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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倌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等我说完,这才猛劲儿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你幺叔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有苦衷的。我说你先别脑残粉了,快说你是不是跟我幺叔说了什么,不然我幺公干嘛要我来找你。胖倌大呼冤枉说我怎么知道,我都不认识你幺公。
米又在边上提醒我说纸条下面还有其他人,现在胖倌没事了,看看幺公还要我去找谁。我拿出纸条,发现下面还有我大舅、二姑父和我三婶的名字,这些人平时几乎没什么来往,我也不知道幺公要我找他们做什么。
而且奇怪的是,这三个人的名字边上画了个大括号,括号后写了四个字,电话联系。那字迹看起来居然像是我爹的。
大舅是我妈的堂哥,住在县里,是个已经退休的大学教授,平日喜欢研究民俗文化,我只有上高中的时候跟他有过短暂接触,印象里他是个严厉但热心的老人;
我二姑父住在洪孝村,是个木匠师傅,平时沉默寡言,对我三个表弟学习上不是太关心,但比较在意他们出去混不混得开,说白了就是拳头够不够硬;
我三婶和三叔在郊县买了房,属于第一波真正走出大山的人,三叔常年在市区做买卖,只留三婶在家带堂弟堂妹,三婶心灵手巧,人又俏丽,早些年是幺叔他们那辈小年轻争相追逐的焦点,我三叔平时舌灿莲花的一个人,最终从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抱得美人归。
联系人那栏之下,是幺公写的幺叔可能藏匿的地点。
第一个就是凹子村,那地儿我有印象,小时候幺叔老爱带我往那头跑,原本以为他真是带我出去长见识的,长大后才知道,他不过是看上了那村里一卖凉粉的姑娘;第二个是个叫皇仙川的陌生地;第三个居然在几十公里外的市区,一个叫胶泥村的汽车修理铺里。
我拿着纸条毫无头绪,决定按上面的人名地名顺序一个一个来。
我先给大舅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撕拉撕拉好久,才有个苍老而缓慢的声音喊了声喂。我突然就有些支吾,吐了口气,把幺叔的事情一股脑儿全告诉了大舅。
大舅全程啊啊哦哦地应答,听我说完了,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家有样东西放在我这儿很久了,这样,你要不急的话我让人明天带给你。
我问大舅是什么东西,大舅呵呵笑着说电话里说不方便,你约个地点,明天我让人送过去。我不清楚这老先生葫芦里卖的啥药,跟胖倌他们商量,和大舅约好时间在拱抵村会合。
我继续给二姑父打电话。他似乎也早料到我会打来,不知道是不是幺公他们事先打过招呼。二姑父在忙着犁田,只说有件重要东西在他那儿,我们去拱抵村肯定要经过洪孝村,到时候他让我表姐在路口给我。
我正要挂电话,二姑父慌忙喊我先别挂,说你幺公肯定要你联系三婶吧,先别给她打电话了,反正你们早晚要进城,到时候再联系她。
我心说这些人干嘛神神秘秘的,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心中莫名燃起一股乱世英雄的豪气。胖倌看我傻乐,推了我一把说行了,快把你那二百五的表情收起来,我们该出发了。
我一愣,问他去哪儿。胖倌直摇头说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然后看向米又说那什么,我既然要跟你们一块儿去,就得先回去打点一下,省得那群炸毛又找我妈麻烦。另外秦公子受了伤,到我那儿也能先养养伤。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看看米又和秦仇,想征求他们的意见。
米又没表示,秦仇却冷脸拒绝了。我心里清楚,他终究不是我们队伍里的,也就没挽留,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自己珍重。米又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垂下头去。
我心里一慌,她该不是也要走吧。就见她重又抬起头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我可不可以在胖哥家洗个澡。
我和胖倌愣了愣,跟着就大笑起来。
米又嘟囔说有什么好笑的,我成天跟你们这些糙汉子跑来跑去的,身上都发臭了。
胖倌笑够了,这才郑重其事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说没问题,到时让咱二小再给你换套花衣裳,带出去也好见人。米又害臊,哎呀一声追着胖倌乱踢,胖倌哈哈大笑着躲开了。
我们跟秦仇作别,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种独行侠的苍凉感。秦仇走了两步,突然回身对我说,我在皇仙川等你。我本想问那到时候怎么联系,他却又自顾不疾不徐地走了。
闲话休絮。当天我们就下山,搭火三轮去拱抵村。
表姐按二姑父的嘱咐,在约定好的洪孝村路口等我。她把一只花布包裹递给我,看了眼随行的胖倌和米又,闷声说了句自己万事小心,就背起竹篓上山去了。
包裹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藏了什么在里面,只觉得质地坚硬,却不沉重,不像是金属。我把包裹装进背包,被胖倌米又拉上车继续赶路。
当晚就在胖倌家歇息。胖倌家是典型的汉式建筑,黑瓦白墙,楼分两层,下层做生意和平日饮食,上层住宿。我们洗完澡,感觉全身都轻松了不少。胖倌的妈妈是个朴素的中年妇女,待我们很好,尤其对米又格外亲热。四个人其乐融融吃了顿不算丰富但热闹的晚餐。
那一刻我甚至觉得,这整件事从奶奶安然下葬那刻起就结束了,幺叔的事儿根本不值一提。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我当时的想法是有多幼稚。
隔天一早我们就醒了。我只觉得昨晚是这些天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次,尽管胖倌占了他那张床几乎三分之二的面积。
洗漱完毕,胖倌交代了他妈妈一些事情,让她有什么麻烦就打电话找他兄弟,我们三个就揣了早饭,赶到村口等大舅说的那个接应人。
我们等了快有半个钟头,也没见外面的车进来。我又不好意思打电话追问大舅,三个人百无聊赖,只好傻呆呆地站在村口的大石碑旁聊天。
胖倌刚要去小解,我就听见一阵轰隆隆的摩托车发动机声由远及近,一辆火三轮在漫天尘土中冲我们飞奔而来。
那火三轮司机戴着墨镜,满脸坏笑,看起来有些眼熟。
我咦了半天,米又笑着打断说别咦了,就前两天拉咱俩那人。
我立马想起来,指着那司机刚要开骂,胖倌已经满脸兴奋跑过去握住他的手说你是跛唐,唐叔?见我跟米又呆看着他,他激动地对我说你连鼎鼎大名的跛唐叔都不认得?他当年可是跟你幺叔齐名的大人物,人称“东王西唐”,咱县里无人不晓。
我对他们道上的人物不感冒,当时只是有些诧异,他就是大舅派来的人?我大舅什么时候跟这种人扯上关系了?那跛唐见我俩毫无反应,尴尬地笑笑说老子是跛唐又不是跛豪,陈年往事别再提了。说着让我们上车,他带我们去凹子村。
我们全站着没动。跛唐愣了下问怎么了。胖倌抢着说叔,你当年跟二小幺叔闹得那叫一个壮观,几乎全县的警察都出动了。我前些天已经拜了他老人家为师,这不怕你俩王一会碰上了,炸起来么。
跛唐轻扇了他一巴掌说臭小子瞎说什么,你唐叔我早都收山了。说完斜着眼看了看我和米又,问,你俩呢?
我冷冷地伸手说,拿来。
跛唐冷哼一声说你老王家的人就是心眼小,东西在车里,你大舅交代的事儿,我还能赖了你的?我问他怎么会认识我大舅。跛唐眨眨眼说我欠他个人情,想听故事的就赶快上车。
我们依言上了车。那跛唐不等我们坐稳,脚蹬一踩,火三轮瞬间就蹿飞出去,弄得我们仨跟乒乓球似的到处乱磕乱碰,惨叫不绝。
我们抓好扶手,胖倌坐着从长椅中间滑到车头大喊叔你这后头可拉着人呐,改天再玩儿飙车吧,我肠子都快震出来了。
跛唐也不回头,大声说你以为我没事拿三轮当四驱开啊,我现在靠这家伙吃饭的。谁让你们磨磨蹭蹭的不上车,我们被发现了。
我们转身向后看去,就看到三辆摩托车不疾不徐地跟在我们身后,每辆车上分别坐着三个年纪与我幺叔相仿的男子,虽然都穿着寻常庄稼汉的粗布汗衫,但个个目光森冷,满脸煞气,一点没有农家人宽厚淳朴的样子,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打手。
我问他大舅给我的东西在哪,这么开也不怕给磕坏了。跛唐说不怕,那东西皮实,撞不坏的。他说东西就在我脚下,注意别给甩出去了,喊我们抓牢,一轰油门,向着乡道边的砂石小路爬去。后面跟着的摩托猝不及防,直接从我们身边开了过去。
火三轮马力不足,在砂石陡坡上很难前行,轮胎不停打滑。我担心再这么耽搁下去,要不了几秒钟我们都得歇菜。
跛唐跳下车,喊我们拿上东西,冲斜坡上一指说,走,车不要了。
二十六 车灵()
我啊了一声,被跛唐边骂边拉着往斜坡上推。他叉腿支撑着上身,依样把胖倌米又送上去,看那些人已经调转车头开了上来,松开手刹,一脚将火三轮踢下去,大声喊我们快跑。
胖倌边跑边看着火三轮喊叔你命根子,跛唐笑骂说你命根子才长这样。山石太滑,我们好不容易上到斜坡顶,发现对面是一小片干涸的梯田。田里的玉米棒子在阳光照射下病蔫蔫地紧挨着,玉米叶坚硬锋利,不好藏身。跛唐断后,发现我们三个呆站在坡顶没动,杵了我一下说别看了,从田埂边下去,看到对面那山没有,进了山,这帮孙子就不敢跟来了。
我望着远处那座墨色的山影,只觉得灰蒙蒙阴惨惨的,跟水墨画里出来的似的,哭丧着脸说唐叔啊,这山靠走可够呛啊。跛唐说哪那么多废话,不走在这等死。
这说话的当头,那帮人已经猫着腰包抄上来。跛唐捡起地上拳头大小的石块,见人就砸。那帮人忌惮他的准度,一时倒也不急着走近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