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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过来。
大同城内因为兵荒马乱,外来的客商不多,韩林在大同苦心经营,布下的情报网很容易就将他们的行踪掌握并传递上去。
韩林知道要想刺杀皇帝,决不是三两个高来高去的江湖人物就办得到的,单是踩桩放哨探消息就得不少人,所以对呈上来的消息又进行筛选,那些三两人以下,尤其带着妇女儿童的全部涮去,最后只剩下两拨极为可疑的人物。
杨虎一帮人声称是皮货商人,可他带着管事家仆七八口子人,大过年的急急赶了来,连吃带住的,却不急着进货走人,这就十分可疑了,因此加派人手对他们秘密监视,并迅速将消息传给杨凌。
如今的大同形同兵营,杨凌也料到真有刺客人数也不会太多,张勇听了消息马上就想带人去把他们抓了,不管是不是歹人,先丢进大牢再说。
代王、胡瓒、汪以孝等人已经默许皇帝会见花当,而且甚有默契地不来拜见皇上,对皇帝身在大同一事明里佯作不知。
杨凌顾忌到如果在城里大张旗鼓地抓人,一旦消息传到胡瓒等人耳中,恐怕他们又要改变主意,忧心忡忡地跑来哭谏,所以决定以身作饵,引蛇出洞。
远处那盘旋不前的六七个骑士似乎商议定了,忽地纵马直驰过来,蓬中坐着的侍卫们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手已按上了刀柄。
杨凌冷静地道:「坐下,他们还能直接冲进棚子里来不成?烟花火箭备好,一旦有事立刻召人,官兵抓贼,犯不着单打独斗!」
侍卫们闻言又缓缓地坐了下来,但手仍按在刀柄上,紧盯着外边。
那些人近了,一共七骑,除了一个半老头子,都是三旬上下壮硕如虎的大汉,系着包头,肋下配着雁翎刀,杨陵的目光在七人面上略一逡巡,就停在一个疤脸大汉的脸上。
这人正是杨虎,他虽改了行装打扮,脸上简单地改变了相貌,但是身形并无变化,那种睥睨狂傲的气质也如鹤立鸡群,俨然是众人的头领。
两个人的目光刹那的交锋,杨陵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讶色,他已隐约认出了杨虎,追来的人竟然是杨虎,而非弥勒教的人,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弥勒教怎么不见动静,反而是杨虎追来了?
要说红娘子欺骗自己,那又说不通,毕竟自己知道了消息,无论真假必然会加强警觉,如果红娘子说的是真的,杨虎怎么还愚蠢的被弥勒教利用?难道他和红娘子还没碰面。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杨凌脸上一闪而过的讶异,看在杨虎眼中还以为是畏惧,他脸上闪过一丝鄙夷,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去,对老板道:「掌柜的,切十斤酱牛肉,一坛子烧酒,快给爷们上来」,说着大剌剌地进了棚子,在一张桌旁大马金刀地坐了,取下腰间佩刀横按在桌上,向杨凌狠狠地盯了一眼。
掌柜的忙沏了壶茶也给他送上桌来,趁机瞟了一眼四周的人,每个人都阴沉着脸。一股冷肃抑郁的气氛不禁让他心中一紧,赶紧退回了柜台后边。
杨虎看也不看他一眼,两眼一直紧盯着杨凌,他对杨陵实是恨之入骨,两百名心腹丧命在杨凌的手下,这个仇他一厢情愿地全算在杨凌的头上,如今爱妻也因为一件不合负气离去,这笔账他也算在杨凌头上,对杨凌更是欲除之而后快。
弥勒教交游上层,直到皇帝微服非同小可,如果他身边重臣遇刺,再向动他势必难如登天,可是按照杨虎这个马贼的逻辑,却认为剪除皇帝的羽翼,才容易对皇帝下手。
他带着几个人,在大同如同盲人瞎马,没有丝毫门路,唯一的办法,就是派人轮流盯着杨凌,为他守家护院,暗中陪着他往来与王府和驿馆之间。今日一旦得了杨凌乔装打扮微服出城的消息,杨虎大喜过望,立刻领人追了出来。
房中弥漫着一股杀气,所有人都绷紧了浑身的肌肉,目光阴冷的注视着对方,大战一触即发。杨凌轻轻举起一只茶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然后又轻轻放下,唯恐声音稍大,就会立即引发一场大战。
善于察言观色的掌柜看出形势不妙,不禁暗暗叫苦,他悄悄地推开算盘,脚步轻轻地开始向后挪动,手藏在身后悄悄地摸着门帘儿。
杨虎默默观察了半晌,发觉屋内屋外只有二十多人,他心中略略估计了一下那晚在高老庄外攻击杨府时内厂番子的武力,不禁心中大定。
如今除了他,还有一个鹰爪高手霍五叔,要在这二十多名侍卫的保护中袭杀杨凌,胜算至少也有七成,他与所在对面的霍五叔对视一眼,眼神微微向下一垂,已决意动手了。
掌柜的刚刚掀开门帘儿,杨虎忽地站起身来,四下沉不住气的大内侍卫们也随之站起,呛啷啷一片渗人的拔刀声,棚内一时刀光四现。
杨虎的手下也霍地跳了起来,将一张长条凳子带翻在地,发出哐当一声,只有霍五爷稳如泰山地坐在凳子上,但他按在滚烫的茶壶的手却一动不动,手背上的青筋已经暴涨起来。
对面的杨凌和伍汉超也没有动,伍汉超一手按着佩剑,一手悄悄探向腰袋上垂下的袋囊,已经摸了五枚边缘磨得锋利的金钱镖在手,右边刘大棒槌却已提阿了起来,一根黝黑的铁棍攥在了手中。
杨虎四下看了一眼,忽然仰天大笑,笑声连绵未绝,杨凌忽也微微一笑,说道:「对面的当是杨虎杨兄了?京师一别,别来无恙?」
杨虎冷笑道:「多承关心,杨某大难不死,一直想着报答杨大人的恩德呢,可惜杨家的门槛儿太高,杨某迈不进去,这可倒好,大人竟然远离京师,还真是心想事成,苍天有眼呢。」
杨凌轻轻摇头,叹道:「原本……我们可以做好兄弟的,你追来大同,是铁了心要造反了?肯听我一言相劝么?现在放下刀,本督可以饶你不死!」
杨虎嘿嘿一笑,正要反唇相讥,忽地马蹄声急,棚内的人都霍地向外边望去,只见远远一骑快马,飞也似的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半哈着腰,和马身成一线,远远的看不清相貌,只看出一身灰袍,男装打扮,腰间一柄无鞘的钢刀,时而划过一缕阳光,发出一道刺眼的闪光。
片刻功夫,马到门前,马上骑士已提马缰,健马长嘶,人立而起,踢得前边积雪飞扬。前足未落。马上骑士已轻身落地,大步抢进门来。
剑拔弩张的双方不知来人是敌是友,都瞪着他不发一言,这人玉面剑眉,瑶鼻细口。看起来英气勃勃,虽是个俊俏的小后生打扮,但杨凌和杨虎都一眼识破了她那极简单的易容,杨虎已喜道:「娘子,你来得正好,与为夫联手,杀了杨凌为兄弟们报仇!」
霍五爷五指扣紧那壶滚烫的开水,本已打算掷向杨凌,这时也惊喜地站起来道:「莺儿?我的乖侄女。可让五叔担心死了,快过来,杨凌不过带了二十名侍卫,咱们叔侄联手,轻而易举就能杀了他!」
崔莺儿虎着俏脸道:「五叔,咱们的正主儿是弥勒教,要报仇那是狗拿刺猬,无处下口。要为百姓,坐江山咱没那份本事。真害了皇帝和杨凌,正遂了弥勒教的心意。关外的鞑子再趁势闯进关来,咱们不得承受几辈子骂名?」
她秋水般地眸子瞥了杨凌一眼,向众人双手抱拳,团团一揖道:「各位兄弟,你们有我崔家老寨的人马,有我相公飞虎涧的兄弟,崔莺儿和众位兄弟同进退。共生死,可曾怕过事么?就是那位钦差大人……」
她秒目横睇,睨了杨凌一眼,傲然道:「我也亲手将他抓来,在十万大军重重包围中安然逃去,莺儿不是怕事的人,可是咱们江湖人讲究冤有头,债有主,杨府是只肥羊,咱们是绑票儿的。能不能得手,那得各凭本事,没听过绑匪失了手,把肥羊当成仇敌的,那是咱们学艺不精。
可要是咱们被人糊弄着去绑人,是中了别人驱虎驭虎的计,你们说这仇该不该报?如今明摆着弥勒教想对付杨凌,我们山寨刚被官兵拔了,却巴巴地跑来当人家的马前卒,干些人家牵驴咱拔撅的蠢事,说得过去么?」
她不满地瞪了杨虎一眼,说道:「你们一先一后的出了城,我就跟出来了,没别的意思,我不同意杀杨凌,平就凭咱山寨上那面「替天行道」的大旗!该说的道理我早说过了,赞同我的兄弟,请站过来!」
崔家老寨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年轻一辈的山贼高手,崔大小姐在他们眼中的号召力远不是已经过气的霍五叔比得了的,崔莺儿凛凛然一番话,他们手中的刀不由慢慢放了下来,脚步迟疑地向崔莺儿走去。
杨虎气得肺都块炸了,嗔目大喝道:「崔莺儿,你疯啦?你是我老婆还是他杨凌的老婆?竟然胳膊肘儿往外拐?你不帮我,还要把兄弟们拉走,这是为人妻的本份么?好好好!」
他气急而笑,说道:「我一直忍你、让你,可不是怕了你,你还真当自己是杨跨虎了,毁了山寨我要把各山各岭的寨主都请来,当面向岳父大人问个明白,他教出来的好女儿!」
霍五叔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虽说他疼崔莺儿,可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哪有老婆逆着丈夫的,这不是大逆不道么?再说自己来时老爷子发过话的,要他压制着崔莺儿,不许她干涉杨虎的大事。
霍五叔厉声道:「你们几个混账,老爷子派你们出来时是怎么说的?一切听从姑爷安排,现在也跟着莺儿胡闹?杨凌出出入入侍卫如云,除了今天,还有这么好的机会么?听我的,一齐抄家伙,做了他姓杨的,否则崔老大的山规,你们几个是晓得地。」
几名崔家山寨的高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听谁的话了,崔莺儿俏脸一白,说道:「五叔,杨虎利欲熏心,你还给他撑腰?」
霍五叔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莺儿,莫怪五叔说你,你现在闹得是不象话了,叫外人听去笑话,咱们混山寨的人,居然帮起官兵来了,以后你让你爹、你男人,怎么在绿林中立