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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树在屋子里找到一片绢帛,上面是揭谛的笔迹,用十分拖沓的笔墨写着:“我放下过天地,却放不下你。渡得了世人,却渡不了自己。一声佛号,从此便是陌路。”
194 寻仙()
揭谛回到佛祖身边,再度出家。剃光了三千烦恼丝,却斩不断心中的情丝。
这一次,他不再一心向佛,终日修行,只为了修得无上神通,超越生和死的界限,和心爱的女子瑞雪永远在一起。
佛门虽然广大,却容不下红尘中男女最寻常不过的婚恋。所有同门,包括佛祖,都认为揭谛执着于红尘孽缘,已经入了魔障。
佛祖封印了揭谛的法力,罚他去符禺山开凿石窟,除非山上的石头开口说话,月牙泉水干涸,揭谛身上的封印才能解除。
符禺山盛产铁矿和铜矿,山石非常坚硬,难以雕琢。
揭谛每天诵经、开凿山洞、雕刻佛像,人变得苍老了许多,手上起满老茧。他心中始终怀着一个希望,所以并不觉得很苦。他始终相信,有朝一日,佛祖会大发慈悲,用无上神通帮他解救瑞雪
然而长生之说终究是虚妄,整整十年之后,连佛祖也在灵山道场中坐化。
渐渐的,再也没有同门的消息传来。
龙树菩萨不忍心看着师弟受苦,施法将符禺山上的月牙泉移到了鸣沙山上,又将一缕神魂附在石头雕成的佛像上,对揭谛说:“师尊涅槃入灭了,他临终前说:说我涅槃的,不是我的弟子,说我不涅槃的,也不是我的弟子。”
涅槃入灭,其实就是死了。
但是,在所有虔诚的佛门信徒的心中,佛祖是不生不灭的,无量寿佛。佛祖仍旧在婆娑世界里和大菩萨讲经。在灵山坐化的佛祖,是佛祖在我们这个世界的化身。这个化身完成了度化众生的使命,圆满一切功德,寂灭一切惑业,就会涅槃入灭。
揭谛怔楞了许久,几滴眼泪悄然滑落,滴入他脚下的尘埃中。
其实,早在石头佛像开口说话的时候,他身上的封印就已经解除了。他赶回灵山,和龙树菩萨一起拜祭佛祖,找机会追问道:“师尊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
龙树从香案底下取出一只木匣子,递给揭谛,压低声音说道:“都在里面了,你自己看吧。”
揭谛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片陈旧的绢帛,还有一块石头。
绢帛上有一半是他自己的笔迹,另一半,佛祖用梵文写道:“揭谛,也许是为师错了,一定要你斩断尘缘,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偏执?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以其执着妄想不能证得。你何时才能放下?”
末尾还附加了一句:“独家发现,我只传你一个人——茄子干和腌黄豆一起吃,有牛肉味。”
揭谛忍不住笑了,他心想:师尊是王子出生,长年吃素,当真难为了他。
随即,揭谛敛去笑容,拿起那块石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名堂。这石头似乎蕴含着某种十分精纯而且奇异的力量,只是他不知道怎么使用。
他默然良久,自言自语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然而一个人活着,心无挂碍,无悲无喜,连个可念可想的人都没有,缘何来世上走一回?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劫是缘,能够相守,已经是人间至乐,又何必要上西天极乐世界?”
龙树菩萨道:“慎言,被他们听见,又要说你入了魔障。”
揭谛笑了笑,用手掌托起石头,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龙树摇头道:“这是师尊在大雪山中找到的宝物,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也不知晓。师尊认为这东西能够延续人的寿命,只是祸福难料。他寿元将尽之时,拿着这块石头反复把玩,最终也没有用它延寿。”
延续寿命,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好事。揭谛有些想不通,就算祸福难料,多活几年,也总比死了更好吧?师尊为什么不续命?
揭谛不知道怎么使用这块石头,也不敢轻易使用。他带着石头,跋山涉水,再次来到中土。西方诸佛国把这片土地称为“古老的东方”。
传言古老而神秘的东方有许多奇人异士,他们或混迹于市井,或隐居在山林,其中佼佼者,寿命长达上千年之久,是为上仙。这些上仙都来自修仙门派,有北太一,南天机之说。
揭谛上次东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上仙。
这一回,中土恰逢战乱,狼烟四起,许多村镇都荒废了。
揭谛在白马寺中挂单,白马寺周围聚集了许多流民,僧人施舍的稀粥无异于杯水车薪,每天都有人饿死、冻死。
揭谛每天都看到有人御剑当空,如流星般飞过天际。
他想碰碰运气,找机会结识这些传说中的仙人。太一道比较远,他决定先从天机宫开始。
每逢有人自称师承于天机宫,揭谛总要凑上去,设法和他攀谈,请他牵线,一同去拜见天机宫的前辈。
然而仙门与世隔绝,那些江湖术士,多半是借着天机宫的名头赚钱,或许有些真本事,但并不是天机宫的弟子。
忽一日,白马寺中疯传,太一道的南华上仙逆天而行,试图让心爱的女子起死回生,不料法术失败,南华上仙遭到法力的反噬,一夜白头。
世上若真有起死回生之法,那延续寿命或许不是什么难事?揭谛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带着被冰封的瑞雪一路北上。战乱之中,人们自顾不暇,化缘十分艰难,时常一整天也讨不到吃的。更无法讲究主人家是施舍素食,还是施舍荤腥。
所以揭谛又破戒吃肉了。
他好不容易来到琨俞山,却找不到太一道的山门,目光所及,尽是苍茫群山。
一连数月,揭谛在山中兜来转去,迷过路,遭遇过山精妖怪,遇到过商队,也遇到过强盗、骗子,就是没见过太一道弟子。
琨俞山很高,很冷,堪堪十月,山中就开始飘雪。
时常有百姓在山下拜祭神灵。他们认为天下的风云,都是从这座山里飞出来的。神仙赶着云彩在天上放牧,就像人赶着羊群在地上放牧一样。
“神灵在上,保佑李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神仙,我夫君上战场了,求你保佑他平安回来。”
“神仙,老牛家三代单传,都指望我延续香火呢,我媳妇的肚子不争气,都三年了,连个蛋也不会下,求求你,让她生个男孩吧。”
神仙能忙过来吗?揭谛正啼笑皆非,忽听得身后有人噗嗤一笑,小声嘀咕道:“最后这个可以有,别的我办不到,和女人生孩子,这个容易。”
195 不必记得我()
这人说话的声音极小极轻,要不是揭谛修为精湛,也许根本就听不见。
揭谛回头,只见远离人群的地方,有一位很特别的老先生,随意地伸着腿坐在地上,姿态十分的悠闲潇洒。在他周围,还围着几个青年,或席地而坐,或垂手侍立,毕恭毕敬,一看就是长幼有序。
刚才说话的,就是居中的这位老先生,
说他特别,委实是客气,确切的说,他这副打扮,看上去有点儿不伦不类的。通常穷书生喜欢穿襦衫,草原蛮族才会在头上编许多小辫子。
老先生头上梳着很多小辫子,身上却穿着襦衫,腰间系了一条宽四寸的云纹腰带,象牙带钩,翠玉装饰,如此华贵的腰带,在京城等富庶之地也十分罕见。
这几种截然不同的风格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但揭谛关注的并不是衣着,他在琢磨老先生说的话,对方究竟是在说笑,又或者,百姓们拜祭的神灵就是他老人家?
揭谛凝神感应了片刻,老先生的身上没有灵气波动。倒是那几个青年,都是难得一见的修仙之人。
其中有那么两三个人,道行甚至比龙树师兄还要高。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人?
揭谛背着瑞雪迎上去,谁知那老先生突然打了一个哈欠,就这么侧卧在地上,闭着眼睛睡了。
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揭谛有些尴尬,站在一边不肯走,他有的是耐心。
不多时,一个农夫挑着两担番薯过来售卖。这农夫好像对老先生十分敬畏,专程走上前,放下担子,恭恭敬敬的向老先生拜了拜。
“神仙,俺听您的,在分家的时候要了最破最旧的那间茅草屋,东墙下方三尺果然埋着一坛碎银子,还有一本书,叫什么“太公六……”,最后那个字俺不认识。”
“《太公六韬》。”
老先生睁开眼,坦然受了一礼,随手从挑担中捡出一小块番薯。
只见他毫无形象的用袖子擦了擦番薯上的泥巴,咬了一大口,笑道:“李重九,明天你兄弟就会闹上门,要求平分祖上留下的银子。你若想一辈子都留在李村种地,就不必理他。你若想当将军,就莫要小气,把银子分给他一半。细细研读《太公六韬》,将来自会有一番作为。”
“谢谢先生。”
农夫喜形于色,憨笑着,又磕了一个头才站起来。
揭谛向农夫打听,原来这位老先生是个得道的异人,其姓名和来历早已不可知,农夫只听说,从他爷爷那辈起,老先生每年秋天都在琥珀川上摆渡。
琥珀川是一条小河,由琨俞山上的溪流汇聚而成,向东注入渭水。
老先生摆渡从不收钱,只要求每个乘客都讲一个故事,说他们亲身经历过的事。
百余年来,老先生的容颜丝毫未改,而且能掐会算,号称:“前知三千年,后知五百年。”
据说这先生本事极大,为人却很和善,乡亲们若是有事相求,不管多为难的事,向他磕上几个头,他便会松口,应承下来。
揭谛心想:传言未必可信,但想来这老先生驻颜有术,养生的功夫也颇有独到之处,还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