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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末才道收到金陵马怜儿托内厂番子捎回的密信一封,因是杨凌亲启,幼娘不敢擅动,故此着人转交云去,这里就带了点儿娇嗔吃醋的味道了。
杨凌心中一暖,唇角不禁泛起一抹微笑。
他凝神想了想,按这信送来的路程盘算,马怜儿托人送出书信时,成绮韵应该尚未抵达金陵,马怜儿未收到成绮韵送去的礼物,先行送来一封书信,可是思念自己了么?
杨凌心中一荡,不期然想起红枫树下那一幕旖旎之极的无边春色,信封上似乎犹带着怜儿身上一股淡幽幽的香气,亦惑是错觉?……那柔媚于骨、迷死人不赔命的小妖精呀。
再撕开那封信,轻轻将信纸展开,一行字跃入眼帘:「夫君大人在上,怜儿百拜。」
杨凌看的呵呵一笑,这真正许身于人了就是不一样,怜儿这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如今也乖巧温顺了呢,对自己说话也知道礼敬三分了。
再往下看,杨凌的笑一下子僵住了:「杨凌,你好厉害!好威风!好了不起!很快就要有一个小小怜儿或者小小杨凌横空出世,唤你爹爹了,开心吗我的大人?怜儿很想等上两年再去见自家夫君,可是天意若此,夫复何言?
大人试想个妙计接妾身前去呢,还是令妾身服药将杨家后人打掉,怜儿悉听夫君安排。对了,关关公子迷怜儿迷得紧呢,真是讨厌。
另:好像某人暗疾在身,才带了美人神医下江南喔,此案容后再审。」
惊天大事,却是满不在乎的语气,俏皮、得意,还有几分戏虐,杨凌傻傻地站在那儿,只听另一边那戏子正在幽幽咽咽地唱道:「可怜……我的儿,这一别……十余载,娘暗里,不知几夜泪湿衣襟……」
第五卷 群魔乱舞 第192章 代王纳妃
杨凌眼看着书信,耳听着台上传来的唱曲声音,心里乱烘烘的,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担忧。马怜儿守制未满三年,若是此时迎娶过门与礼不合,难免要受人攻吁。
不守礼制可不是件小事,足以成为有心人手中的有力工具,纵然有皇帝的庇护,不会因此罢官,时时受人攻击,以此作为短处,无论做什么事难免要受掣肘。
放任怜儿独自在江南,寻个借口将她隐藏起来偷偷生下孩子倒不难,只是未免太亏待了她,这两年偷偷摸摸、埋名隐姓的生涯,一定会对怜儿造成很大的伤害。
杨凌心乱如麻,一时想不顾一切派人到江南将怜儿立即接回府来,一时又想起如今想利用自己的权势和地位为大明、为百姓做些事情,比不得当初无所牵挂,可以率性而行。
沉吟半晌他才想起如今怜儿怀有身孕还不足三个月,等到腰身渐粗不能遮掩至少还有两个多月,那时自己早已回了京城,此事大可从长计议,倒不急于现在就拿主意。
他将那番子召进书房,匆匆写就三封书信,一封写与幼娘,信中并不讳言和怜儿的事,嘱咐幼娘通过内厂送去一笔银两和滋补物品,另一封写与马怜儿,告诉她自己目前正在塞上巡边,回京后一定尽快妥善解决她的去留,让她安心在江南相侯。好生照顾自己。
第三封却是写与成绮韵,她现在是内厂在金陵的最高首脑,怜儿一个女子独自寄住在伯父家中,不安排得力的人手照应,他实在放心不下。
杨凌将三封信加了火漆封口,嘱咐那番子速速交与军驿送回京城,望着他匆匆走出门去,他站在哪儿想想,忽地呵呵笑了起来:
原来只愁没有儿子,这可倒好。幼娘和怜儿比着赛着似的生,幼娘倒也罢了,辛勤耕耘一月有余,总有一次中的,可是怜儿一箭中招也未免太幸运了吧?莫非自己真有杨家将的优良基因?
戏服、锣鼓装了几大口箱子,正德赏赐丰厚。那些戏子只道是钦差杨大人赏的。这两日在驿馆唱戏,收入比在街头搭台卖艺高出两倍不止,回去后每人都能多分上几文银子,所以个个兴高采烈。
戏班子雇了辆大车,将行头拉回普渡寺门口租住的一溜儿平房,班主平大头蹲在一只石碾子上,眉开眼笑地对大家伙儿道:「大家这两日都辛苦了。明日歇业一天,大家好好歇歇。不过可别忘了练功,后天代王爷府上唱堂会,可是一唱五天。」
他笑眯眯地道:「都说咱们是草头班子,是呀,要不是大同正打仗,请些名角不容易。王爷府上哪有咱们班子立足的地方?这论艺业咱比名角们就差了不成?没有机缘呐。这次咱们在钦差杨大人府上唱了三天回头再在代王府上回来,咱们班子的名声就起来啦。
以前咱们见过的最大场面是县太爷的后花园,如今有如天子亲临的钦差咱们见着了,过两天风子龙孙的排场咱们也要见识到了,大伙儿都给我提起精神来,王爷的赏赐可比钦差老爷还要多呐。」
人群中一个女子听了目光一瞬,灵活有神的眼睛深深盯了他一眼,便挤了过来。像他抱拳道:「这位爷可是班主?」
平大头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前这女子一身寒酸的土布衣裳,不过以平大头的眼力,却看得出这少妇臃肿平凡的衣裤下身段儿极其窈窕,她的眉眼五官也极为妩媚动人,可惜的是白嫩面皮上细细点点的小麻子波坏了她的美感。
平大头噌地跳了下来,矮墩墩的身子还不到那少妇肩头高,他也按照江湖礼仪拱手道:「不敢当,小老儿就是领着一帮苦哈哈混个口食罢了,姑娘是?」
那少妇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道:「小女子是走单帮闯荡江湖卖艺的,如今混口饭吃不容易,我看大爷一脸福相,能撑着这么大的门面,也必定是有担当、讲义气的汉子,所以想加入您的戏班子,不知大爷意下如何?」
平大头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我这戏班子以唱戏为主,女人可是不能登台的,虽说有些杂耍马戏,不过是过门儿空隙里给爷们解闷儿的,你会些什么呀?」
那少妇呵呵一笑,说道:「马术、射箭、对打表演,小女子样样在行。」
平大头大摇其头道:「不行不行,咱这班子养不起马,再说如今有了钦差府、王爷府的生意,今后名声大了,走的必定是大门大户,跑马射箭、舞刀弄枪的玩艺儿可进不得人家。」
少妇眼珠一转儿,笑道:「走绳高竿翻筋斗,这些哄人的玩艺儿小女子也晓得。」
平大头又待摇头,一个秀秀气气的声音插口道:「这些玩意儿跑江湖卖艺的有哪个不懂呢?瞧你一个妇道人家独自在外也不容易,那你就表演一下翻筋斗吧,若是翻得好,我便做主收下你了。」
这人身上还穿着繁复的戏服,水袖如云,蛾眉粉腮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正是平家班的台柱子程小云,虽说他是男人,可扮女人扮惯了,不独说话柔声细气地,举止形态也带着些柔美。
在他面前,平大头虽是班主,也得卖几分面子,忙也笑道:「不错,那你就试试身手吧。」
敲锣打鼓拉琴吹笛的乐师们都嘻嘻哈哈地凑了过来,围成了一个圈子。那少妇笑吟吟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多谢班主和这位老板了,小女子现丑。」
只见她大大方方走到场子中央,抱拳走了个台步,忽地立在当地长吸一口气,然后陡地翻起筋斗来,她的筋斗翻得没什么花梢儿,以手支地,双足连环后踢,虽说身手极是利落。可也没有出奇之处,平大头和那程老板不禁微露失望之色。
不料这女子翻了几个筋斗后,忽地身形加速,那筋斗翻得又快又急,几乎成了一个风车般的圆轮,动绵连绵极尽美感。纤腰柔韧有力,平大头眼睛不禁亮了起来,旁边已有人高声叫好。
凌空翻、云里翻、金鲤倒穿波、细腰巧翻云,种种高难度动作不断作出,始终绵绵不绝,不见丝毫停顿,平大头在别人一连串的叫好声中呵呵地高声道:「够了够了。不用再翻了,收拾收拾跟大家伙儿一块去吃饭吧。从今儿起,你就是平家班的人了。」
那女子凌空连翻两个筋斗,笑吟吟地落在地上,脸部红气不喘,她拍拍手上尘土,拱手道:「多谢班主。」
程小云微微一笑。说道:「我叫程小云,姐姐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眸光一闪,笑答道:「我叫柳莺儿,今后还请程老板多多照顾。」
程小云抿嘴笑道:「嗯,柳莺儿,好名字,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姐姐这身段儿模样,若是穿上戏袍勾上脸,煞是好看呢。」
化身柳莺儿的红娘子听出他是赞自己名字好听。却不知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只是干干一笑,没敢搭他的话茬儿。
杨虎一帮人原本是绿林大盗,平素若要绑架大户,也不过派上两个人事先踩踩盘子,了解了解肥羊的家境、势力,家中布置格局,便趁夜间上门掳人,从无耐性在一地长期布置眼线探子,如今想要对付大明皇帝,却是两眼一抹黑,想要知道它在哪儿根本无从谈起。
红娘子见丈夫利欲薰心,明知被弥勒教利用,却执迷不悟地做着皇帝梦,心中愤愤难平,屡次劝诫未果,她向五叔谈起心中苦闷,不料五叔一番话却让她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她究竟是个女人,在崔老大这样极为重男轻女的土匪头子眼中,杨虎这个女婿还比女儿重要的多,眼看着这些年杨虎招兵买马颇有成色,崔老大的心也热了起来,盼着自己的女婿能打下江山,崔氏一门能封王封侯。
所以这次十几座山寨被剿,杨虎的势力大受损伤,老寨的兄弟们对他是真命天子的传言已起了疑心,五叔等几个崔老大的心腹私下也和他商谈过此事,崔老大已暗示无论这谣言是真是假,也要尽力扶助女婿,祖祖辈辈的做山贼不如搏上一把,弄个王侯公卿来做做。
这次崔老大主动要自己的人来帮助杨虎,一方面是向各山寨表明自己的态度,一方面也是听了杨虎叙述,知道因为袭杀威武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