上,身边素服细麻的妻室又是痛哭起来,怨着自己的无能,让仇敌逍遥法外,说上一两次也就罢了,但是说多了就让人生厌了。
郭知章骂道,“那逆子也是自作孽,我这做爹的官都差点丢了,也算是对得起他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妻室却是有理,“人家只不过丢了前程,可咱尉儿可是连命儿都丢了,能一样吗?你说能一样吗?每次听到坊间议论那姓苏的,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怎得你连一个小小的商户你都解决不了,你说你这从三品的侍郎做的还有什么用处?”
“夫人!”、“夫人!”旁边的奴婢赶紧是搀扶住她,不过此下脸色更差的应该是郭知章,他原本以为那书生应该会寻短见,或者是以酒度日,终日惶惶,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可没想到这书生居然打蛇上棍,真的一心一意的钻他的商途去了,虽说今后也不会有大成就,但人家活得却是一天胜过一天,民间的声名也是如此,这让郭知章如何不切齿。
“嘭——”的他一脚踢翻了火盆,靴面上粘满了烧枯的黄纸,两边奴婢赶紧屏退。
“小小商户?”
他冷笑一声,“妇人就是妇人,若真是如此,你以为陈师锡这做御史的会一声不吭?他儿子连个全尸都没有,就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会到如今就只有龙舟那回的落井下石?而且还是混在诸多言折里的~~”
他的讥笑似乎也并不是针对妻室,不过妻室也有些明白了,她咬了咬舌尖,袖子里的帕子被攥的紧紧的。
“明的不行,那就不能使暗的?”
郭知章阖上眼,仰头叹了口气,“好了,如今太后新故,我们还是安分些好,等到风头过去了我再想想折子。”
他收袖而出,苍老的背影映在身后发妻眼里,是如此衰竭没有生气。
她不禁喃喃有酸意。
已经老了吗?
……
六月,东京城内风云际会,雷雨与晴空交相登台,这份酷热,让许多人汗透了深衣,并且继续延伸下去。(未完待续。。)
ps:这几天人在外头,劳累是有的,而且俩小孩也闹的很,码字的时间确实少了些,不过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写文上的一些感悟,形象些的话,就好比武功突破了一层桎梏,脑子里的想法和笔尖的感觉更加丰富了,觉得需要些时间去沉淀消化,以现在的感受来说,是可喜可贺的,以前字里行间的酸味被涮淡了许多,可以说是在朝另一个极端走去,自己心里拿捏着尺度,等触到这个底线后就会反弹至中庸,相信届时会带给大家最为成熟的自己。最后,依旧感谢大家的支持,山楂高兴着,并且会继续努力。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上位者()
太后驾薨,举国哀悼,是故在这出殡前的六日里,汴京城内糜音俱偃,所有的瓦子都收禁了娱乐,就连青楼酒店也把带彩的锦帛灯笼收了起来,乐舞笙箫这些就更不用多说,直到六月十三日的出殡仪式后,这极为压抑的氛围才会消减些。
斜风,细雨,杨柳枝沂水飘飘。
两顶撑开的雨伞在春明坊段的汴河河畔边淋雨,今日太后出殡,全城的百姓几乎都围去御街哭送了,所以这街头巷尾里的人烟就少了许多,稀稀拉拉的从苏进他们身边经过。
“苏家少爷,这里头的摆设可是如此?”这些工匠虽是拿着图纸在跟他交流,但实际上都是为了讨些溢美话,以他们的技术,这周身不过三步的小房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苏家少爷说的哪里话,我等手粗艺糙,不耽误少爷大事已是庆幸,又岂可再私受赏钱。”
最终他们拜谢而去,留了苏进和李师师两人在报亭的小门前含笑撑伞。
这六日青楼几乎是歇业状态,李师师自然也没有什么客人要接,所以趁着空闲就过来看看这苏家哥哥又在忙些什么。
她手中的伞柄偏了偏,淅沥的雨水从一侧流下,绣鞋微湿。
“哥哥可真是与以前不一样了……”她望着那些系紧蓑衣而去匠人,凝眸中有些朦胧,“师师都有些不明白哥哥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进在旁边,面前是广垠的汴河水道,不过在如今却是船只绝迹,今日太后的出殡让一切商业活动都停摆了下来,在加上微微的细雨斜风,就不是很好的天气了。旁边说着话,而他也将报亭的小门锁了上。转过身来。
“商人逐利,思路自然是活络些。不然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
师师蹙着眉头,“这报纸毕竟是新鲜物事,哥哥如此心急地推出去,怕到时候京里的百姓未必认可。”
“呵,我是什么发家的……难道你不知道。”
他笑了下。丢下这句后就是迈开步子而去,师师慢下一个拍子敛裙跟上,两人没有乘马驾车,就是徒步的从大录事巷往南门御街而去。
言谈间,街上披麻戴孝的行人也越来越密集,羁旅胡商,衙内纨绔。无不是挤在人群间看送葬仪队从面前经过。
萧萧的细雨,没有让送葬军伍的脚步有一丝滞留。
……
信陵坊口,一卖南瓜的小贩正抬着眼往大街上瞅,今儿太后灵柩出殡。这生意也与头顶的天气差不多,所以他的心思一直没在这儿,等耳边响起问声时他才把心思兜回来。
“南瓜怎么卖?”
小贩回过神来。支吾了十五个铜子儿一斤,他纳罕间,那书生就已经拿了一个放他秤上。
正巧了一斤。
“怎得这食材还要哥哥亲力亲为?”李师师帮着他将南瓜装进长布兜里,言语间就好奇了声,苏进扭过头看她,有好一会儿后,忽然从怀里掏出来条素巾。“哗啦”的又是撕下来一条系她胳膊上。
李师师眨了眨眼睛,把伞拿正些。
“走吧。”苏进提着布兜往靠向御街处,这里都是别着白绦和黑巾的百姓,送葬队伍从这里经过时就哭丧一片,也亏得现在飘起了雨丝,所以脸上的湿润感就更为真挚些,送葬队伍最前头的徽宗今日面色深郁,身边拱卫的亲军禁从带刀警备,在这种庄重的场合下容不得他们半点懈怠。
刀光寒寒,气势森森。
苏进和李师师两人在人群里看了会儿后,倒也是默契的半话不说,直到是转道回了一品斋后才聊上几句。
……
后堂的灶头边上,锅里水已经煮开。
“看这形势,你们这些酒楼估计还得冷清一阵。”苏进将满是南瓜丁的陶盆放入笼屉里蒸,锅盖合上,灶头后面则是传来柴条折断的声响,不紧不迫的。
“朝廷的事,妈妈也不会多说,而且这对酒楼也是有好处的,闹腾了这么久了,外头也是需要消化些的。”
苏进忙活好了,就拖了张长凳坐灶房门口,正对着后堂的小天井,天井里头的雨、飘飘落着。
“前些天又病了?”
里面轻轻的点头,“有些反复,不过比起往常要好上些。”她折着枯柴往灶里塞,熊熊的火光在今天这阴寒的日子里倒是显得暖和了,使她忍不住摊出手心,贴着灶里正冒着的热气汲暖。
门前的苏进稍稍颔首,这时外头看铺子的庄舟小快步的进来,脸上还有些喜色。
“苏少爷,东家让我把这信捎给你,说是陈留的。”他将袍子上的雨珠掸了去,迎上一张方正的笑脸,苏进是笑着将信接过来看,他早已安排了人手去陈留祥符两县置地准备,以后报纸蹴鞠起来后,这地可就不会这么便宜了,他一边想着,一边摊平了信纸看。
“陈老爹还有说什么没?”
“哦,东家说一切顺利,县衙那些推官收了银子后,这置地的公文很快就批了下来,没人怀疑。”
“嗯……”
这老头活干的聪明,还主动给他将几个店铺的进展交代了,除了唠叨几句不解外,倒也是忠实的执行任务。
“是嘛,呵。”言中的一些插曲让他也笑了起来,等庄舟下去后,他手上的纸笺也重新折进了信封。
“哥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