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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淡淡的说:“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后悔的?能求得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已经很不容易了。只不过,这间庙里面已经有了一只厉鬼。我一个弱女子,可实在不敢和他争抢。”
女鬼唉声叹气的说着这些话,可是又不舍得就此离去。
和尚是肉眼凡胎,听不到小鬼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不够虔诚的缘故,于是又跪在地上,挤出指尖的血来,一边写,一边虔诚的念:“若恶兽围绕,利牙爪可怖,念彼观音力,疾去无边方。蟒蛇及螟蝎,气毒烟火燃,念彼观音力,寻声自回去……”
这经书一旦念起来,那女鬼像是失去了神智一样,脸上露出狂热的神色来。她摇摇晃晃的向观音像走过去,又试图将盖头给扯下来。
偏偏这时候,井里面的鬼胎又发出一阵哭声。它虽然是在哭,但是那声音阴森可怖,分明是在威胁女鬼。
女鬼打了个哆嗦,顿时回过神来,向后退了两步。
和尚不明所以,仍然跪在地上念经。这女鬼就在经书和鬼胎之间,来回徘徊,既无法离去,也无法揭下盖头。
我在外面看的连连叹息:“这样一来,和尚恐怕会糊里糊涂的,非要把血流干了不可。”
崔师傅点了点头。小声说:“咱们帮他一把。”
我奇怪的问:“怎么帮?”
崔师傅说:“找一个小鬼,把观音像上的盖头揭下来,先把和尚稳住再说。至于以后那女鬼是不是会留在观音庙,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我笑道:“崔师傅,没想到你还有驱使小鬼的法术。那就快让他们去吧。”
崔师傅笑了笑:“我没有这个本事,就算有,他们也害怕井里面的鬼胎,不敢动手。不过……你现在和小鬼没有什么区别,倒是可以完成这件事。”
我吓了一跳,气愤的说:“为什么是我去?为什么又是我去?再说了,我是大活人,和尚能看不见吗?我帮着观音掀盖头,他恐怕得气死。”
崔师傅指了指和尚:“他的血快要流干了,你没看出来吗?他现在要用刀子,才能割出血来。这时候他虚弱的要命,恐怕天上打雷他都听不到,怎么会发现你?而且也正好因为你有肉身,所以可以帮你挡住鬼胎的阴气。只要你意志坚定,掀开那盖头不成问题。”
我还要在争辩,崔师傅忽然在我耳边叫了一声:“去吧。”随后他推了我一把,又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我的身子一踉跄,推开了木门,扑通一声,摔在观音庙了。
我心惊胆战的爬起来。和尚果然没有发现我,他仍然在低声念经,声音弱得像蚊子哼哼。而那女鬼则一脸警惕的看着我。
我伸出两只手,向她轻轻的摇晃着:“我没有敌意,只是想救下这和尚。”
女鬼不答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像是拿不准主意,要不要攻击的野兽一样。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观音像旁边,学着她的样子,伸出手去。
井里面的哭声又响起来了。在庙门外的时候,我曾经听见这哭声,当时只是感觉有些诡异罢了。但是站在井边,再听哭声的时候,我忽然能感觉到它的情绪了。
暴戾,凶残,杀戮。种种凶狠的念头涌到我脑子里面。鬼胎没有说话,但是我的大脑中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威胁:只要我敢掀了盖头,它会将我撕成碎片,一口口吃掉。
第十八章 木鱼()
崔师傅说的没错。我有肉身,所以我能挡得住鬼胎的威胁。
它的哭声很吓人,但是我的意识是清醒的,我强迫自己伸出手,将盖头扯了下来。当盖头落地的那一刻,井里面的哭声顿时停止了。随后,传来了诡异的笑声。它一直笑了十几秒钟,才慢慢安静下来。
观音庙变得一片死寂。我的心脏怦怦跳着,撞击我的心口。
月光与烛光交相辉映,照在观音的脸上。不知道是因为光线的问题,还是因为我的错觉。我看见庄严地观音,竟然露出一抹妩媚的微笑来。
我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我身边又响起了嘟嘟囔囔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和尚瘫坐在地上,他已经无力再跪着了。他趴在地上写经书,只不过神志不清,写的字不成字,念的经不成经。
我向旁边躲了躲,把盖头扔在他面前。和尚迟钝的抓起盖头,又费力地抬了抬头。然后裂开嘴笑了:“菩萨,你终于,终于还是答应我了。”
他把盖头缠在手上,似乎是想用这个来止血。只不过,他只是缠了一半而已,就晕倒在地上了。
我惊呼一声,想上前帮和尚一把。忽然身后一凉,我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来。我看见女鬼站在我身后。她脸上又急又怒,指着我说:“连你,连你也要来和我争?”
我连忙摆手:“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帮你掀盖头……”我正在解释的时候,崔师傅进来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柴天,你不用着急,这里面的误会,我帮你解释就行了。”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正要道谢,崔师傅又指了指那口井:“所以你别耽误时间了,赶快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这话像是一个大锤子一样,猛地砸在我的心口,让我说不出话来。可是想了想,我今天晚上折腾这么久,是做什么来了?我轻轻叹了口气:“好,我下去。不过下去之后怎么做?”
崔师傅想了想:“什么都不用做,任由小鬼摆布,只要稳住鬼胎就行了。”
我答应了一声,就慢慢地向那口井走过去了。我觉得如果世上真的有鬼门关的话,应该就是这口井了。
我踩住了一处突起,然后一步步的向下爬去。很快,我的视线和井台平齐,我意识到,如果在井底遭遇不测,这就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人间了。
想到这些,一种巨大的紧张把我包围了。我的身子贴在井壁上,开始剧烈的颤抖。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克制住恐惧,咬着牙爬了下去。
黑暗中,时不时传来一阵哭声。声音在狭窄的井里面来回飘荡,更加恐怖了。我只能尽量不去理会他,机械的向下攀爬。忽然,我的脚踩到了什么东西。我使劲踏了蹋,脚下是坚实的地面,我已经下到井底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靠在井壁上。这地方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好像有一团黑雾遮住了我的眼睛一样。我抬头看了看,即使是井口,都没有光漏下来。
鬼胎的哭声消失不见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一阵木鱼声。这声音很古怪,像是在我头顶上响起来的。
木鱼声很闷,有一下没一下的,像一个人是被困在黑牢里面,永远也出不去,已经绝望了一样。
忽然,我听到外面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
其中一个很紧张,声音都发着抖:“老钟,咱们一定要把这女的偷回去吗?我总觉得她是个大祸害。”
老钟的声音就要镇定的多了:“老万,这女的呆在这里,早晚是个死。咱们这么干,也算是救人一命了。积德行善的事,为什么不干?你不用害怕那些看守,我早看过了,他们整天忍饥挨饿,营养不良,肯定追不上我们。”
这时候,木鱼声从舒缓变得急促,好像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期盼着赶快获救一样。
老万的声音又响起来了:“糟了糟了,那些穷鬼发现咱们了,快跑吧。”
黑暗中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拖泥带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奔跑。木鱼也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杂乱。像是无数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下来。
过了很久,木鱼声变得断断续续,有时候停下来,有时候又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像是阴雨连绵的深秋,天上总是布满了乌云,时不时来上一阵冷雨,却总也不见太阳。
老钟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听得出来,他很疲惫:“兄弟,咱们逃了多久了。”
老万说:“十天了。我实在跑不动了。那些穷鬼怎么死活都甩不掉?他们太邪门了。”
老钟气喘吁吁地说:“那边有个观音庙,咱们去歇一会,然后接着逃。”
老万长叹了一口气:“还要逃?还要逃到什么时候?当初就不该把这祸害带出来。我看这些穷鬼,好像会妖法一样。不然为什么无论咱们怎么躲,都会被他们找到?”
老钟苦笑了一声:“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这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他们好像睡着了。那木鱼声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像是催眠曲。
我伸手摸了摸,周围是坚硬的墙壁。看来那些声音并不存在,我是出现幻觉了。
安静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老万忽然大叫:“兄弟,糟了。咱们怎么睡着了?完了完了,他们追上来了,咱们被围起来了。这下死定了。”
老万痛哭流涕:“咱们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啊。”
老钟忽然沉声说:“兄弟,事已至此,咱们只能做一次恶人了。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那些穷鬼是一定要杀了这女的。咱们出手救人,惹怒了他们。不如……咱们两个主动杀了她,将功赎罪,或许那些穷鬼一高兴,就放了我们。”
老万有些犹豫:“杀人吗?我可有点不敢。”
老钟冷笑了一声:“怎么是杀人?没有咱们两个,她在十天前就死了。她应该感激咱们,让她多活了十天。”
老万像是被说服了,主动帮忙出主意:“院子里面就有一口井,咱们把她扔进去,怎么样?”
木鱼发出一阵悠长凄厉的声音,像是木槌把木鱼砸破了一样。接下来的声音很嘶哑,很难听,像是在挣扎,在反抗。终于,啪的一声脆响,声音就此断绝。像是一个挣扎良久的人,终于断气了。
这里彻底安静下来了,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坐在黑暗中,仍然在想着刚才听到的对话。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