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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眼啾着大房那边专门为贾琮请了先生启蒙,而贾环只能去家学读书不说,下学目来还要被王夫人抓着抄写佛经,这天差地别的待遇,赵姨娘心里要没个想法,才真是怪了。
大房那边的事儿她管不了,可阻碍贾环上进的王夫人,赵姨娘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就算是闲磕牙,这话里话外都带着那么一股幸灾乐祸的解气劲。只听赵姨娘撇嘴道:“哎,你们可听说了没有,那日在围墙上还逮住了两个贼,也不知是望风的还是接赃的。哎呦,我也算是在这府里长成的,什么时候听见过这样的事儿,你们说怪事不怪事,这奴才勾结贼偷,还是能说是外买的,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可咱们二太太身边那些陪房奶奶们,哪个不是富得流油的货色,居然还趁着别人抓贼的工夫,顺手牵羊了不少东西,什么金酒壶白玉盘……平姑娘叫人翻捡出来的时候,我在旁瞅着,都快觉得没脸儿,亏得她们还有脸在府里晃荡。”
不知谁又说了几句,赵姨娘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跳三丈高,啐道:“呸,她们好意思说冤枉,冤枉个屁暖阁博古架上的玛瑙杯,我亲眼啾着来喜家的偷偷摸摸藏进了袖子里,她是太太的陪房,家里男人又在南边任着致使,哪一年的油水捞少了,我只是不好出声罢了,谁知这些人眼皮子浅丢了脸,还好意思道冤枉,真个不是东西。不过话说目来,咱们房里摊着这么个太太,也怨不得养出这些奴才来,我那姐姐两口子都在库上管账,那几年就没少念叨库里的东西都被人搬了大半了,打量谁不清楚哩?就是这两年里,大老爷收了钥匙账本,还有人弄鬼王意呢,不过我往日不吱声罢了。”
赵姨娘闲话说的是酣畅淋漓,可这府里就没处不透风的墙,很快嘛,就传到了邢芸的耳朵里。
这送上门的把柄,邢芸若抓不住,也忒无能了。
顺着线索,下手这么一查,纵然王夫人反应迅速,仍然有几个倒霉蛋被邢芸揪了出来,领了顿板子,便上天到佛祖跟前替王夫人念经去了。
王夫人又气又怒,可一时又拿邢芸无法,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赵姨娘,就成了王夫人的出气筒。从那日开始,贾环抄的佛经多了几倍,在学里除了读书之外更幕职了沙包职,赵姨娘被关在房里,睁眼便是针线,闭眼还是针线,撒一回泼,饭菜就差一等,粗茶淡饭有利于修身养性,这是王夫人的亲口交代。
而赵姨娘的亲戚,突然觉得原本很是顺手的差事,突然变得麻烦起来,以往称兄道弟的管事买办,下拉着脸,一个劲儿挑剌……
就在这样的日子不断重复再重复的时候,又有封信被人从扬州捎了回来。
114 第一百一十四章 做客
这日里,凤姐儿午睡起来,听见树上的知了叫得正欢,忍不住推开窗子往外望了望,一股子热风扑面而来,烘在人脸上,直叫人睁不开眼。
凤姐儿转身摇了摇手上的细罗小扇,看着地上摆着的掐丝珐琅荷塘观鹤图冰箱,蹙眉道:“这大热的天,越发叫人没了精神。也不知什么对候才有阵雨下来,去去这火气。”
平儿端着个粉彩描金缠枝莲纹盅进了屋来,听见风姐儿这话,忙笑道:“可不是么?这样的天气,若在屋里还好,一出了房门,便跟进了炭炉似的,又热又闷。”
凤姐儿听了,微微一笑,又向着平儿说道:“虽是这样,也得仔细着些。你是知道的,咱们府里那些管事奶奶副小姐们,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往日里还罢,纵有什么,我费心描补描补,也还能遮掩一二。但如今,咱们府里这才消停了几日,倘或再闹出什么来,不说老太太太太不高兴,就是咱们,日后怎么治人?”
平儿听了这话,笑了一下,说道:“哪还用奶奶说,我已经嘱咐过了,让下头人都按着时辰,轮着歇一歇,也好换换衣裳,养养精神。又吩咐厨里熬了酸梅汤薄荷水,备着人要去。”
凤姐儿略点了点头,看着平儿笑道:“你倒是大方的紧,咱们家里大小事儿都依着老祖宗手里的规矩,一年进的产业又只那么些,我正愁着无处俭省呢,你倒好,还添这么些上去,越发本事了?”
平儿抿唇一笑,嗔说道:“便是添了!你不依,再叫人蠲了,难不成我还能拦着?”
凤姐儿摇头一笑,颇有几分无奈道:“你这蹄子!你都说出口去了,我再免了,是个什么事儿?”
说着,凤姐儿看了看平儿手中端着的描金盅儿,好奇道:“你手里又端的什么?”平儿这才忙忙的将茶盅放在桌上,转头笑道:“这是我方才让厨房里弄得冰酪,也不知说了这一会话,可化了没有?”
凤姐儿笑了一笑,说道:“我刚起来时,倒想吃这个,再加一点玫瑰酱,又香又甜……”
平儿揭开盖子看了看盅里的冰酪,不等凤姐儿说完,便笑道:“奶奶的喜好我还能不知道,不单放了玫瑰酱,还放了冰果子呢。”
说着,便将那描金盅儿端起来,递给凤姐儿。
凤姐儿放低了扇子,接了描金盅,用勺子舀着冰酪,略尝了一口,又笑了笑:“即做了这个,可叫人给老太太和太太送去了没有?”
平儿说道:“不光老太太那里使人送去了,就是姑娘哥儿那里也送了,奶奶就放心用着罢。”
凤姐儿含笑说道:“行了,我知道你必是想着的,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
说了这话,凤姐儿低头又用了几口冰酪,忽想起什么,问道:“我记得二姑娘这些日子都在大房那边安置,过来给老太太请了安便目去了,你可叫人进去了?”
平儿抿了抿唇,看着凤姐儿笑道:“只怕奶奶混忘了。昨儿保宁侯夫人下了帖子请大太太过府赏花,大太太今儿一早便带着二姑娘出门去了,这东西过个一时半到便化了凉水儿,便是留着也没法,我就没进过去。”
凤姐儿这才想起来,放了描金盅,抚额道:“我说今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原来竟是这个。昨儿银库上进了几本帐来,我正说今儿拿过去给太太过目呢,偏忘了太太今儿要出'去,早知如此,我昨日便该赶着送过去。”
平儿捧了温茶来,备着凤姐儿漱口,听见这么一说,忙笑道:“奶奶也太多心了,太太既让奶奶重掌家务,岂不知道府里的事情,不过一个册子,奶奶事忙,耽搁一下,又能有什么?再说就是进去了,太太也不过搁在那儿,闲时才翻一翻。”
凤姐儿听了笑道:“太太翻不翻,咱们都不能出一点错儿。先前那些事,虽说是府里闹了饥荒,咱们没处抓挖,才上了那么一回当……纵然都过去了,可如今咱们若不尽着点心力,多注意着些,保不住有些人瞧着手上的银钱少了,闹出什么偷天换日的事儿,牵扯出日事来,连带咱们……”
凤姐儿这话还没说完,只见得帘子一动,小丫头丰儿进来说道:“垂花门那守门的婆子说,二爷叫人送了信回来了。”话说薛姨妈见保宁侯夫人下了帖子请了邢芸出门赏花,心中颇有些没意思,又恐着王夫人思及前事,有所迁怒,故而今日一早,薛姨妈到贾母跟前应了一阵景儿,便让丫头同喜目梨香院取了一个紫檀匣子,往着王夫人房里去了。王夫人正领了丫头在屋里翻箱子找衣裳,忽听得人说薛姨妈来了,一时脸上淡淡的,吩咐了金钏儿道:“罢了,收拾起来,待会再找也是一样。”
说话间,薛姨妈已经进了屋来,笑说道:“哎呦,可是我来得不巧?”
王夫人笑着上前问了好,让丫头端了茶来,说道,“什么巧不巧的,我打发丫头寻些东西罢了。我正说过去同你说会子话,却没想,你倒过来了。”
薛姨妈笑道:“横竖要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况且还有一样东西,我一道拿过来,也省的叫人再回去取。”
王夫人听了,笑道:“我不过随口玩笑罢了,你竟当了真。宝钗怎么不过来?”
薛姨妈听说,笑说道:“本是要过来的,只是今儿早起时,有些不舒服,我便没让她过来。我出门时,看着她在屋里绣花,也没管她。”
王夫人捏着帕子,惊讶道,“是这样,可叫大夫看了没有?”
薛姨妈笑道:“看什么大夫,也不是大病,不过略咳喘了些,吃了一点子丸药便好了,只是我瞅着天热,担心她又中了暑气,才不许她过来。”
王夫人这才放了心,笑说道:“这样很是。如今这天热,本就容易中了暑气,再着他们小孩子又贪凉,屋里摆着冰不说,还很吃了些冷东西,这一冷一热的,就是身子壮实也受不住,况且他们这些自小便娇养的。”
薛姨妈听了,笑道:“可不是这话。只是宝丫头倒还好,并不怎么爱那些凉的,就是那些冰镇的果子,她也从不多吃,倒叫我省了多少心思。不比蟠儿,总是没个定性,让人担心。”
王夫人点了点头,笑道:“你呀,就是忒操心,宝丫头是个好的,蟠儿也不差,他这些日子规规矩矩着,我看着也稳重了不少,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薛姨妈有些尴尬的一笑,忙换了话题道:“说了这半天,我倒把正事给忘了。这东西,还是我在金陵时得的,据说是在寺里请法师开了光的,偏我们一家急着上京,放着没理会。还是那日才记起来,让人寻了出来,今儿带了过来。”
说着,便让同喜将那匣子递上来。
王夫人笑的和气极了,说道:“你费这些事作甚,倒叫我过意不去,早知你认了真,我那日便不该过去。”
薛姨妈佯嗔道:“什么该不该的,我们一家子都住在这府上,不知添了多少麻烦,府上何曾说过一分?再说,不过一件摆设儿,也不值什么。你若不收,你给宝丫头和蟠儿的那些东西,我也没脸留着,统共叫人还了来,领了蟠儿和宝丫头搬出去为好。”
王夫人听见这话,眉眼一弯,笑道:“罢了,我收了总成了,你若搬出去了,我到哪找人说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