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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大人来时,才可以吹集兵号、擂聚将鼓吗?混小子都睡出臆症了?」
关受英脸色苍白地道:「大人,正是钦差大人到了。」
「啊?」毕春大吃一惊,刚刚抓起的锁子甲哗啦一声掉到地上,他惊疑不定地道:「他何时来的?我怎么不曾听到丝毫消息?他现在何处?」
关受英说道:「标下也不知道他几时进的军营,现在他已在帅帐等候大人呢。」
毕春眼中惊讶的神色闪烁了一番,然后慢慢弯下腰捡起锁子甲,缓缓套在身上,然后一根根系着绊甲丝绦,沉声说道:「集合亲军,列队帅帐前侍候,本官去见见这位杨大钦差。」
关受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吃吃地道:「大人,钦差大人带来的人不由分说就缴了兄弟们的兵器,现在全被看押在帐中,有擅动者格杀勿论。杨……杨大人还认得我,才放我出来,说让我大人去帅帐相见。」
毕春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自己好歹是一军主将,杨凌这是什么意思,摆威风?用得着这么阵仗么。要抓我?什么罪名?」
毕春紧张地想了半晌,不法的事当然做过,而且还不止一件,可是他奉旨下江南不是查税赋的事么?江南卫所风气一向如此,他凭什么拿我开刀,又凭什么越权办差?
毕春想了半天不得要领,一把配刀系上又取下,取下又配上,正忐忑不安时,门外有人高声叫道:「卑职内厂百户郑广德,奉钦差大人令,恭请毕都司帅帐相见!」
毕春一咬牙,将那柄配刀往桌上一丢,「腾腾腾」地大步走了出去。
帅帐前,二十多名装束整齐、衣甲鲜明的将校,正迟迟疑疑地向帅帐内走。这座帅帐此刻在将校们眼中犹如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虎。眼见帐前几十名厂卫番子打扮的人手按刀柄杀气腾腾的样子,不由得叫人心头陡升一股寒意。
他们瞧出那些手按刀柄的番子有的背了长弓,有的腰插火铳,有的还配了连弩。诸葛神弩一发五支,近距离内根本叫人避无可避。
丁林找的五名亲信,都是军中的中下级官佐,品秩虽然不高,却比那些站岗放哨的士兵要强上许多,有他们带路引路,一路势如破竹。所有的岗哨都被剪除,等到集兵号、聚将鼓一响,将校士兵们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时,同样装束的陌生士兵已守住了每座营帐。
同样是大兵,却能对别的军队、其中还包括许多将校们斥喝下令,让这些海宁士卒感到十分自得。他们可不信这些士卒和将校此时已屈居劣势还敢有人选择作乱,是以威风八面,目中无人,这一来那气势更叫人摸不透他们的实力和底细,也更加无人敢轻举妄动。
海宁卫军一边巡弋,一边高声宣布钦差将令:「所有士卒在营帐内候命,把总以上将校立即赴帅帐迎接钦差大驾。有不遵将令者,杀!有士兵擅离营帐者,杀!有反抗逃离者,杀!」
待卫军们喊到第三遍,开始有将校壮着胆子披挂整齐走出了营帐,不过为免误会所有人都不敢佩戴兵器。喊到第五遍时所有将校都集中到了都司行辕的中军帐前,按官职高低排好,战战兢兢走入大帐磕见钦差大人。
门口的番子凶神恶煞,可是钦差大人见了他们却满面春风,一团和气,多少令众将校放宽了心事。
帅帐内从帅案处起,雁翅状向两翼排开,左右各站了两排番子,每侧四十人,将端坐帅案后的钦差大人围在中间。众将分开左右,头前两员将领一位是龙山卫指挥副使陆季云,一位是指挥佥事丁林。
陆指挥是毕春亲信,他不知钦差大人黎明突袭,先挟制三军,再将所有将校集中帅帐有何用意,心中极是恐惧。丁林眼见大局已定,整个营盘已在钦差大人控制之内,脸上却得意洋洋,还带出几分淡淡的笑意。
帅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笔架镇纸,一方砚台足有一尺见方,桌角竖着紫檀木的箭盒,内插二十枝火牌令箭。
风流倜傥的钦差大人坐在上边,手中把玩着一枝手笔,他不说话,帅帐内便也寂然无声,六十多人挤在这帅帐之内只听到一阵压抑无比的呼吸声,让众人心中的压力越来越重。
就在这时,只听帅帐外有人朗声道:「报钦差大人,龙山卫指挥使、毕春毕都司告进!」
话音一落,只见一位身披锁子甲的将官大步走了进来,他昂昂然一直走到帅帐前,眼见离帅案已近,左右刷地闪出两个番子,举刀一拦,厉喝道:「见礼回话,勿须靠前!」
那将领高高颧骨下瘦削的颊肉抽搐了一下,一双白多黑少的三解眼向上一挑,似要勃然大怒,可这眼神一挑正迎上杨凌气定神闲的一双眸子,不由凛然垂下,略一迟疑,然后双手将战袍一下摆一荡,跪倒在地道:「下官毕春,磕见钦差杨大人!」
杨凌手中旋转的手笔一停,瞧着这位顶盔挂甲跪在眼前的将军,忽地想起两人第一次相识的那个冬日。
那时他在路边井口打水饮用,那水凉凉的,水中还有起浮的冰块。一位将军盔甲鲜明,骑着战马走到他的身边,颐指气使地用马鞭指着他的鼻子斥喝。
时过境迁际遇无常,匆匆一别,如今他却要拜倒在自己的脚下了。杨凌感慨地叹息一声,缓缓起身道:「毕将军请起,鸡鸣一别,原以为你我相见无期,想不到今日重逢,却是此情此景。」
第四卷 杨凌下江南 第135章 急中生智
毕春缓缓起身,眼光一垂,淡淡地道:「下官恭贺大人平步青云、位极人臣。闻听大人要视察龙山卫,卑职不敢怠慢,正着力整顿军务,静候大人到来,只是不知……大人未予通报凌晨入营,先制我亲军,才命卑职晋见是何道理?」
杨凌向两旁扫了一眼,只见二十多位将校肃立两旁,大气都不敢喘,但人人都竖着两只耳朵,显然对他的来意甚为关心。
他淡淡一笑,今日突袭龙山卫,有丁佥事为内应,出其不意未动一刀一枪,就解决了毕春,他提着的心已放了下来,所以神态极是从容。
杨凌好整以暇地向柳彪看了一眼,柳彪立即上前一步,大声喝道:「内厂厂督、奉旨钦差杨大人巡视江南,接龙山卫指挥佥事丁将军举报,查龙山卫指挥使毕春伙同副使陆季云克扣军饷、强买屯田、虚报兵员、军械损毁,多方营私舞弊以中饱私囊,致使民怨沸腾、将士苦不堪言,罪证确凿。江南一切军政不法事,钦差大人巡视期间,皆可辑察过问。现奉圣谕,着毕春、陆季云即行罢黜,即日递解回京领罪。」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他们早就觉得今日钦差突兀入营,如此兵戈相见,绝对不是好事,想不到果然是要捕人,而且正副指挥使竟被一股脑儿拿了。
陆季云听得一哆嗦,和毕春两人都是又惊又怒。指挥佥事丁林没想到柳彪竟当众说出他来,脸上不禁一阵红一阵白的:明明是钦差想办毕春,偏偏说是按到他的举报才来查证,这下子他可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毕春惊怒道:「大人何出此言?下官一向尽忠职守,这分明……分明是丁林与本官不合,挟怨报复、血口喷人。大人不可听信他一面之辞呀。」
丁林听了横下一条心,跳出来道:「毕都司,你干过什么自己清楚,你和陆副使狼狈为奸,贪墨军饷不是真的么?军饷按律该由我这个佥事掌理,你凭什么一手把握?你去北地时这财权也交给姓陆的,生怕我沾了边……」
杨凌摆手制止,说道:「本官当然不会依据风闻治罪,你要证据?」
他直起腰来,说道:「来人,把证据呈上来!」
当即有四个番子,两个捧了厚厚一摞文书,两个抬了一口箱子走进帐来,杨凌指着那文书帐册道:「这一卷是官兵的花名册,册上人数6539人,本官现在若是让官兵喝名报进,逐一勾挑,若是人数上下相差百人,本官也不算你冒领空饷。」
毕春听了顿时面如土色,相差百人?相差千人都不止啊,朝廷的饷银可是按这个人数拨付的,杨凌如何知道?怎么口气如此笃定……
一定是丁林这个狗贼告密!他恶狠狠地瞪了丁林一眼,那神态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他。
杨凌又指着另一册文书道:「军中每个兵丁授田一份,由官府供给耕牛、农具和种子,并按份征粮,是为卫所屯田之制。现在土地大部被你等高级将校瓜分。只有一些贫脊荒芜的土地还在兵士手中,你们巧取豪夺,致使兵丁无以为生,不得不脱离军籍,亡命他乡,这也是丁将军诬告?要不要本官逐一查证?」
毕春脸色苍白,双手发抖,原来那种不卑不亢的桀骜气质已全然不见。
杨凌吁了口气,轻轻挥了挥手,前边两个番子捧着帐册左右一分,后边两个番子将箱子放下,取出一个盾牌来。那盾本是以硬木裹以铁皮制成,但是瞧那盾面已然锈蚀,盾木颜色陈暗,有些潮湿的绿苔痕,也不知多久没有上漆保养。两人如同表演一般,一个持盾,另一个抽出自己腰间朴刀,一劈一迎,刀落盾破,如同切菜一般。
亏得两人早有准备,使刀的力量拿捏得好,使盾的手中盾牌刚一破裂立即松了手,顺势又从箱中捧出一个地雷来,杨凌冷笑道:「军中火器,必须保养得宜,你朝廷拨付维修维建火器房的银子做了何用?这神鸦火雷十颗中有两颗炸得响么?」
毕春仰天长叹一声,闭上双眼再不发一言,陆副使犹如被割破喉咙的公鸡一般,咯咯地也不知说些什么,忽然扑地跪倒在地,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杨凌叹息一声,扭过头去道:「除了你的亲兵卫队,我大明这支卫军和叫花子有什么区别?更别提你……你对敌倭寇时趁火打劫……那般无耻无良的行为!」
他一摆手,立即冲过来四个番子,将毕春和陆季云按翻在地,绑了个结结实实拉出帐去。大帐中静悄悄的,一些你吃鱼我喝汤的将校骇得两股战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