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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听了一呆,心中有些难过,他怔道:「失……魂,失忆了?怎么会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了么?那我要如何带她回去,她信了皇上的话?」
正德干笑着扰头道:「这个……她是不大相信我的话。还以为我是个登徒子,朕的大腿上挨了他一棍子,估计都打青了。
不过朕一个小小校尉的话她不信,堂堂杨大将军的话她却没有理由不信,我对她说,她是你的表妹。父母双亡,从小跟在你身边,一会你见了他千万莫要说穿邦了,唐姑娘望了往事,朕……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不开心的过去。」
正德说到后来,脸色变得很认真、很严肃,眸子里有种亮晶晶的东西。杨凌点了点头,忽然在正德肩头轻轻拍了拍,虽未说话,唇边却牵起一抹理解的笑意。
檐上风起雪落,洒在颈上晾凉的,两个人心里却都是暖的,杨凌近乎逾矩的冲动举止,若落在那众文官眼中,免不得又要如当日王琼见杨凌与帝同坐般勃然大怒,但是正德对此却毫不在意,他读懂了杨凌眸中赞许和欣赏的意味,心中也不禁十分开心和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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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表哥」突然多了个陌生又帅气的表哥,唐一仙叫起来还有点不习惯,讪讪的有点儿不好意思,脸蛋儿也微晕起来。
「嗯?」杨凌勒慢了马,扭头望着坐在车轿中的唐一仙,柔声笑道:「什么事?」
「表哥,咱们家大么?表嫂……会不会不喜欢我住进去?」唐一仙有些担心地蹙起了秀气的眉毛。
杨凌想笑,他看了眼旁边笑望着唐一仙的正德,说道:「放心吧,你表嫂文人很好,而且……在你出事前和你相处极为融洽,等见到了你,你的三位表嫂不知会多么开心呢!」
「哇!三个表嫂?」唐一仙吃惊地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笑道:「表哥好厉害,三位嫂子一定都是京师的大美人儿吧?唉,我不记得表哥,也不记得她们了,京师是什么样子,我都没有印象了。」
她趴在车窗上痴痴地望着街上行人,忽地说道:「表哥,爹娘祖祖辈辈住在这儿,舍不得离开亲朋好友,不想搬去京城,这几日……我还想时时来陪陪他们,可以么?」
正德瞧她有些怯生生的情势杨凌,心中怜意大盛,他一提马缰贴近了马车,拍着胸脯朗声道:「仙儿姑娘,你不用担心,想回王府,只需知会一声,我……属下保护你回来便是!」
唐一仙白了他一眼,嗔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啦,什么也不懂,我要是表哥,才不用你当亲兵,老实给我扫院子守大门去!王府是想进就进的地方吗?就算表哥是钦差,也的请过王爷才行,人家担心给表哥添麻烦嘛。」
正德被唐一仙一顿呵斥抢白,骨头顿时轻得不足四两,眉开眼笑的颇有受虐潜质。
大内侍卫们见皇帝老爷吃瘪还吃得这么开心,便很有觉悟的把护侍皇上安危、维护天子尊严的使命抛到一边,本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一个个埋头赶路,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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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一仙被安置到驿馆上房。杨凌将她安排妥当,又赶回书房修书一封叫人送回京城,一则将这喜讯早早告知玉儿她们,二来让她们提前有个准备,方便迎接小表妹回京。
杨廷和秘密来见过正德,它是皇上的侍讲师傅,正德对他还是有几分敬意的。听说他来唯恐他劝自己回京,到时不好推却,赶忙的把杨凌、张永这两位哼哈二将叫来,立在自己身后壮胆儿,这才把杨廷和请进来。
杨廷和惯会审时度势,他虽敢对怂恿皇帝出京的杨凌、张永大打出手,但是面对皇帝,其隐忍的耐性尤胜李东阳三分。走进书房一见了里边阵势,他就明白了皇帝的决心,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便也不再说出,免得自讨没趣。
杨廷和将正德离京后的情形叙说一遍,宫中已严厉封锁了消息,所有知道的太监宫女都接到严令。谁敢妄议皇帝微服出京的谣言,当即格毙,所以消息还未传出去,除了六部九卿和三位大学士,便连满朝文武都只道皇帝有恙,不能临朝。
不过皇帝连着十多天不临朝听政,这事可非同小可。皇帝是一国之君,朝廷的体制不是开玩笑的,什么找人冒充,或者将大学士批折诡称是皇上签阅的异想天开。都是万万用不得的。
这一来看在百官眼中,就是皇帝病得连奏折都无法批阅了,光是揣测皇帝病体如何严重,就足以人心惶惶了,此事总以三大学士之智也没有办法,对正德提起时,杨廷和不免满脸苦色。
正德蹙眉想了想道:「既如此,拣选最重要的奏折,每日快马传递给朕,朕览后再批转回京,对外便称朕病体渐愈,只是尚见不得风、见不得光,故此不能临朝,想来可以稳定一下民心。」
杨廷和叹道:「为此之计……也只好如此了」,他忧心忡忡地站起身来,说道:「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娘娘对皇上都挂念的很,六部九卿也在等着皇上的消息,皇上既然决意留在大同,臣也不敢再耽搁下去,这便返回京城报讯。」
他向正德施罢礼,又看了杨凌一眼,脸色凝重地道:「杨大人,皇上的安危、大明的安危,就全交给你了,大人千万小心在意,定要保得皇上周全。」
杨凌庄重地道:「大人放心,下官知道其中轻重份量,断断不会儿戏的。」
杨廷和点了点头,有轻叹一声,这才黯然退了下去。
又候了两天,正德每日无所事事,就跑去唐大小姐门口当亲兵,陪她在院中打打冰陀螺,再加上那两个专门侍候小唐的丫环一块儿打打马吊,既解了唐一仙的闷乏,也遂了自己心愿。
打马吊由来已久,据说汉唐时就已存在,朝野上下,无论王侯公卿、名士才子、名媛淑女还是商贾平民,都甚为喜欢,甚至僧尼也多有戏玩的。
马吊类似现代的麻将,巩俐太皇太后和太后等妃嫔闲来无事也最喜欢玩,争得有时陪着打打,他天资聪颖,自然一学就会。
唐一仙和两个丫环那是他对手,一来二去,杨凌送给唐一仙的零花银子,和两个小丫环的不值钱首饰赢了一堆,正德乐不可支,把那堆破烂儿报表儿似的收藏着,任凭两个小丫环向这位英俊的兵哥哥如何抛媚眼,就是不换给她们。
他的身份是杨凌的侍卫,唐一仙并非势利之人,到未因他低贱身份不屑结交,虽然呵斥如故,倒是亲昵的口气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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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驿馆门前一个行色匆匆的身影飞马从远处赶来,在驿馆门前翻身下马。驿馆平素只有两名驿卒把守,如今明里有两位钦差,暗里还有一个皇上。所以驿卒们被杨凌的亲军换防,整个驿馆围得水泄不通,如同兵营一般。
飞马赶来的人走到门口。从怀里掏出一面表明内厂身份的银牌。守门番子小心验过后,便有一个引着他匆匆向院内走去。驿馆对面一座挂着破旧旗幡的小酒楼上,一位酒客早在马到门前时便倏地抬头。两道锐利的目光向他望去。
这位酒客穿着件狗皮短袍,直筒暖裤,头上戴一头淡褐色狼毫的帽子,毛茸茸的帽沿下,两道剑眉,一抹英气,竟是个极俊俏的小伙子。
来人进门时左右一张望,酒客看到他的侧脸,身子不由微微一震。暗道:「伍汉超?嘿,学的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他果然投靠杨凌了,以他的功夫,该是杨凌贴身侍卫才对。瞧那马匹步伐疲倦的模样,该是赶了远路刚刚才到,杨凌不将他留在身边,派他去做什么?」
那俊俏的小伙子沉思片刻,心中隐隐觉得杨凌似乎要有所动,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兴奋之色,随即却又变得有些茫然。
「他」游目四顾,一双澄澈的眸子从街头三三两两的行人面上轻轻扫过:弥勒教既然在打皇帝主意,不会不对驿馆严密监视,可是他们在哪儿呢?
还有杨虎那个混蛋,自那日负气离开,也不知道他和五叔他们去了哪里,但愿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不要冒冒失失地相对杨凌下手,瞧这驿馆情形,里边重兵把守、危机重重,杨凌出入动辄数百高手随从,想要动手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唉」英俊的小伙子轻轻叹了口气,那眉毛儿轻轻的拧在一起,倒有些女人般的秀媚。
「好!总算等到了,皇上听了一定也十分开心!」杨凌振奋地道。他见伍汉超满面风霜,便道:「快去洗个澡吃些东西歇息一下,晚上本官再与你详谈。」
朵颜三卫本来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向明廷要求与皇帝结盟,原也料想大明皇帝不会纡尊降贵赶来和他们会面。
他们知道汉人朝廷最好面子,别人取利,明廷确是宁要名不要利,连与他国通商都必须要对方以属国朝贡的方式进行,大明皇帝会为了朵颜三卫这样一股还称不上国的势力放下他高傲的架子?
谁料这位东方大国的天可汗真的来了,花当和众部落首领即感意外也有些受宠若惊,花当立即点齐死钱铁骑,昼伏夜行,开始秘密向大同方向进发。
张勇看伍汉超退出去了,忽然也紧张起来。他对杨凌道:「杨大人,花当真的要来了,若是伯颜知道了消息,势必要对皇上不利,咱们……咱们真的要和他们会面?」
杨凌心中也有些紧张,但是他若露出怯意担心别人岂不更加害怕?他强自抑制心中的紧张,点头道:「见!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退却,不但要为蒙人耻笑,便是千古之后,你我和皇帝都会成为别人耻笑的人!」
杨凌站起身在房中踱了几步,说道:「花当只带了四千人马,这些人说少不少,可是王大漠草原里一撤,就如沧海一粟,看不着影儿了,更何况伯颜探马只注意我大明军动向,没有在自己后防布设探马的道理,未必就能发现。」
杨凌走到桌边,提起茶壶为张永和自己续上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