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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门儿了。硬把他俩送出了门。
我和哥哥留在屋里,一边收拾残局,一边没边儿地想象外面的场景。过了好长时间,黎他们两个回来了。我看见黎和莉莉都是面泛红光、手牵着手正聊得口角生香,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心想也不用问了。
过了些日子,莉莉说快要走了,合奏一曲吧,我们都说好啊。
莉莉拿她的大提琴,我用我的琵琶,奏了一曲《茉莉花》。
我说,正好,茉莉花的话语有纯洁的爱的意思,你的名字里又有一个“莉”字,就算是我给你们的祝福。她羞涩地笑得很开心。
我的琵琶究竟还是不靠谱,弹到一半的时候,走了个很刺耳的音,哥在一旁优雅地把自己的小提琴加进来救了场,莉莉看看我们暖暖地又笑了。
莉莉单独找到我,说:“你送了我花,我也送还一盆。”她说着把双手从身后拿出来,捧出了一个小盆。“这是木棉的种子,你们好好养,木棉的花语是珍惜眼前人,你和天骏的这盆花,就快点开吧。”她柔柔地说。
我一下子就迷茫了。我想辩解我和天骏哥就只是兄妹啊,可话到嘴边,他的一幕幕好浮现眼前,竟说不出口,就由着莉莉走了。我自己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了。
再收到的,就是黎和莉莉的结婚请柬,想来是很顺利啦。
“真够速度啊!”哥哥凑过来感叹。我猛一抬头,正对他含笑的眼睛,脸一红,赶快起开。
“你怎么了?”哥哥奇怪道,我敷衍地笑笑,莉莉的话,已经把我的生活都搅乱了。
时隔一年,又回大宅。
婚礼现场漂亮的没得说,最重要的,他们会一起走下去,直到永远,我已经在我熟悉的新郎脸上找到了答案。
当女方说出“我愿意”之后,我渐渐听不清司仪在说什么了,台上台下,有人在困顿地傻笑,我也是。新郎的脸也已模糊。环绕在我四周的,是被放大了很多倍的玻璃碰撞声,假笑声,还有一种夹杂烟味儿的百合香气,潮乎乎的。我想起很多陈旧的往昔。有人一直在说恭喜,有人在说不客气,有人说早生贵子,有人说早晚也会轮到你。有人接到了捧花,有人哭了。
这一直在我眼里虚假的社会,此刻变得如此真实。
那个拿到捧花的人是我,那个哭了的人还是我。
我不清楚自己怎么了。
旁边的人说我是太感动了。会吗?
不是没设想过黎的婚礼,只是我确定自己是喝醉了酒砸场子的那个。
那是感动于莉莉吧。
那个勇敢而温柔的女孩子,下了重注,找到了守护自己一生的人,换了个浪子回头。
那我呢?我的幸福在哪呢?
前路太险恶。
我独自一人离开了会场。
婚礼已经结束了,瓒和天骏找到了黎,他们闹得正开心,但我没想加入。
就在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你,什么时候追珊珊啊!”
我知道是谁。
心大力地跳了一下。
没有听到哥哥的回话。
瓒平静地接到:“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了解吗。你从见到她就喜欢她,一直到现在,你也该把握机会了吧。”
晴天霹雳。
喜不喜欢哥哥,我完全说不清。我从来都以为我们是单纯的兄妹,却不愿意承认我们并不是。
总之,我不能跟他在一起。因为我不能再喜欢任何人。因为Arias。
因为他为我而死,我已无权选择接下来的人生。
一切的道理都是我逃离Arias这沉重十字架的借口。
我不能。
他为我而死,我又怎么能开始另一个精彩的人生,而把最爱我的那个人永远孤单地弃于那黑暗的地下?我又有什么权利继续往前走。
那么,哥哥呢?又怎么办?我的人生,就这样宣判死刑了吗?
太乱了,我想我要一个人静一下,真的要一个人静一下,一个人……
他们还闹着的时候,我收拾了行李,留了封信,和星星一起继续踏上了征程……
杏花迷
我动身去了蒙古、草原,我想骑马,想感受一种身体带给心灵的自由。
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去想。
只有一个人存在于空旷的蓝天碧草之间最踏实。
我跟一家蒙古人住在一起,他们家里的大哥巴尔斯负责教我骑马。巴尔斯,他说,是狮子的意思。
我还误打误撞地参加了他们的一场宴会。
篝火点起来,美酒端上来,歌声笑声人语声响起来,烤肉香夹杂着酒香荡在繁星密布的夜空下。这样的宴会可比家里那些华丽拘谨的场面有意思得多。我满脸欢快,沉浸其中几乎忘尽一切。
一个美貌女子身穿宝石红蒙古袍子正端着酒碗,挨个人面前祝酒。我不懂蒙古语,听不懂她在唱什么,只觉得说不出的婉转热情,轮到我时,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这马奶酒我还是第一次碰,奶味儿太浓,我胃里一阵恶心,可心里仍是快活。喝酒,想来难不倒我。
她敬到了巴尔斯,这大概是此处我最熟悉的一个人了,我不禁多注意了几眼。
巴尔斯站了起来,喝完酒后,又注满了一碗,接着他居然平端着那碗酒,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地对着女子高声唱起了祝酒歌。这一举动出人意料,引得全场集中注意,我对这头雄狮又喜爱了几分。
接着又有人跳舞,激昂欢快,不愧是大草原的儿女。
看到这里,我轻叹了口气,欢笑声隐隐远去,回想起很小的时候,学过新疆舞,还兴致勃勃地表演动脖儿给哥哥看,此刻是多么怀念他当时毫无顾忌的笑容。
我躺在草坡上,看着低垂的星空,惊讶地发现他早在我的心里留下了这么深的印记,他一直毫无条件地陪在我身边时,我不曾察觉,如今身边没有他了,居然都一点点记起来了。那有什么用呢,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晃了晃头,不愿再想了。
巴尔斯已经教会我骑上马慢慢遛着,反正闲来无事,这几日一有时间我就要了马,捡僻静处徘徊,眺望景色,什么天骏Arias的就都可以抛到九霄云外了。
巴尔斯为我牵来了两匹马,小马很温顺,巴尔斯骑着母马,它自会跟着。他在前面策马慢行,要我先熟悉熟悉马,一会儿跑起来,好教我些要注意的地方,我点头称好。近来巴尔斯没什么事,每天都在教我骑马,我累得回帐篷时往往是直接扑到榻上就睡。随时随地,只要他一句“上马”,我就打起十二分精神,跟在他一侧听他指正我的错误姿势。跳上跳下,摔上摔下。
巴尔斯渐渐和我混熟了,也不再如初见时一样不苟言笑,我常常跟他开玩笑,说两句话就能闹起来。
我遛马已遛了不少日子,可是战战兢兢地,不敢乱跑,自个儿懊得要命,难道是没有哥哥护航,我这疯丫头也变胆小了?巴尔斯在一旁不停地说,不怕的,骑马哪有不摔的,大着胆子就是了。我心想他说的在理,身体却怎么也不能执行,只敢让马慢慢小跑着。忽然听得巴尔斯大笑着喊道:”坐好了。“朝我的马屁股上就是一鞭。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冲了出去。身子一后仰,扯着嗓子就开始惊叫,巴尔斯还没觉得什么,依旧在我身后大叫:“不要怕,坐稳了。”而我不知何时已松了缰绳,马越跑越快,我被一颠一颠地反倒有些刺激,正想着,整个人已经被扬下马去。自己觉得没摔坏,可是一只脚挂在马蹬子上还没下来,马儿就这么拖着我狂奔,耳听得巴尔斯在后面狂叫却是无计可施,身体在地面上蹭得生疼,我定了定神,记起小时候看哥哥们去马场发生过类似的事儿。凭着记忆,我开始对马吹口哨。一声、两声……马儿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此时,巴尔斯骑着马赶了过来,马未站定,他已跳了下来,连声问:“你还好吗?”那副惊恐的样子,到跟一个人有几分像。我站起来蹦了几圈给他看,他见我没事儿,拍了拍胸口,出口气说:“吓死我了,你怎么就松了缰绳了呢!还闹!”我见自己没摔死,恐惧已经消失,回味起来倒很是刺激,便扬起头故作傲慢地说:“太好玩儿了~等我学好了,非要跟你赛赛马不可!”说罢牵着马往回走。巴尔斯愣了半晌,越发像不认识我似的直勾勾地盯着。
七月的草原美得惊人,一片碧色海洋,微风过处,一浪接一浪。朵朵盛开着的小花,点缀在青碧底色上,静时如华美织锦,动时山水齐舞。我在巴尔斯的**下,马已经骑得不错了,可以一个人策马疾驰在蓝天碧草间,双腿一夹,皮鞭一打,享受在阳光下迎风飞翔的感觉。
我极爱策马到极速的感觉,那种畅快淋漓非笔墨所能描绘,似乎天地间可以任你遨游。
巴尔斯陪我骑马时更是笑了再笑,他兴起时,会唱起蒙古歌谣,我虽然听不懂,也知道他是在歌颂这蓝天、这绿地、这白云、这微风,因为我几乎和他一样热爱这片天地。
不是没有去过马场,可向往了再久,看到那个小圈子时,我就执拗着不肯上马了,哥哥总搞不懂是为了什么。如今我才知道了他要的答案:我爱的不单单是骑马,更是马上的自由。
真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
算算,我已待了两三个月,想着不止一处的行程,我只好又默默收拾了行李。
临走时,我往家里寄了封信报个平安,没写什么,只是让他们知道我来过蒙古,又不会那么轻易找到我。说也奇怪,竟没觉得有人在找我,以家里的势力,怎么会呢。和巴尔斯一家道过别,我选择了火车入藏。
我独自一人背着20公斤重的登山包,在滇藏川交界的藏区旅行了50天。记得之前巴尔斯叮嘱我,累了就掉头好了。我敷衍地答着当然,不想叫他操心。但我知道自己不会,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我没有掉头的意思。
孤孤单单,踽踽而行,彷如我现在的人生。
这是一场如何的挑战,我,乐得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