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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头如何?”
“一切如常,并无异事。”
曾布闻言。眼角的皱纹有舒展开来的迹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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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宫,左掖而进的首排庑殿是这个王朝的文学圣坛,也就是被外界誉为将相之储的翰林学院,由于它一直代帝起诏,所以也可说是皇帝的御书房,每当皇帝有政事难决时。便会找来这群高级顾问来商议,所以,可想而知它在整个大宋朝堂中的地位,官僚们衡量名望高低也是从翰林学职体现,比如那最高荣誉的诸文殿大学士,基本只授宰执,这就是这个时代特有的官场文化。即便皇帝在里头,也是要客气的敬声老学士。
“官家?”
门口两执笔小吏站了起来,不过并没有像外头那么大张旗鼓的行礼,而里头那些整理宗卷的老学士见了也仅仅问了礼,并没有因为徽宗的到来而打乱了原本清静的氛围。
窸窸窣窣的,都是书卷翻动整理的声音。
“官家好些时日没过来了,可是近来政务繁琐?”实管学殿常务的老翰林俞充放下手里校正的前史,上来与徽宗攀谈,两人边走边说,徽宗看似随意的与周边颔首示意。实际上视线却一直在几架子上的宗案间徘徊。
等到走至哲宗御书笔录一列时,他停了下来,沉吟了会儿问身边。
“先皇帝御书校正如何?”
老翰林滞了下,随即就反应过来,“官家是要……”
徽宗点点头。旁边整理宗卷的直学士也望了过来,愣了下,心奇着皇帝怎么这么早就要准备这个了。
那老翰林点头明白,“那老臣即日就通知实录院编修先帝御书,不过官家可有立好阁名?”
两人说话间,已是往里屋的三山屏风后坐下,旁边的笔吏将茶点上好,寥寥的两片薄饼子搭上壶初芽茶汤,便是这翰林院里最高的宴客之礼了。
徽宗坐下,正好瞧见案头的报纸,只瞥了一眼就有了数,“怎么?翰林院也看这个?”
这位老翰林没意识到什么,所以也就实话实说的给徽宗交代,“昨儿重九苏东坡在夷山举会,风闻有些轶事,所以就有年轻人将这带了进来。”他嘴里的年轻人自然就是翰林院里的编撰,也就是往年的三甲进士。
徽宗面无表示,好似点点头的将报纸一角捏在指间磨砂,此时,外头的烈阳从木横披的隔孔里透进来,不偏不倚打在他皙白的手指上,皮下青脉隐现,他抿着嘴一直没有说话,看似很是严肃,所以这老翰林也不好吭声,就这么候着,直到外头有编撰议论皇帝要欶建馆阁时,这位皇帝才开始起身。
“在诗有之‘君子有徽猷’,是为论德之美,而论道之成,于是乎在……”他边说着边往外走,老翰林不明所以下跟他背影走,直到出门时徽宗也没再多交代一句。
他大皱眉心,但不敢问,只能转身给笔吏交代,“官家要欶建先帝学阁,你现在就去实录院报备,让他们尽快立案。”
“那阁名呢?”
这话问过来,让他老眉更是拧成了麻花,不过最终还是敲定下来。
“徽猷。”
……
……
重阳的风闻转眼就已过去十天,当风波平静下来后,民间活动就慢慢恢复了往常,杂演说书、笙歌燕舞,这些市井风情再次占据了汴京人生活的主旋律,在众人眼里,一切都应该会就此安定下来,安逸的生活节奏也在不断的麻痹人的神经,就如同那些被酒曲灌醉的酒徒,已分不清真实与虚妄。
“来来来,继续唱啊……”
“郎君你喝多了。”
……
“如今这世风。当真与立朝之初相去甚远,就是潘楼也大不比往前了……”
“唉……”
潘楼里一些老儒在叹息哀咏,感慨物是人非,不过却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套,在东楼二层的紫衿雅间里。陈师道起来将窗子合了,可是外头的曲乐还是能传进来。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我说文叔,你也该处理一下丫头的事了。”
这雅间内室里,他们几个苏门子弟正坐着喝茶闲聊,近来几天朝政在朝他们预想的方向发展。算是安稳,但李格非家却是出了篓子,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令人烦躁,使得这位员外郎不得不出来寻清静,只是没想到向来清静的潘楼也在传唱醉花阴。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淡淡的忧伤萦回在梁宇楣子间,木挂落上的流苏也被随之摇曳。
李格非按着额头发愁,也不知是谁抛出来的流言,说是自己女儿被人始乱终弃后写下的怨词,而令人诧异的是京里的人还真信了,而且还是大面积的相信,这下好了。女儿是整天被族里逼问,而他这做父亲的也免不了被指责教导无方。
不过旁边的晁补之却在笑,他是有些幸灾乐祸,“我看你就顺势推舟,把丫头许给那小子好了,也免得再有这些不三不四的流言,那小子……怎么说也是给我们出了大力的,你李家又多番欠他人情,如今何不成人之美?”
“站着说话不腰疼。”李格非恶他一眼,“要是这么容易我就不会躲这儿要清静了。”
陈师道也笑了。“要不就依老师所言,将丫头许给苏家了,怎么也是亲上加亲。”
“好了好了,你们俩就别掺和了,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把女儿许给你们两家。”
两老头被戳穿心思后也不尴尬。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无伤大雅。
……
……
而李府,此时上下气氛僵硬且又凝滞,让人浑身拘束,即使是厨房里做菜的厨娘也要探脖子打听。
“小娘子怎么样了?”她拿住进来端菜丫鬟,“听外头说连大夫人都来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秋娘你就安心做你的菜吧,小娘子又不是第一次了,急的什么,不跟你说了,我先上菜去了。”
“哎!”
这三十多几的厨娘有些萧索的搁下蒸笼盖,里头的果子鳖也没那么鲜香了。自从那流言兴起后,这府里头是没半天安分日子,可怜了小娘子,这回又是要遭罪了。
她心里挂念的小娘子此时确实是在被三堂会审。
“都这时候了,你这丫头还不说实话?你这是要气死你大娘啊!”
“我都说了,只是随手之作,并无它意,大娘你们太作真了。”
后院的三山厢房内,李清照被面前的三人审问不休,自己那姨娘就不用多说了,这两天嘴皮子都磨破了,不想今日这大娘和堂姐也过来开导她,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老实跟大娘说,你与那书生究竟有没有……”
李清照在三人灼灼的目光下挎下肩,低头看着自己绣鞋上饰花,摇了摇头,有些无力。
她也累了。
现在就想知道这词是怎么传出去的……
“饿了,我去吃饭了。”
她站起来就推门出去了,把殷氏三个落了下来,不过这时候她们也没有追的意思,只是互相间以目示意,结果都是摇了摇头。
王氏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
旁边坐着的李素握上她叔母的手安慰,“安安不小了,是该有自己的想法,如若她真的喜欢,叔母就随她意吧。”
王氏眼角的皱纹从未这么清晰过,髻上的玉胜也疲惫的瘫在发云上,扭头看看外头深秋的梧桐,叶子片片在落。
“真的留不住了吗?”她嘴里喃喃。
……
……
而作为流言的始作俑者,如今却是高兴的趴床上剥豆子吃。
“萸卿姐,你说我这事儿做的如何?你看那书生,这两天都躲那酒楼里不敢出来了。”
她在青衣楼上的阁间里与萸卿嬉笑,不过萸卿却是在低头练她的分茶。似乎对于身后的骄傲不以为意。
“你这话可别被姐姐听见了。”
“知道知道。”
慎伊儿很是骄傲,那书生通过舆论害了这么多人,自己这回也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酒楼里怎么也唱了?”
这时李师师拨开珠帘进来,微蹙着眉头,大堂里的醉花阴不知什么时候也唱了起来。可她之前明明交代过李媪不收这词,但才过了一天,这楼里就有那“人比黄花瘦”的词出来,一时间,底下纷论丛生,从雅间的西窗处飘进来。
“这词可真是……”。“妙啊,人比花黄瘦,我怎么想不到这词还能这么用。”
“李家娘子这词才,就是放眼整个大宋也绝难挑出一女辈能出其右,只是,这词未免……”
“不会是意指那苏仲耕吧……”
李师师将窗子合了。声音还有些大,吓得榻上的慎伊儿赶紧低头吃豆,不敢多瞧一眼。
……
……
这几天苏进又是处在了风口浪尖上,所以为了不让店门再被扔菜帮子,所以干脆就把铺子关了,早午晚的都在风悦楼给陈老头做装潢。
“往左边挂些,舌兰搁案头……”他拿着图纸指挥。好在工匠们不关心这些小道流言,所以就不会因为某人亵渎了全京城男人的女神而鄙视他。
“我说……仲耕。”陈守向这时候上来,面色神秘的把他拉到廊道拐角处,“这个……这个……”
他支吾了半晌,还是苏进打断了他,“又不是外人,陈叔有什么就说好了。”
他这么一说后,陈守向才把事儿跟苏进说了,果不其然,是对他大量调用现银的事儿不放心。
“不是陈叔信不过。可仲耕你调用这么多现钱也不说个用途,陈叔心里没底,这几个晚上都睡不安生。”
苏进看着老头愁眉苦脸的表情,半晌不动颜色,沉默着思量着。此时雅阁里装潢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直到有工匠问他人时,苏进才挪了下步子。
“陈叔想不想替嫂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