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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困惑症结所在俱一扫而空,此撰文者当谓内侄文工之师也~~”
徽宗这么说话,下边的王诜有些狐疑的接过书籍,一看封皮……《美芹十论》?皱了皱眉头,而后翻开,不过很快、他脸上便只有震惊了……这书体…简直就是赵佶新制之体的成熟状态!笔法恣意秀润、如游丝行空,体态瘦直挺拔,转折处可显见藏锋,真是书到瘦硬方精神~~奇哉奇哉……字竟然还能这么写?
这王诜虽然品行不洁,但对于书法一道却是极为精深,一下便看出了这书法的精妙绝伦之处,如若说赵佶此时的书法是刚窥门道,那这本策论上的书体已是炉火纯青了~~王诜甚至不待看完,便急问:“这是哪位大家所作?恕老臣记性不周,未曾想起吾大宋还有此等书法的人物?”
徽宗微笑,“内侄亦是好奇是何人所书,已故适才便已传话种师道那老儿进宫了,过会儿问问倒是哪位隐世大家所作?”
第三十二章 美芹()
“哦?”
王诜笑着翻了翻这篇策论,“前月官家得的那幅新体金刚经便已让朝野赞誉,现今又有此绝妙新体,怕是我大宋文坛又有一番逸闻趣事了~~”他抚了抚美髯,将这策论回递给旁边内侍。
“一月内连出两位书法大家,却是我大宋幸事~~只希望、这是一个好兆头吧……”
徽宗最后的话有些萧索了,不过旋即就收起了低落,转而问话向王诜,“说来十五元宵的山棚彩灯进度如何了?这可是内侄即位新年的头一次喜庆,姑父可要提着点神了~~”
“此处官家尽可放心,这东华左右掖门、东西角楼以及各城门大道都已经搭建完好,只剩下西南城隅的那几家老宫观了……以臣料度,三日后便可试灯,今年的元宵…老臣必当办的风风火火,不会煞了官家颜面…”
徽宗点了点头,正待说话,不想殿外传来内侍高唱打断了他…
“皇后到——”
皇后王氏乃是德州刺史王藻之女,徽宗为端王之时便已婚娶,只是她相貌平平、生性俭约,不会取悦徽宗,虽为正宫,但其实并不得宠,此下携着一众侍婢内从过来福宁殿,想来是有些事情了。徽宗坐在御案前端起玉芽盏呷了口,而后轻轻搁下…
“免了~~”
他覆手不耐地一压,那王氏正欲行礼的动作生生止住了,“过来何事?”他僵硬地问话过去。
王氏一低眉,她何尝不知这徽宗素不喜她,但从小便是这般中规中矩的性子,改不了了,此下咬着唇凝噎起来,“官家~~太后…身子突然不适,还望官家移驾去趟慈德宫。”
徽宗眉头一皱,“太后昨日不还好着?”
……
……
明德门外南大御街沿路,店铺彩棚林立,官员住宅更是多如森宇,不过论到人员最嘈杂的,还得属武学巷横街和南大御街交接处,这岔路东头就是太学和国子监,西头武学巷子那儿就是武成王庙、也就是北宋的武学,挨着武成王庙有一座武馆,其名御拳,乃是汴京一处有名的演武场儿,东南西北四院占地,里边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种教学一应俱全,一些不喜文事又想建功立业的男儿便要往这边跑了。虽说宋人重文,但武学生员收录也极为苛刻,非武技过人者不可入,已故这京师内便多了许多武馆,想要入武学的,基本都要去武馆待上两年,而这御拳馆由于背靠武成王庙,所以在所有武馆里,也算是行的地位了,每天前来求学的学子也是多如牛毛,不过店大了、自然门槛也高了,如今寻常人想要在御拳馆谋个学额,那基本是得走后门了…
“哎哎!这边~~看球!”
若说这御拳馆最为热闹的,还得数这东院的泥沙演武场,这里本是御拳馆新进生员晨练的场所,只不过后来也不知是哪个生员想出来把蹴鞠抱过来踢,结果……久而久之的,反倒是成了御拳馆的蹴鞠场,而且借着御拳馆的名声,这蹴鞠场的名声也是扶摇而上,成了京师几处蹴鞠的好去处,传闻以前徽宗还是端王的时候就经常来御拳馆踢鞠,也算是美名远传了。里边十天半月的,就会有几场贵族王府养的蹴鞠队过来比赛,是比较热闹的时候。寻常没有赛事的时候就随意了,自己组几个球友围个小场踢鞠,或是练习、或是解决私人恩怨,反正每天都会有些看头,少不了御拳馆的场地费…
“这边!!把球传给我!”
“拦住他!”
这东院各种嘈杂的要球咒骂声,人来人往,正是年节期间,那些少年们也多是瞒着家里人出来与人蹴鞠,虽然宋人好鞠,但读书才是正统。而这场外凉亭长廊处,还有些女扮男装的官家女郎结伴往场中看,指指点点的窃笑,那些少年们脚下就更卖力了,摔的嘴里啃泥也在所不惜…
场外的班房是卷棚青瓦构建,玉石台明外翠柳青葱、条风布暖,一般是供蹴者休息换衣的场所,此时门口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急躁的鼓捣着脚下的蹴球,时而踩住球望望远处蹴鞠场地里踢着正带劲儿的球友,时而又插着腰回头望班房里头…
“我说你好了没有?换身衣服还这么慢,你这是成心消遣我是吧?”
随着少年的怨声,这班房门口才慢慢走出来一个土灰窄袖短打装扮的男子,男子似是不适的一边活动着这身紧瘦的衣服,一边对那少年说话…
“我说这衣服这么紧,你们穿着踢鞠舒服吗?”
那少年一睁眉,“哪来这么多废话!”说着一脚把球挑给男子,“快点!人都等急了~~”
男子伸脚接住,兜起来,拿手接稳了,“好。”
……
……
这东南讲武院子间是一条雅致的长廊过道连通,里边各杂衣着的学员往来交谈,或是交流武技或是寒暄年节,每每间遇上御拳馆里的教师,便得停下来毕恭毕敬的行礼…
“老先生早好!”
“周先生早好!”
这抄手游廊处,一老者和一中年男子言谈其间,老者面清骨隽,头戴平巾帻、身上窄袖缺胯的盘领坐虎锦袍,腰上围着条六环银犀革带,携着身边的中年男子游览这几个院子的物景人情,脸上很是红润,对着过来告礼的学员也是点头善笑,颇为可亲的模样。
“义儿可是惊讶?你走后不过短短五六年光景,这御拳馆却已是另一副模样,朝气腾腾、习武风气可是好过前些年~~”
“现御拳馆名声鼎盛,乃实是武人所崇,风光可比隔壁武成王庙,还全赖恩师及一众讲武官努力,若是吾大宋能因此昌盛武功,老师当是居功至伟~~”
这应话的男子名卢俊义,大名府富,身长九尺、容貌甚伟,在一扎学员里当是如一尊天神般伟岸,令旁人不敢觊觎半分。年前过来拜访时,正值御拳馆过节封馆,倒是吃了碗闭门羹,只能转道去了其恩师周侗家里拜访,这些时日,三衙禁从的一些长官也都是个个拜礼得当,虽然骨子里他们个个瞧不起他这个做生意的,但那些真金白银还是照收不误,也算是达到政治场上的目的了。不过属于自己的私暇时间还是少的,这大名府的生意早就打算做到汴京来了,府内的大小掌柜也都忙着打通京师酒业行的关节,这酒业虽然实习榷酒、政府专卖,但是实际政府在操作上还是得倚仗民间,很少有真的一条龙全部自个儿承下的府衙,而且地方上对于榷酒的执行力度和内容也是有所差异,已故许多州县还是产生了不少酒业富贾,不过汴京毕竟是天子脚下,管制相较严格,政府垄断酒曲生产,又要拿大额酒税,挤压了承办酒商的利润空间,所以酒业展要比大名府困难许多,这些日子多方努力下,也只承下了几处小作坊的使用权。本来应该算是比较郁闷的事情,可就在三天前,一件事情却是让卢大员外喜笑颜开了……
“义儿这多年不见,武艺为师未曾考校,倒还不知如何,但这嘴上功夫可有所长进啊~~”
说来这周侗也算是抑郁不得志的人,虽然武学精湛,兵法深通,确立了官派正规武术的若干套路,什么五步十三枪戳脚,翻子拳以及周侗棍,人称陕西大侠铁臂膀,也算是个人物了,可是由于政治观念激进、坚持抗辽抗番,所以官场上终归是不得意,而后多年参政不果之下,就跑到武馆教学生了,这才有了后来卢俊义、林冲、史文恭等梁山好汉。不过人上了年纪之后,很多事情也就看开了,自打这御拳馆在他名声下展蒸蒸日上后,他便觉得一个人如果改变不了现有的格局和时代大意志,倒不如把这些重任交给下一代。育人子弟、为万世开太平,也不只是那太学国子监的使命。周侗一直坚信,没有能震慑四邦的武功,那这个王朝、始终是没有底气的……所以他才要十年如一日的在这御拳馆内教徒授学,希望培育出更多优秀的下一代来完成国家的重振和兴旺,算是有崇高理想的人了。而这一年来政治格局的动荡,倒是让他这颗老年心又亢奋起来,不过有些遗憾的是新帝并没有表现出他的政治意向,究竟是绍述还是元佑?老人想到这儿,又是忍不住唏嘘起来,身边陪着周侗四处走走的卢俊义深知恩师苦处,也只能安慰…
“老师莫要心急,新官家毕竟年少,怕是现在还没有太多话语权,等到它日羽翼丰满,自会有态度摆出来,师不见先天子九年忍辱乎?”
卢俊义有些文绉绉的调笑话出来,周侗却是面色平然,只是边走边望着面前习武场内一个个练拳流汗的学员,不过最终还是笑了…
“幸好为师教了不少好徒弟,它日若是功成名就了,可要记得到为师墓前烧柱香。”
卢俊义摇了摇头,“老师身子骨素来康健,活个百十来岁当不是奢求,它日收复燕云十六州还需老师多多出力~~”
哈哈哈的爽朗的笑声从这抄手游廊出来,透过檐柱间欲飞腾起的卷云雀替袅袅散出,里边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