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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愤怒的呢?自已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得遵守现在的游戏规则,他们斩草除根的酷厉,自己觉来心狠手辣。在他们眼中却是理所当然的手段。
这样的朝代,难道还能指望政治分歧像现代民主社会一样投票表决定么?要斗垮对手,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所谓仕途险恶,岂不正是这个缘故?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平静地道:「大档头一路辛苦,走,咱们回府小酌几杯,再细细商议」
吴杰眼中悄然闪过一抹欣赏的神色,向他拱了拱手道:「是,卑职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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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厅中。两人置酒浅饮,柳彪打横儿作陪,这两人都是内厂上层人物。不需有所顾忌。
杨凌举箸皱眉,沉思半晌,嘴里咀嚼的什么食物全然不知味道:东厂此计不可谓不毒啊,八虎与他交好的事众所周知。至于八虎是否受他盅惑,根本不需要确切的证据,市井谣言就相当于后世的舆论导向,只要他同样拿不出反证就足够了。
如果朝中百官和士绅名流都站到了他的对立面,那么东厂锦衣卫趁他突然回京,对他们的计划尚无察觉时猝然下手,一夕之间将内厂精锐连根拔除,就算皇帝事后知道事情,也已无力回天,更无法降罪一人了。
最难办的是这个计策一时竟无法想到破解的手段,舆论掌握在谁手里?在读书人手中,而朝中的文官就是读书人的核心。这件无往而不利的武器一直就掌握在他们手中,就连皇帝也同样畏之如虎。自己去向谁辩白?可笑!就算他舌灿莲花,又怎斗得过千百张嘴巴?
不能消除百官的误解,自己在道义上就始终屈居下风,不要说想回京提出解除海禁、通商利民的政策,意图改变大明的命运了,恐怕今后举步维艰,做这个官都要战战兢兢。
杨凌叹了口气,见吴杰和柳彪也是一脸沉重,不禁展颜一笑,安慰道:「不必太担心,他们还是低估了我们的力量,不知道司礼监有我们的人,更不知道西厂和锦衣卫内部也有人和我们结盟,他们想以迅雷之势将我们掩杀?如今我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他们知已不知彼,胜算能有几何?」
吴杰颔首道:「卑职明白,如今我们既已知道他们的计划,又掌着他们所不知道的力量,想猝然袭杀内厂精锐自是一句空谈。
可是现在对我们不利的形势已经造成,除了东厂、锦家卫,仇视我们的官员也在日渐增多。这件事不解决,终是一件大患,向来只可千日作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呀」。
杨凌强笑了笑,又问道:「文武百官怎么说?难道他们已轻全部站到内廷一边去了?」
吴杰想了想,脸上露出些许宽慰,说道:「也不尽然,朝中六部里,户部、礼部至少是保持中立的,至于武将方面也大多倾向于厂督这边。另外,厂督大人在海宁潮前以一当十力抗大股倭寇的事传回京后,又有各地税监及时将朝廷税赋递缴进京,御史台和翰林院一些文官对大人也甚为嘉许。
这股力量虽然太小,不足以影响局势,不过显然也产生了一定的作用。从卑职察访的情形看,三位大学士意见也不统一,李东阳大学士似乎仍在观望,不似刘、谢两位大人那般对大人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
杨凌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李东阳威望卓著,朝中百官里有一批人是唯他马首是瞻的,如果他不赞同对付自已,就可以从文官集团中分化出一部分力量,哪怕他们不能转化为自己的助力,但是只要他们保持中立,皇帝那里承更的压力便可大为减轻。利用这样微妙的局势,再加上自己掌握的隐藏力量,应该可以和东厂一较长短了。
就在这时,一个番乎走到门口,拱手道二「厂督大人,二档头求见」。
吴杰愕然站起,惊道:「二档头?是黄老还是于永?我不是叫他们严守京城不得擅离半步么,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杨凌笑道:「吴老勿惊,这是本督新收的一位下属。正在帮本官做一件大事,只是如今看来,不解决京中隐患,此事也只能拖下去了。」
他叹息一声,说道:「请成二档头进来」。
成绮韵紫中蓝带青砂袍子。扮作一个面如冠玉的俊俏书生,施施然跨进大厅,正要向杨凌施礼,却一眼瞧见房中还站着两人,不由怔然站住。
柳千户她是认得的,而另一个面容清矍、眸蕴神光的老者却面生的很。成绮韵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微下垂,见这人站在杨凌身后。比柳千户还踏前半步,心中隐隐有所了悟,她笑吟吟地拱手道:「卑职参见大人,这位是……」。
杨凌正在重用她,吴杰又不是见不得人,如果遮遮掩掩地,以后如何相见?所以他畅然一笑,说道:「成档头,这位就是吴杰吴大档头,乃是你的顶头上司,快快上前见过」。
成绮韵暗道:「原来是他,杨大人挑的人果然不凡,就算对我并无绮念,但初次见我目光如此平静冷淡的男人,实是少见」。
她以前见的大多是闻香之徒,见惯那些人垂涎嘴脸,也习惯见了男人先看对方是否在意自己相貌,以衡断此人为人。
她却忘了此时她是一副男人相貌,吴杰虽一眼就认出这是个姿容不俗的女人,但男装女装、是否妆粉,与姿容大有关系,以吴杰的见识,自然不会对她现在相貌如何惊艳。
成绮韵上前以下官之礼拜见,举止形态,倒是大有男儿之风,吴杰含笑扶起,目光却若有深意地瞥了杨凌一眼。
这女子有何才能,他还没有见过,不过细细打量,这女子虽刻意装扮,但秋水为神、五官精致,分明是个美人儿。
内厂官员虽说不在朝廷官制之内,可也从未听说有过女人做官,杨凌如此重用一个女人,他不免想地笛点歪了。
成绮韵见过了礼,含笑退开两步,对杨凌大声道:「大人,卑职幸不辱命,咱们的条件优厚,姓彭的又没有什么风险,所以见了大人腰牌,便慨然应允答应襄助此事,以他说法,一个月内便可淮备停当,至于具体何时赴京,还持大人决定」。
说着她探手入怀,取出那面象牙腰牌,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杨凌接过腰牌,那腰牌在成绮韵怀中熨得温热,还带着丝儿幽香。
杨凌不禁犹豫了一下,又将腰牌递了回去,说道:「现时给你制作腰牌也来不及了,这一块你且拿去吧,我随后画影图形,晓谕内厂,告知是成二档头信物便是。」
成绮韵欣然按过腰牌重又揣入怀中,杨凌思索了一下,说道:「准备的事你且让他继续办着,不过进京却不急在一时,如今京中正有一件大事,这件事我暂时是顾不上了」。
成绮韵吃了一惊,脸上笑容顿时不见,她迟疑一下,说道:「寻个理由叫他慢慢候着不成问题,不过……大人神色如此凝重,京中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啊!卑职莽撞了,要是不方便……」,她说着眼神飞快地溜了杨凌一眼。
以她多疑的性格要是不让她知道真相,那真是心痒难搔,所以她想也没想就问了出来,话一出口才省起自己刚刚加入内厂。身居高职却功未立,目前还难以取信于杨凌。若是真有什么大事,杨凌不便对她提起也没有什去不恰当地,自己岂不是在自讨没趣?
杨凌却另有一番打算,他方才分折朝中双方实力,己方势单力薄虽居于弱势,但是胜在自己已知对方计划。而对方却不知自己隐藏的实力,加上文武百官并不齐心,如果外臣不能在道义和舆论上全力支持,东厂和锦承卫就不敢担着「造反」的风险动武。
他已淮备通知西厂和北镇抚司暗中戒备,自己进京之前将厂卫的阴谋提前宣扬出去,只要这事闹得人尽皆知,阴谋变成了阳谋。他们再想藉故杀人,就得考虑一下天下悠悠众人之口。
所以除了西厂和镇抚司的事暂且不能说,别的也没有隐瞒的必了,这时正好用来向成绮韵故示大方。
他望了吴杰一眼,微笑道:「吴老,你说拾成档头听吧。成档头智计百端,说不定能想出个应付的好办法呢」。
众人重又回到桌前坐下,吴杰把京中情形对这位二档头重又叙说了一遍,成绮韵听得目中泛起异彩,微倾着头沉思半晌不发一语。
杨凌见状,忍不住身形前俯,沉声问道:「东厂、锦衣卫如虎之伺,形势危急。成档头可是有了什去对策么?」
成绮韵微微一笑,眼波儿向杨凌一荡,娇声道:「大人若是毫不知情地就回了京,那真是九死无生了。幸好有这金陵之行,竞是趋吉避凶来了,如今我倘既知他们底细,还有什么危急的?」
杨凌不但见过她的女装,而且浑身上下都看了个透澈。在杨凌面前,她下意识地就没有伪装的警觉,所以方才又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女儿媚态。
杨凌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尴尬。成绮韵笑盈盈地还要说话,忽地觉察到吴杰和柳彪目有异色,这才惊醒过来。她微带窘态地清咳两声,说道:「想必大人早已成竹在胸了,卑职想到三策,或许只是画蛇添足之举,说出来可要在两位大人面前献丑了」。
吴杰吃了一惊,失声道:「什么?竟有三策?成大人快请直言」。
成绮韵的眼神儿眯了起来,很阴险地道:「他不仁,我不义,中间隔着一个富得流油的司税监,我们和东厂根本没哨谈和的可能,为什么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所以我这上策就是先发制人!」
她沉吟了一下,又道:「在皇上面前,大人近而东厂远,所以他们用势,借助百官之势,势大压至尊,从而不利于大人。我们可以趁其势未成,秘密潜进京去面圣,先发制人尽夺其势,甚至……可以再冒胜一点,内厂有督察东厂、锦衣卫之责,为什去弃而不用?栽们可以不奉圣旨直接去东厂查人、拿人!」
杨凌和柳彪听了不禁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