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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子摇摇头，挥挥手。
罗十娘不合时宜惊叫一声，脸上夸张表情：“老门主，原来拜灵化山是要签卖身契约的，太可怕啦。”
度愚狠狠瞪她一眼。
步辰殇上前一步，想要拿过度愚手上的绢布，却被他挡开。
度愚直接将绢布递给初心，上边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初心接过绢布，仔细看向上面。
大致是写了灵化山的一些规矩，这些不是重点，重要的地方，他在下面按顺序一一列出，初心仔细看着：一，跟师父相处要有规矩，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不能有任何逾越行为。二，不与师父住在一起，仍旧住在东苑。三，每日与师父相处时间不得超过二个时辰。四，严禁喜欢上自己的师父，如发现有任何超越师徒关系的苗头，不讲任何情面，一律赶出灵化山。五，日后，若有任何危害灵化山，危害仙界，危害天下苍生之行为，灵化山任何弟子都有权利清理门户，人人得而诛之。
初心看着这样一份契约，心中不免生出一股凄凉，原本以为已经找到了家，甚至还拜了这个世间最最厉害的仙人为师，却不料一份契约将她所有美好幻想打破，原来她还是一个外人，一个暂且住在灵化山上的外人。她的身体突然间生冷生冷，冷得自己感觉到身体瞬间冻结成冰。
度愚毫无温度的声音说道：“怎么样，签字画押吧。”
初心定定心神，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度愚说道：“是。”随即，她将手指放在唇边，咬了下去，鲜血流出来，她将手指快速按在绢布之上，然后将它递给度愚。
度愚接过绢布，满意的笑了，他转过身，问术子：“太长，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术子道：“带一群弟子出去历练历练。”
度愚道：“甚好，甚好，弟子们是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有劳太长辛苦。”
术子对姜云白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发。”
“是。”
初心仍旧跪在那，步辰殇上前想扶起她，她却如突然惊醒一般，身体如碰到刺猬般打上一个抖，低声道：“不用，鬼女自己可以。”
西弇上前扶起她，将她搀扶到一边。
众人向门主，度愚告辞之后，下无欲宫，出山门，离开了灵化山。
步辰殇对度愚道：“师父，能否将刚才的契约让殇儿瞧瞧。”
度愚笑道：“能，怎么不能，你看看吧。”
步辰殇接过契约，等他看完之后，原本风淡云轻的脸上稍稍有些变化，虽然转瞬即逝，他的胸口却好似有一个东西卡在那，堵得难受。
度愚道：“这下为师放心多，量她百鬼女也闹腾不起来，她只要稍稍有什么不妥之处，便可办了她，她是一个聪明之人，想必不会起什么幺蛾子。”
步辰殇不语。
度愚一挥袍袖：“罢了，你忙吧，为师走啦。”
步辰殇站在那一动不动，此时的他后悔方才师父将契约递给初心之前没有拿过来，怪不得丫头跪在那一直没起身，她的心里一定很伤心。她——步辰殇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无用，看不到一个人的想法，不能知道她真正的感受。
步辰殇手往空中一划，幻境出现，术子一行正在御剑飞行，初心和西弇同乘一柄剑，她脸色看上去很憔悴，定是心中不舒服。
“不行，他不能这么放她走。”
步辰殇纵身飞下无欲宫。
————
一行人御剑飞行，西弇扶着初心的身子，不时指指远处，逗她说话。
术子和他们并行，对初心道：“别介意，他便是那样，无论他对你做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
初心点点头。
众弟子飞到术子他们前面，每个人兴奋之极，看着山山水水，指指点点，看什么都惊奇，看什么都新鲜。
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将语兰他们吹得东倒西歪，乱七八糟，他们之间相互搀扶，才算没有掉下剑。
西弇扶住初心，生怕她站不稳掉下去。
一袭白衣快速闪到他们眼前，西弇惊奇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步辰殇，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初心已经被他拽上云朵飞远，剩下他冷冷的一句话：“你们先走，我们随后赶上。”
初心小小身子被步辰殇牢牢固在怀中，紧紧固住，生怕一松手，她便会瞬间消失掉。
一句话没说，初心安安静静，不声不响。
步辰殇带着初心降落在一处鸟语花香，芳草碧天的地方。
步辰殇并没有松开手，依旧紧紧拥着她。
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语：“对不起，居然让你签了那份该死的契约。”
初心不语。
耳边轻语：“不要在意，当做没有它。”
初心不语。
耳边轻语：“心儿，听话，你是我步辰殇的徒弟，没人能够将你从我身边赶走。”
初心不语。
她不说话，步辰殇不知该如何解释，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让她安心。
“说句话？”
第三章 师父在上3（）
初心仍然没有说话，她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她不能说度愚错，他的那份契约和初心的想法是一样的，出发点都是不想带给步辰殇任何麻烦，避免一切对他不利的因素。但是，她自己的想法是这样，按照自己想法去做是一回事，那是出于她对师父的爱而心甘情愿去做。度愚却递给她一份冷冰冰的契约，一份没有丝毫感情并带着决绝的契约。这个契约将弱小的初心原本稍稍有些发热的心瞬间冰冻住。这份契约清楚说明她百鬼女和玉蝶上仙步辰殇之间的差距，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甚至根本不配做他的徒弟。
俩人这样站立很久，很久，
最后，初心叹一口气，道：“师父，太长他们一定等着急了，走吧。”
耳边轻语：“心儿，听见师父对你说的话吗？”
初心挣脱他的钳制，然后向他跪下，说道：“是，师父的话鬼女听见，师父不用担心，鬼女没事，鬼女怕时间耽搁太久，想去追赶太长他们，师父如果没其它事，鬼女想先行离开。”
“你——髹”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说话凉冰冰，没有一丝温度的她，步辰殇心中一紧，上前准备扶她起来，却被拒绝，她自己站了起来。
步辰殇伸手拉住她的手，却又被她收回手，想要靠近她，她却后退几步。
步辰殇忍无可忍，他努力压制怒火，道：“你到底想怎样？”
初心摇摇头：“鬼女不想做什么，只是按照契约上的条款去做，希望师父能够理解。”
“按照契约？”
步辰殇想起，契约上第一条便写着跟师父相处要有规矩，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不能有任何逾越行为。
“师父——”
“好吧，我送你追上他们。”
“多谢师父。”
云朵之上，初心站在步辰殇身后，步辰殇想牵着她的手，却被她拒绝，她向他保证自己不会掉下去，步辰殇无奈，只得放弃，任由她站在后面。
不多时，他们便赶上众人，西弇将初心拽到自己的剑上，继续向前飞去。
步辰殇与术子并肩飞行，术子看看他，道：“放心吧，丫头坚强着呢，不会有事。”
望着前面的初心，步辰殇对术子道：“能跟着一起去吗？”
术子道：“回去吧，她不会有事，这么多人陪着她，放心。”
“太长，我——”
“回去。”
步辰殇不放心，看几眼前面的初心，转身向灵化山飞去。
西弇在初心耳边说道：“他回去了。”
初心无语。
————
山坡上，萧厥指向下面一大片房屋良田桑树，得意说道：“怎样，漂亮吧。”
西弇拍他脑袋瓜，道：“嘚瑟什么？”
初心莞尔一笑：“他就这样。”
术子道：“在进部落之前，有些规矩重提一遍，面对部落中凡人，不许使用法术。”
众人齐齐答应道：“是。”
术子宣布：“走吧。”
萧厥如脱缰野马，首当其冲，一路向下奔去，其余人跟在他后面，狂奔而去。
术子指着他们道：“一出来便管不住啦。”
初心手拐着术子，脸上俏皮一笑：“太长，待会陪小心去集市上转转。”
术子笑道：“转转去呗。”
西弇道：“怎么一出山，你们都不一样了。”
初心道：“哪里不一样？”
“你们更像是一对祖孙俩，令人羡慕。”
初心嘻嘻笑道：“你才知道呀，太长可疼小心啦。”
西弇问道：“方才便想问，为什么到这之后，你会叫自己小心？”
术子道：“她的本名叫姞初心，是贫道取的。”
“姞——初心，好听，那我以后也叫你小心。”
初心嘻嘻笑着。
术子见初心脸上又露出笑容，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他知道，丫头想通了，不会钻牛角尖的。
————
灵化山，银杏林。
步辰殇坐在床榻之上，心中想着初心方才对他的态度。难道以后，这就是她对自己的方式？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师父是师父，徒弟是徒弟，不逾越半步，没有欢笑，甚少言语，像他和自己的师父度愚那样，一板一眼，师父在上，徒弟在下？
尽管因为冷衣纱的关系，一百年来，他的性情发生巨大变化，冷漠孤寂，不苟言笑，怨恨狠戾甚至发怒时的魅惑嗜血。但在遇到初心之后，他一颗冰冷的心渐渐化去冰山一小角角，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平和，云淡风轻的模样连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知道，是纯洁的初心，善良的初心，开朗的初心，活泼的初心，心细的初心，蕙质兰心的初心慢慢改变了他，渐渐将温暖一点一点送进他的心里。有的时候，步辰殇更像一个孩子，需要初心去哄着，去宠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