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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是每一条鬼都会成为那样伟大的存在。
与鬼修相比,修鬼的只是人,不过是拥有修行潜质的人,鬼修若是踏上修行之路,于第一境开始便有远超普通人的神通,化无形,驭鬼灵,各式神通皆能信手拈来。
尔后一境强过一境,等到第三第四境,鬼修已能现身于现实,那时便可于天地遨游,不受鬼身所累。
可是那样的鬼修却还不能成为人,只有第五境,生出真人血肉,寄鬼灵于世间通往彼岸的桴舟,那时才会被称作人,那时方被称作修行大乘。
修鬼者却不是这样,修鬼者本为人,不能寄肉身于虚空,不能拥有各式神通,修鬼者唯有修魂,唯有养性,五境之下的修鬼者只能延寿健体,着实是鸡肋。
如此看来,修鬼应该是远远不如鬼修。
但是,若真是如此,那也就罢了,只可惜,那个已经荒芜的世界里,曾经有无数的人,却没有无数的鬼。
修鬼者自然不会满足于自身的修行,也不满自身的孱弱。鬼修又实在是太过于稀少,于是修鬼者修的一种神通,那也是他们唯一的神通。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而余。
修鬼者窃天之道而补己之不足,窃鬼修者之有余,而补自身之不足。
鬼修之道本无人事,却有修行者窃鬼之诸事而偷行天地修行大事。
于是世间多了那些所谓的修鬼者,多行不义必自毙,若是想来,那般的文明,那样的传承也应当断掉才是世间真理。
可惜,无论是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人所掌握的世界。
那时的修行者皆养鬼以供自身修行,食其魂灵而壮己身灵魂,本是邪恶之法却被奉为大道,岂不可笑?
哪来可笑?不过是为了活下去,都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殷槐修行的也是那样的修鬼之法,夏何也不过是他养的一条鬼,就跟那些农户家里圈养的鸡鸭鱼一样,待到宰割的时节自然也会磨刀霍霍。
这是隐藏在殷槐心中深处的秘密,从他决定救起夏何开始就一直隐藏的秘密。
他也曾犹豫过,至少在夏何教导他这个世界完全不同,属于真正的人类所修行的大道以后,那样的秘密就可能真的只会是心底不会发生的秘密。
世间总是有诸多的意外,比如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再比如近些的某条独目的鳣鱼,比如从红雾中走出来的穷酸书生。
终于殷槐拿起了刀,决定去救一救那个他曾经想过要杀死的人。
这未必不是人性中真正有意思,真正闪亮的地方?
殷槐像是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生出的自私,只是想要去救一救那个又自恋,又不通人情世故的所谓的天才。
或许,这就是朋友?
也许,这就是朋友。
有关生死,却跨越了生死。
世间总会有些圣人,也总会多一些君子。
殷槐可能不会是君子,更不可能是一位圣人。若是硬要说的话,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跟很多普通人一样为了自己的朋友不介意去救上一救,在自己肋间插上两刀。
一些人不懂,可是还是会有更多人不用懂,他们也会这般去做。
百年前的那位夏将军身边的很多人都是这样,百年后的夏何身边也有这样一个普通人。
人性呵,你究竟是什么样的?
红雾中的那位穷酸书生,还有不知尸身已经化作哪朵红花养料的花家主人也不懂,这或许真的就是一个小小的秘密。
殷槐挥刀的一刻,就已经懂了,所以他后来的刀才会越来越狠,才会越来越快。
老马不懂,可是它却一直都在那样做,这也许就是畜生要比复杂的人要好上许多的地方。
殷槐手里的刀越发的迅猛,灰光忽隐忽现,像是那把砍倒许多红花的小刀在呼吸。
与此同时,好像也出现了类似的灰色的光芒。
从黑光中来,若隐若现,像是在呼吸,夏何好像即将醒来。
灰光扩散到穷酸书生的眸子里却不是欢喜的模样,那双贪婪的眸子里生出无尽的惊奇和讶异。
他当然没有想到夏何还有挣扎的力量。
他也不会相同那样的力量究竟来自何处。
他想不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想不通的事情实在是更多。
诸君好运,不知为何,我写完这章总想着一个词:邪不压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暮色下的谈话()
第一百四十一章暮色下的谈话
从来就不会有人想到世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即便是神也做不到那些。
特别是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煮熟的鸭子突然飞走了,比如等待收割的麦子突然长出脚逃走了,比如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突然青春焕发。
再比如突然伸出的一只手。
那个盘坐在那边,即将完全消失的青年伸出的手。
那是一双很是白皙的手,白皙的几乎看不出颜色来,也许那本来就没有别的颜色,只是那双没有颜色的手很有力。
比其他粗壮的手还要有力些,对于穷酸书生而言,那只手很有力却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那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脖子。
像抓一只鸡一样抓住了他的脖子。
穷酸书生也像是一只被人抓住即将送上案板的鸡一样,瞪大了眼睛。
瞪大的眼睛中只有不可思议和深深的恐慌。
恐慌和不可思议都是从心底显现出来的最直观的神情,一眼就能看到隐藏在心底的恐慌。
不仅穷酸书生瞪大的眼睛像鸡,就连他的声音也像一只老公鸡一样尖锐起来。
“你怎么”
话音还没有说完,他就看见了夏何的那双眼睛。
夏何的眼睛没有像他瞪得那么圆,睁的那么大,更加不会像一只老公鸡。
那是一双像人一样的眼睛,只有不是人才能说是像人。
他只是一条鬼,那也是一双鬼应该有的眼睛。
鬼应该有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像一只老公鸡还是像一个普通人?
或者是一片暮色?
夏何那双像人一样的就像西边的一片暮色。
暮色很美,美不胜收,却是跟朝霞完全不一样的美丽,朝霞代表的是新生,是生机勃勃,是春意盎然的美丽,那是从寂静到喧嚣的喜悦,直教人欢喜,直教人喧腾,之后又是美好而又全新的一天。
然而暮色却不同,它的美侍寂静的,是安静的,是河间摇晃的星云,是枯木枝丫间的归鸟,喧嚣是属于暮色之前的白昼,静谧是属于暮色之后的黑夜,直教人想入眠,直教人多想些别处的谁谁谁。
霞光是激励,暮色只是慰藉。
慰藉当然也很美,但太过多的安静总会显得有些死寂,暮色之下究竟会有多少人多少事被埋葬被掩藏?
穷酸书生明白了夏何眼中的暮色从哪里来,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户,眼中暮色自然也就是心底的暮色。
看懂了那些,穷酸书生不懂的却愈发多了起来,但终究还是恢复到了之前那样胜券在握的神情,至于他是不是真的胜券在握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你这样会死的。”
夏何眼中的暮色代表的是死亡落下的帷幕,听到这里,夏何眼中的暮色没有一丝波动。
“我早就已经死过了。”
“那你会消失的。”
“所有人都会消失。”
夏何眼中还是亘古不变的暮色,带着沉重的阴影,暮色中的一块磐石。
夏何说的话都是老实话,正是因为是老实话,所以穷酸书生没有办法反驳,能够反驳的话都不是老实话。
若是殷槐听到那句话,也许会反驳,因为他见过那样的人,永远不消失的人,或者那样的人被称为神。
殷槐不在,所以穷酸书生没有找到那样的人,所以他不再说人,而是回到了他们自己的身上。
“可是你是鬼,鬼消失就真的消失了。”
他们都是同类,鬼一旦消失就是真的消失,没有在世间留下一点痕迹的消失。
夏何那只没有颜色的手还是那样紧紧的抓住穷酸书生的脖颈,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他眼中的暮色或者说是死意也还是那般坚固,没有一丝消散的意思,连带着他说话的声音也很是坚定,没有一丝动摇的意思。
就像是死亡的阴影一直坚定的站在他的身后一样。
突然,穷酸书生笑了,笑的很得意,笑的很畅快。
夏何很认真的看着穷酸书生的笑容,目光中的阴影虽然还是没有消退,但是却浮出极暖的笑意。
“要是小怜在这里,一定会说,你笑的好像一只奸诈的老狐狸哦。”
夏何把“哦”字拖的很长,就像小怜喜欢的那样,这样会显得小怜格外的可爱,令人很怜惜的可爱。可是从夏何嘴里说出却有些怪异,这样的怪异却有些凄凉的味道在里面。
人走茶凉的凉。
那穷酸书生听到他的话,丝毫没有一点羞恼的想法,反而笑的更加畅快,甚至还有一种不知从那个地方来的欢喜。
“我是在骂你。”夏何以为穷酸书生好像已经疯了,好意提醒。
那穷酸书生好像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或者是把他骂他的话当成了夸奖他的话。笑声过了很久才慢慢收敛,可是笑意却没有从穷酸书生脸上移开一分一毫。
甚至是说出的话都被涂上一层厚厚的笑意。
“哪里哪里,这哪里是骂人的话,这可是夸奖人的话。”独自笑了许久才停下来的穷酸书生好像没有向新华解释为什么那是夸人的话的意思。只是很随意的问了夏何一个关于生与死的问题。
也许对于鬼而言,没有什么生与死,只有消失与存在。
“如果,我能让你一直活下去,你会不会放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